十餘天的海上航行,鏡清號自離開大沽口後,就再沒有靠泊過任何港口。
唯一特殊的是在吳淞口外,早已等候在此的南洋水師數艘戰艦齊鳴禮炮,向鏡清號致禮。
桂祥有些小激動,「洵哥兒,快準備一下,一定是劉總督派人來歡迎咱們!」
載洵撇了撇嘴,必想南洋通商大臣、兩江總督劉珅一,早就已經把自己劃為最不受歡迎的序列之中,尤其還剛剛在他手中搶走了鏡清號,一定會讓經常受北洋欺負的南洋水師眾將官感到不爽。
看南洋水師諸艦的架式,人家是來示威的。當然,也不排除他們是來為鏡清號送行,畢竟,鏡清號入列之後,便被劃歸給南洋水師,並在此服役五年之久。
下至普通水手,上至艦隊司令,都會對自己艦隊中的每一艘戰艦懷有深深的感情。在劉珅一眼中,鏡清號重回福建,不過是他手下又少了一條兵艦;可以水兵們的眼中,是他們的戰友即將遠行。
載洵對大清官場中的矛盾和虛偽不屑一顧,但卻為這種水兵與戰艦之間的感情很是感動。沒當過兵的人,不會理解如山重、如海深一般的戰友情。
桂祥匆匆套上了全套的二品文官官服,官服胸前的那隻顏色鮮艷的錦雞格外顯眼。
但載洵卻是站在鏡清號的駕駛室中,動都沒動。大沽登船之後,載洵便換了西褲和黃馬……甲,嗯,沒錯,就是那個用御賜黃馬褂改制成的馬甲,至於那身二品獅子官服(二品武官的補子是獅子,文官是錦雞),早就讓林沁怡給收了起來。
「咆禮炮,向南洋水師還禮!」
無視桂清穿着官服站在甲板上的可笑樣子,載洵揮了下手,示意駕駛台前的管帶宋文翽下令。
鏡清號接令北上天津時,有相當一部的技術軍官都被南洋艦隊留了下來,但管帶宋文翽或許是對鏡清號的感悟太深,堅持留在了鏡清號上。
雖然,在各大水師內部,許多人都對載洵的福建艦隊重建並不看好,無他,唯北洋太過勢盛。而朝廷對於載洵的任命中,又對重建資金絕口未提,就憑這一點,就已經嚇跑了大多數的海軍軍官。再加上載洵皇新帝胤的身份,多為漢人的海軍軍官更是有些避而遠之的意思——這年頭,在陸地上會打仗的旗人都沒有了,還何談專業技術要求非常之高的海軍了?
所以,宋文翽冒天下之大不諱而率艦投奔,對於載洵來說亦是格外的重視。這宋管帶的人品和指揮水準還不得而知,但載洵也是在天津便給其許了福建水師右翼總兵的職位。
有那麼點千金買馬骨的意味。
當然,現在的福建水師要人沒人,要船也只有那麼兩三艘老船,重用宋文翽也是迫不得已的事。
在各國的海軍作戰條例中,都有這麼一條,上官不得越級指揮。水兵聽頭目的,頭目聽管帶的,管帶聽旗艦的。這也是因為海軍作戰指揮繁複,所謂術業有專攻,防止有上官胡亂指揮。
所以,即便載洵出任福建水師提督的聖旨已下,對於鏡清號上的具體作戰指令,依然要通過管帶宋文翽來下令。
鏡清號在近海航行,負責護送本隊提督和台灣巡撫的任務,炮台自是隨時備戰,換成今日,至少也是個二級戰備的標準。
所以,宋文翽下令之後,不足一刻,炮弁劉上林便跑過來匯報,「各炮位準備完畢,請軍門大人下令!」
載洵咧嘴,都說南洋水師平日訓練懈怠,可看這鏡清號上的這架式,不談命中率真,至少在開火速度這一項上,還是比較不錯的。
「各炮齊射,17響禮炮!」
載洵的這個命令讓宋文翽和劉上林都有些犯蒙,哪來的17響呀?這年頭不都是英國人放7響,其他國家的回應21響嗎?
殊不知載洵突發念頭,將後天朝的鳴禮炮規格照搬了過來:國家元首21響,政府首腦19響,副總理級別的17響,這南洋水師為南洋大臣、兩江總督劉珅一下屬,而老劉同志的級別……放到後世,怎麼也能跟副總理級的差不多吧?
還是宋文翽反應比較快,管他為什麼17響呢?載洵是福建水師提督,而鏡清號奉旨劃離了南洋水師,以後人家就是鏡清號的頂頭上司了,身為大清水師官兵,不聽自家提督的聽誰的?
「劉上林,發什麼呆,沒聽到軍門的命令嗎?」
「啊……喳!」
劉上林單膝打了千,立刻轉向跑回前甲板主炮位上。當官的讓怎麼放就怎麼放吧,這年月當兵的不就講究端誰的飯碗,聽誰的話嗎?
所謂的齊射禮炮,也不過是前後甲板上的3門150毫米主炮齊射空包彈罷了。可即便這樣,炮弁下令,旗語協調,想要做到齊射也不是很容易。
聽在載洵耳中,稀稀落落的,哪是禮炮齊鳴,聽起來是17響,差不多有三十多響。好吧,反正就是那個意思吧。剛才南洋水師那邊一頓亂炮,也是根本聽不清有多少響,知道人家是在鳴禮炮就行了。
不過,載洵倒是響得更遠,若是等馬可尼和特斯拉將無線電發報機的實用化和小型化做得更好些,那麼等福建水師成軍之師,漫說單艦齊射,便是整隻艦隊齊射,也不是難事,只要各炮位都有無線電報話機就可以……貌似那種裝備,在二戰時才普及使用的吧?
「管他呢,過些日子,等無線電實驗搬回台灣,就跟特斯拉聊聊,有了超前的想法,沒準那個變/態傢伙真能搞出來。」
事實上,人類的每一次偉大,大多出自於偶然。下令鏡清號繼續向南航行,還要緊着應付桂祥「為什麼不去拜見劉大人」的糾纏,此刻的載洵並沒有想到,正是他的這個想法,讓未來的中華軍從成立之日起,便在基層單位通訊方面絕對領先於世界各國軍隊,並以此洐生出了許多超越年代的先進戰術。
以先進科技裝備起來的「中華猛虎」從誕生起,就是一支無敵之師。
「舅舅,不是外甥不讓你去拜見劉總督。你我官屬,皆受南洋節制,若是他在南洋水師戰艦上,那必定會有旗語指示鏡清號靠泊。但南洋水師只是鳴禮炮致敬,連航道都早早就讓了出來,分明就是沒有留我之意。既然劉總督沒來,我們也沒必要非得熱臉貼冷屁股去吧?」
載洵的話說得有點粗,卻也正合桂祥的意思。回過味來的桂祥也想明白了,「是呀,咱們爺倆去哪還比他們低氣了不成?要說咱的上官,那也得是卞總督才是,他劉珅一……成,洵哥兒,這事你辦得對!咱爺還真就沒必要去冷……貼他們那啥去,要貼,也得是別人貼咱們才是!」
「哈哈,舅舅所言極是!這大清的天下,咱爺倆不招惹他們,他們就偷着樂了!」
「哈哈,說得好!還是你這留過洋的看得明白,舅舅也是在京城甚久,眼界小了許多呀!」
「哪裏,哪裏,舅舅是斯文之人,更看重禮節罷了。」
載洵嘴上客氣,嘴角就是微微一曬,「你還真知道你是沒見識。」
可話說這大清官員,有見識的能有幾個?就連當年那「放眼看世界第一人」的林公,都說不出英國的地理位置,只以「泰西」二字全概。
想想,也真是悲哀,人家都打到咱門口來了,可咱卻還不知道人家的老窩在哪?這不就是玩紅警,人家地圖全亮,咱還因為電力不足摸瞎黑嗎?
自覺好笑,載洵回到自己的艙室中還吐槽了一句,「穿就穿吧,也不知道給咱帶個紅警基地啥的,要不能這麼費勁?買兩艘軍艦還得看人家眼色!」
「貝勒爺,啥是紅警基地呀?」
艙門輕輕推工,一股香風襲來,卻是林沁怡搖曳着曼妙的身姿裊裊而進。
載洵只望了一眼,便感覺心中一陣火熱,下邊已漸漸長成的小載洵亦有抬頭之勢。連忙轉身,坐於板床之上,「呃,就是我前幾日和你說的,要在台灣興建幾個工業基地。」
「噢!貝勒爺您不說是淡水船業、基隆重工、新竹紡織,還有……也沒有紅警基地呀!」
「啊……沒有嗎?我剛想出來的不行嗎?這紅警基地是軍事基地,一等一的保密級別,你不許跟別人亂說哈,否則……」
「否則,貝勒爺也你要砍了我嗎?」
柔膩清音,再加上眼中那不笑自媚的絲絲風情,讓載洵不禁又用力偷偷夾緊了雙腿,「媽蛋,在陝西巷時還沒看出來,這妞換上洋裝後,直接能迷死人,讓爺越來越難以自/禁了。」
「行了,你出去吧,我睡一會,等吃晚飯時再喊我!」
揮揮手,不能讓這妞在這了,二人獨居一室,小小的艙室中都滿是香香的味道,便是神仙也難忍禽獸的念頭。
可載洵目前還沒吃了她的心思,這妞雖然出生官宦之家,卻頗有現代女權意識。思想也是極為獨立,很多事都有自己的獨特見解,在這時間中,也相當完美的充當了秘書的角色,幫助載洵處理了很多繁瑣之事,更是為「經濟特區」的籌劃提出很多好建議。
有事秘書干,沒事……就睡覺。
直到跟角含笑的林沁怡又搖曳的走出艙室,載洵才咧嘴苦笑一下,「媽蛋,男人不壞,女人不愛,老實男人挨欺負。這妞分明就是看準了爺不是辣手摧手之人,才敢這麼肆意賣弄風情的。惹急了,爺就不管不顧,先吃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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