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花花指導下,確定了王躍沒有謀朝篡位之心的帝姬,迅速給她同父異母的哥哥寫了一封密信,然後由多多拿着進城。
她經常進城。
雖然內城各門都關閉,但她還是進出自如的。
甚至城牆上還為她專門做了一個特製的吊籃,畢竟張家小娘子已經是忠義典範,當然,主要是城內就指望從她口中打聽楊逆動向,她一回家那些王公大臣家女眷立刻就會擠滿張家的後宅。
這也是名人!
至於她如何送信就用不着王躍管了。
張家在朝廷屬於中立派。
但張克戩本人屬於清流,而且以反對蔡京著稱,他從弟已經病死的前吏部尚書張克公就是蔡京對頭,甚至曾經彈劾蔡京使其罷相。不過也正是因為後來蔡京復起,蔡攸受寵,導致張家兄弟幾個始終蹉跎仕途,無論張叔夜,張克戩,張叔夜大哥張近都始終得不到重用。張叔夜外放知州,張克戩庫部郎中,張近直學士,都無法進入朝廷的核心,就是因為張克公的關係始終受到蔡家打壓。
所以張克戩會把這封信送到趙桓手中的。
至於王躍……
「我喜歡這個!」
這個逆賊翹着二郎腿坐在交椅上看着前方剛搭的舞台。
那裏一個二十出頭的美女,正在燈光中彈着琵琶唱雨霖鈴,樂曲清澈,聲音空靈,再配上絕色容顏,確實讓楊大將軍感覺頗為愉悅。
「將軍喜歡就好,這趙元奴與李師師並列,乃是東京城內最出名的。」
劉內侍卑躬屈膝地說道。
好吧,李師師沒送出來,但趙元奴送出來了,可憐這如花美女,最終也落入了魔爪,一曲雨霖鈴唱的如泣如訴,仿佛在嘆息自己的命運……
「換一首,這首不好!」
王躍突然說道。
「不知將軍想聽哪一首?」
趙元奴停下,柔柔弱弱地說道。
「唱這個!」
王躍把一張紙交給花花,花花遞給趙元奴,後者疑惑地看着上面狗爬般的字跡……
「這詞卻是大氣磅礴,只是將軍未曾示下詞牌,奴家才疏學淺,不知該如何唱。」
她戰戰兢兢說道。
「詞牌?我想想,好像是什麼駐馬聽吧?」
王躍說道。
元曲的曲牌和宋詞的詞牌其實還有區別,傳承發展改變也是一個很複雜的體系,但這個關他屁事。
「謝將軍賜教!」
趙元奴趕緊說道。
緊接着她的歌聲響起……
「水涌山疊,年少周郎何處也?不覺的灰飛煙滅!可憐黃蓋轉傷嗟,破曹的檣櫓一時絕,鏖兵的江水猶然熱,好教我情慘切!這也不是江水,二十年流不盡的英雄血!」
「不錯,有這味道,再來一段,不過這段我也不知道什麼詞牌。」
王躍滿意地說道。
然後他又遞過去一張紙。
「這應是三國赤壁交戰的,奴家倒是需定一個詞牌。」
趙元奴說道。
「那你就先研究着,什麼時候研究出來再叫我過來聽,劉內侍,你要是有興趣,就在這裏一同研究。」
王躍說道。
「奴婢哪敢班門弄斧啊。」
劉內侍卑躬屈膝地說道。
「那你難道不想一近芳澤?」
王躍說道。
劉內侍幽怨地看了這混蛋一眼,話說他就是近了又能如何啊?不過既然王躍發話了,作為來哄着他開心的,還是得照着做的,他趕緊湊到了趙元奴身旁,連帝姬也湊過去,還有那幾個美女,這年頭宮裏美女多多少少都懂一些文學。
她們湊在那裏研究了,王躍卻徑直起身離開。
這種文藝圈的事他就不摻和了。
緊接着他就離開自己的小院,然後在外面上了馬,以最快速度狂奔到了陳州門,而這裏一支騎兵已經完成集結……
三百騎。
但不是高傑部下那些。
大約一刻鐘後。
「將軍,咱們到了。」
王躍的騎兵旅第二營營長,看着前方月光下黑沉沉的大地,頗有些牙齒打戰地說道。
這就是之前那個養馬的都頭。
姓王名宣,騎術的確精湛,據說從他爺爺就在牧苑養馬,不過主要是養羊餵開封的豪門顯貴們,大宋馬越來越少的主要原因,就是對馬場上下來說,養羊比養馬划算,養羊可以偷偷賣錢,羊身上又沒有烙印,但養馬就不好辦了,然後就故意讓馬越來越少。
然後用草場養羊。
官老爺們也喜歡,因為這樣就有足夠的羊肉吃了。
不過到王宣這一代,因為童太師在西北的開疆拓土,馬匹數量已經有所恢復,所以他從小就會騎馬,也會在馬背上射箭。
「你害怕了?」
王躍說道。
「回將軍,小的不是害怕,小的就是不知道為何,一想起要隨將軍殺敵就渾身發顫。」
王宣老老實實地說道。
「哈哈,你這是激動的顫抖,那剩下的就交給你們了!」
王躍拍了拍他肩膀說道。
「將軍放心,小的都是本地人,從生下來就在這裏,沒有人比小的們更熟悉這裏了,兄弟們,走,咱們天天被那些遼東人笑話,今日就讓他們看看,咱們開封府的也不是廢物!」
王宣回頭吼道。
他後面列陣的三百騎兵一片亢奮的嚎叫。
緊接着王宣第一個催動戰馬,三百騎立刻跟隨,隨着速度加快,悶雷般的馬蹄聲打破夜晚的寧靜,月光下騎兵如風般掠過黑色大地,徑直衝向前方略微高起的燈火,那裏是他們從小生長的地方,或者說此刻他們腳下這片土地,就已經是了。
這裏就是東京牧苑。
實際上就是開封城東北到陳橋驛之間大片草場,這裏是開封禁軍主要馬場,專門供皇帝騎馬打獵的牧苑。
當然,估計趙二之後就沒有哪個大宋皇帝能騎馬打獵了。
而現在這是劉家兄弟的駐地。
劉光國,劉光世兄弟倆和他們帶來的三千騎兵,以及他們所騎的數千匹戰馬,全部暫時停留這裏,等待着大畫家的調查。
可憐他們滿腹冤屈啊!
他們滿腔熱血千里勤王,從雄州一路狂奔,用了不到半月就趕到,平均每天狂奔一百多里,這對於他們來說真的已經竭盡全力了,這速度雖然比不上女真騎兵,但也真的對得起精銳之名了,但卻萬萬沒想到,到了開封城門外,反而變成了抗旨私自調動的反賊。
他們真冤啊!
「假做真來真亦假,真做假來假亦真,忠臣?奸臣?這得看誰掌握着話語權啊!」
王躍自言自語着。
他悠然地躺在斜坡上,叼着根草莖看着遠處。
黑暗的大地上火光驟然增加,甚至可以看到很多微弱的火星划過天空,馬蹄聲,嘶鳴聲,喊殺聲都隱約傳來……
很顯然劉家兄弟反擊了。
很快王宣和部下騎兵的身影重新出現在王躍視野中。
而且不僅僅是他們,後面還有更多騎兵洶湧而來,月光下形成一片千軍萬馬的洪流,兩支騎兵就這樣追趕着始終保持着距離,很快王宣和他部下就在不遠處經過,這些傢伙從小就生活在這裏,對這裏無比熟悉,哪怕是黑夜僅僅有月光照亮,也不耽誤他們帶着劉家的騎兵玩追逐遊戲。
三百騎明顯一個沒少,然後直接就按照原本的佈置疾馳而過。
還有人挑釁般向後面晃火把。
生怕人家找不到他們。
這些傢伙過去後僅僅兩分鐘,劉家騎兵的前鋒就到了。
劉家父子的確以逃跑著稱。
劉光世甚至列陣都列不好,離開王德基本上就不會打仗,一輩子就沒打贏過幾場戰鬥,但必須得承認他們家的騎兵素質真好,畢竟戰場上能逃跑那也得需要真本事的,沒有真本事的就逃跑都做不到啊!
伴隨前鋒的過去,後面更多騎兵洶湧而來,甚至張開兩翼準備包抄,看得出劉家兄弟也是憋了一肚子火氣。
而就在同時,劉光世的身影出現在了王躍的視野。
劉三公子當然在騎兵最中間。
他躍馬橫槍只是表演,讓他真正衝殺也未免強人所難,就算是追擊殘寇也必須在隊伍深處。
然而……
這並沒什麼用。
王躍瞬間從斜坡彈起,恍如一隻獵豹般驟然躥出。
他甚至都不用站起來奔跑,而是就像螞蚱一樣,利用雙腿的彈跳能力向前猛然彈出,落地之後再次重複同樣動作。
臨近中秋的荒草給了他極好的掩護。
劉光世絲毫沒有察覺危險臨近。
憋了一肚子火的劉三公子,半夜被這些騎兵偷襲驚醒,在發現對手數量很少之後,立刻帶着近兩千精銳追殺,誓要拿這些傢伙發泄怒火……
「追,繼續追,城裏就幾百騎兵,前面不會有埋伏!」
他在馬背上吼叫着。
然而下一刻他卻愣住了。
在他左側月光下的荒草間,一團黑影一閃即逝,他本能地擦了擦眼睛,然後那黑夜再次一閃即逝,他使勁瞪大了眼睛,那黑影驟然從草叢中向上彈起,正撞在一名經過的騎兵身上,那騎兵墜落馬下,但那黑影卻出現在了馬背……
「有怪物,快攔住它!」
劉光世尖叫着。
那怪物卻突然間從馬背上彈起,然後撞在另一名騎兵身上,在後者墜落馬下的同時,它如同撲擊的獵鷹般騰空而起,掠過一名騎兵後落在地上,緊接着向着他開始了全速狂奔,而此時劉光世也終於認出了這不是一頭怪物……
呃,他寧可這是怪物!
「王躍,是王躍!」
他立刻發出了撕心裂肺的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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