艮岳。
「何至於此,何至於此!」
大畫家一臉悵惘地嘆息着。
「官家,如今別無他法,惟有借兵剿寇了。
那賊人所謀甚大,據臣所知已於城外公然任命官吏,且招降納叛引誘盜匪流寇,手下一員親信爪牙即是當初梁山賊寇餘孽。
此人姓史名進。
平定方臘之後依然怙惡不悛,公然扯壞朝廷官誥,改名史斌潛逃不知去向。
如今卻跟着楊豐為虎作倀。
此賊所謀絕非他自己所說,僅僅是為了要那些開價,以其行事看來實則有謀逆之心,若不以雷霆之勢將其撲滅,恐日後危及社稷,然太師遠在河北,最快也得半月才能返回,京城附近禁軍皆承平日久,且多數惑於其煽誘。
目前惟有女真可用。
女真使者隨員兩百餘人,皆久經戰陣者,所缺者盔甲兵器而已,有盔甲兵器立時就是一支悍勇鐵騎,且此輩於遼東對常勝軍戰無不勝,楊賊手下那五百騎兵在他們看來無異土雞瓦狗,縱然兵力不敵,但亦足以蕩平。更何況女真一出,禁軍亦當勇氣倍增,到時候一鼓作氣掃平逆黨,此戰可保萬無一失,開封之亂將立時平定。
且其已自請效力,宋金兄弟之邦,陛下何必拒之?」
鄭居中說道。
話說他可是真急了啊!
再不把王躍解決,他家早晚得被那些刁民搬空。
上次實際上就已經打破大門了,好在府界第三將那些騎兵救援及時才把刁民驅散。
可這次不一樣。
御街東邊數以萬計的餓狼垂涎欲滴的等着沖向他家呢!
「我只是怕這女真人因此輕視我大宋,生出些別的心思,這借兵剿寇可歷來是大忌。」
大畫家還是猶豫着說道。
「官家多慮了。
達夫公這個借兵剿寇有些欠妥。
不過就是讓女真使者幫個忙,總共兩百女真人而已,哪裏能稱得上借兵剿寇?
以臣所見,女真人都是些憨直淳樸性子,此番自請助戰也只是因上次之事欲報仇,並非有什麼別的心思。更何況五百常勝軍騎兵,就如此難對付,咱們在燕山府可是還有一萬五千常勝軍,據王安中所奏,甄五臣等人素懷忠義,對我大宋更是一片至誠,皆願為陛下效死力。
如今李處溫等皆已得賜顯官,燕山府士庶無不感念天恩。
有此藩屛何懼女真?」
蔡攸說道。
「官家,據臣所知,此前那楊逆放王宗濋歸來之時,頗有密語,似欲借其門路以結交太子……」
王黼欲言又止。
「卿慎言!」
大畫家臉色一沉喝道。
「臣失言,不過此事的確屬實。」
王黼說道。
他可是趙楷的死黨。
當然,說死黨過分了,政客哪有跟人死黨的,但王黼的確是趙楷最主要支持者,一直在推動着試圖以趙楷頂翻太子,是朝中可以說公開了的鄆王黨。
「既然女真人也是一番誠意,那就讓他們出戰吧,不過朕很想看看那楊逆是何等人竟敢如此大膽,此番只准生擒不准傷及性命,有傷其性命者以抗旨嚴懲。還有,這冠軍侯怎麼還沒找到,多少天了,一個大活人在艮岳就那麼無影無蹤,爾等再不用心尋找定當嚴懲!」
大畫家日常怒斥梁師成。
後者趕緊請罪。
當然,這種事情就用不着多說了。
這些天宮裏為了尋找冠軍侯連帝姬們都發動起來,艮岳雖大但也基本上翻遍了……
不過,依然得找!
找是一種精神,找是一種態度,不找到冠軍侯誓不罷休。
鄭居中皺着眉頭還想說什麼,估計是想再討論一下活捉問題,很明顯這一條過於腦抽,以那楊豐的本事活捉的難度可比弄死高得多,就他那力氣除非霸王再世,李存孝復生,平常人誰能控制住他?
打死他還有希望。
畢竟也就是一床弩的事情。
活捉?
有沒有搞錯啊!
但蔡攸向他使了個眼色,鄭居中也就沒再多問。
他們一同出了絳霄樓。
「居安……」
鄭居中說道。
「達夫公,官家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傷他性命的,此事提都別提。」
蔡攸說道。
「這兩軍交戰,如何保證?」
鄭居中怒道。
「您自己都說了,這兩軍交戰如何能夠保證?」
蔡攸笑着說道。
說完他徑直走了,後面鄭居中冷笑了一下,緊接着走向華陽門,然後帶着笑容向等候的高慶裔一拱手……
「讓貴使久候了,陛下已然恩准並向貴使致謝,貴使此舉足顯我宋金兩國兄弟之情,凱旋之時將親自為貴使慶功,不過陛下亦有旨,這楊賊舉動如此狂悖,陛下也想看看是何等模樣人竟如此狼心狗肺,故此請貴使切記勿傷其性命,只是生擒即可,此乃官家旨意,務請貴使切記。」
他說道。
「宿公,這恐怕不易。」
高慶裔愕然說道。
「此乃陛下旨意,貴使雖非我大宋之臣,但亦當尊奉。」
鄭居中說道。
高慶裔一愣,隨即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鄭居中全當沒看見,緊接着將目光轉向了韓將軍。
後者正一臉忠肝義膽的等候着。
「韓將軍,你跟隨高使者,並一切聽從高使者調遣,此戰關係重大,務求全勝,再有差池就莫怪朝廷軍法無情,待平定楊賊之後少不了你一個防禦使,勿憂富貴。」
鄭居中說道。
「太保放心,末將當肝腦塗地以報聖恩!」
韓將軍拍着胸脯說道。
鄭居中微微冷笑一聲,緊接着就那麼走了,韓將軍擦了把頭上冒出的冷汗,看着鄭太保的背影,目光里露出一絲狠厲。旁邊副將用詢問的目光看着他,他微微搖了搖頭,然後迅速換上一臉剛才那種忠肝義膽,走到高慶裔身旁。後者正在地上畫着明顯是朱雀門一帶地形,很明顯是在研究接下來如何交戰。
「貴使,末將有個拙見。」
韓將軍笑着說道。
「說!」
高慶裔饒有興趣地看着他說道。
韓將軍趕緊蹲下,指着高慶裔畫出的地形,開始講述他的計劃,這個計劃明顯很有創意,高慶裔甚至同樣蹲下,兩人對着地上畫的地形開始認真討論,只不過高慶裔並沒注意到韓將軍在研究這個計劃的同時,背後的手朝那副將做了個手勢,後者就那麼悄然離開了……
(感謝書友打飛機射大炮,燈火見人家,takokoko,致遠巡洋,晉安明月,木衣君,一清粟,書友20181114202159380等人的打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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