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環路。
「那裏能進去遊玩嗎?」
垂柳拂面中,王躍不無嚮往地看着旁邊的玉津園。
在那裏高牆環繞中一片蔥蘢的綠色,點綴着片片各色花樹,間或有樓閣掩映其中,於藍天白雲的背景下還是頗為賞心悅目。遠處圜丘依然可見,這個祭壇有點高,總高度明顯要比現代天壇那三層高得多,這個實際上也是三層,恍若一座小山般立在藍色天幕下。
不過它和玉津園之間那座特殊的小城,這時候已經完全看不見了。
青城啊!
牽羊禮啊!
老趙家真丟人啊!
王躍日常辱趙中。
「玉津園乃御苑,例不對民間開放,東京周圍各處御苑,惟金明池每年春季對民間開放月余,此時正可賞玩,待過幾日亦將封閉。」
那年輕官員說道。
「這位官人,我叫王躍,雖然你覺得自己身份高貴,不屑於和我這種窮人為伍,但好歹我也一個人把你們七個人打得頗為狼狽,就沖這個,也值得你說出名字吧?」
王躍頗有些不滿地說道。
「你倒真是夠膽大的。」
那年輕官員意外地說道。
「我們這種窮人,不像你們這些貴人家大業大一堆嬌妻美妾捨不得拋下,我們無非就這爛命一條,捨得一身剮,還敢把皇帝拉下馬,我有什麼可怕的?左右你也不過下令手下把我送開封府,然後一頓殺威棒要了我的命,可我一樣也可以在這裏讓你血濺五步,那麼我們有什麼不一樣的嗎?六尺之下,沒什麼不一樣。」
王躍說道。
在知道這是大送之後,他對這些官員們就很難有什麼敬意了……
呃,說的好像他對別的朝代官員會有什麼敬意一樣,作為一個不到一小時前還是現代人的穿越者,他對這些古代官員是不會有什麼敬意的,事實上到目前為止,這些人在他眼裏都很難真實起來,在他眼中這些人都並不像是什麼真正有血有肉的活人,只不過是一個遊戲裏的npc。
真的。
要不是近到都能聞出他身上香噴噴,王躍真的到現在為止都很難認為這是一個活着的宋朝人……
他身上真的很香。
沖腦袋。
「六尺之下,沒甚不一樣。」
那官員點了點頭說道。
他明顯理解了這句話的意思,畢竟東西方死人埋的深度都差不多。
緊接着他略一拱手……
「劉錡,字信叔,隴右德順軍人,添為大內閤門邸候。」
他說道。
「王躍,窮人無字,山里出來謀生的無業游民。!」
王躍拱手說道。
劉錡。
這倒又是一個意外啊!
不過這就可以解釋他手下居然還有騎兵隨從,還敢帶着神臂弓了,這是將門世家子,皇宮裏的侍從官,這樣的身份不張揚一下還不正常呢,也幸好他是個將門的世家子,這要是換成一個東華門外唱名的好男兒,估計就不會像這樣好說話了。
「咱們這是去哪裏?」
王躍問道。
「送你去軍營,太師的勝捷軍正駐城東軍營,將你交與宣撫司統制王稟,剩下如何安置你歸王稟,老老實實聽他話,你乃太師看中之人,他會高看你一眼。」
劉錡說道。
「這恐怕有點難度!」
王躍扛着消防斧感慨地說道。
他仿佛已經看到了自己不聽話的場景。
說話間到了南薰門,不過他們是沿着外環路橫過門前。
王躍用期待的目光看着裏面,這裏面可是清明上河圖裏的畫卷,南熏門瓮城城門是直開的,可以直接看到裏面的街道,陽光下筆直的大街熙熙攘攘,兩旁商鋪招牌,臨街攤販的貨架,熙熙攘攘的行人,一切都如畫卷般向前展開。這可是一座至少一百五十萬人口的世界第一大都市,沒有能與之相提並論的,一座城市人口超過這時候歐洲絕大多數國家……
應該是超過歐洲所有國家。
畢竟這時候歐洲是封建制,很難說那些時不時和國王鬥毆的親王大公們算不算一個國家。
要按照他們的標準,那大理還得算宋朝的呢!
話說布列塔尼公爵對法國國王的臣服程度,也不比大理向北宋稱臣的程度強多少。
至於這時候的英國……
英格蘭。
征服者威廉搞的末日審判書統計也就是一百五十萬。
世界第一大都市啊,清明上河圖的畫卷啊,他甚至可以眺望街道盡頭矗立着的朱雀門,距離肯定不會超過兩千米,那裏面就有更多故事了,比如魯智深倒拔垂楊柳的大相國寺,楊志賣刀的天漢橋或者說州橋……
他轉回頭看着劉錡,恍如一個站街的般用目光暗示着。
劉錡深吸一口氣。
「也罷,先吃酒去!」
他說道。
「果然是條好漢!」
王躍恍如宋江附體般說道。
好漢冷哼一聲,然後昂然地向前走去,王躍滿懷期待地跟隨,很快兩人過了護龍河進入瓮城的城門,前方南熏門的三道城門同時敞開在視野,劉錡帶着他直接走向右側城門。
「中間不能走嗎?」
王躍問道。
「你可是官家?」
劉錡問道。
「不是!」
王躍誠懇地說道。
「那你就老老實實走一邊。」
劉錡說道。
王躍老老實實地跟他走側門進了城,進城的同時他也明白了為什麼非得走側門……
「這還有隔離帶?」
他愕然道。
這裏面真的有隔離帶。
之前他就看到有兩條紅線在街上,只是遠看的不是很明白,現在可是看明白了。
兩道紅色的木頭柵欄,就像現代街道的隔離帶一樣,從正門兩側開始向前仿佛無盡地延伸,除了在道路交叉口不得不留出通道,這兩條隔離帶估計得一直通到皇城的正門也就是宣德門。至於隔離帶中間,就像劉錡說的,既然不是皇帝,那就老老實實別往那裏走,當然,也不一定,人家童太師就在前面昂然地走着,雖然隔離帶兩旁其實隔不遠就有駐軍的崗哨,但也沒人敢打擾童太師。
「你若有太師之權勢,也可以走!」
劉錡拍了拍他肩膀說道。
「太師何日啟程?」
王躍說道。
「今日四月初三,定的日子是初十,你還有七日可快活,且珍惜。」
劉錡帶着一絲幸災樂禍說道。
大宋宣和四年四月初三,再有七天,童貫就要前往河間,然後率領由部分京城禁軍,河北禁軍,少量關中山西調來的西北禁軍,另外還有他自己的勝捷軍,總計超過十萬大軍。然後以名將种師道王稟楊惟忠等等一堆為前線指揮,展開名為巡邊實則逼迫燕京遼人投降的北征,至於最終的結果當然盡人皆知了,童貫被耶律大石和蕭干率領的遼國殘兵敗將給打得一敗塗地。
丟人啊!
可憐這時候的遼國都已經只剩下最後一口氣了。
天祚帝已經逃亡夾山了。
他被完顏阿骨打揍的都跑內蒙古大青山打游擊去了,然後一幫失去和正牌皇帝聯繫的遼國殘兵敗將們,在燕京擁立耶律淳當皇帝,實際控制區大致上也就是相當於明朝四分之三個順天府和整個永平府,另外得到熱河一帶的奚人支持,但內部其實還是一盤散沙。
耶律大石不鳥蕭干。
蕭干控制的奚人不鳥耶律大石。
然後他倆和漢人的軍閥郭藥師還互相提防。
就這樣一個爛得讓人覺得都有可能被一口風吹散的政權,居然把大宋的十幾萬大軍打得慘敗。
而且據說伏屍無數。
大宋軍隊的戰鬥力簡直讓人落淚。
當然,王躍作為一個現代剛來的穿越者,對於這場戰爭的感受原本也就是這些了,他也不是什麼對大宋朝充滿感情的,話說像老趙家這種貨色,被人暴打就暴打吧,打死活該,拋開其他的東西,單純就這場戰爭來說,反而絕地反擊的耶律大石更讓人尊敬。
是條好漢!
以一幫殘兵敗將迎戰十萬敵軍,然後憑着一股血性打出逆轉。
據記載他帶着去迎戰宋軍的主力就兩千騎兵,哪怕之後他戰勝宋軍,耶律淳拼湊所有能拼湊起來的亂七八糟去追殺,也不過才三萬人而已。
白溝戰場宋軍派出使者巴拉巴拉讀了一堆之乎者也,然後遼軍回敬了簡單的一句話……
「無多言,有死而已。」
不就是個死嗎,誰還怕是怎麼着?
這才是好漢。
但現在的問題是,他要成為宋軍中的一員啊!
那就不一樣了,他得想辦法在戰場上活下來,他可不能成為那伏屍無數中的一員。
他的確很能打。
可他再能打,在千軍萬馬的戰場上也會死。
更何況他也不覺得,自己剛剛打敗的那幾個傢伙有多厲害,就沖他們恍如星宿老仙身邊那些弟子一樣的馬屁功夫,也不像是什麼真正能打的。
可是七天……
其實不只七天,童貫到前線還得走半月,而且也不是到了就開戰,但五月底雙方就正式開戰,然後六月初就被人家打得慘敗,話說這仗輸的倒也迅速,也就是說最多還有一個半月,一個半月能幹個屁啊,大宋都糜爛一百多年了,他一個半月能改變什麼,愛咋咋地去吧!
「找個能風流快活的去處!」
王躍恍如破罐破摔般說道。
「也罷,那就去保康門街!」
劉錡說道。
「那裏有什麼?」
王躍問道。
「風流快活的去處!」
劉錡笑着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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