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個宰輔看着小丫頭那呼扇的眼睫毛,莫名地生出一絲不妙的感覺。
「咱家青黛自然是神童,不過……據聞藍田縣另有一機敏之孩童,姓李名撫寬。」
蘇頲儘量讓自己笑容真誠,跟小丫頭說,看李撫寬。
「青黛姐姐,我的腿還能好嗎?我還想回縣學上課。
學而時習之,不亦說(shuo)乎?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yuè)乎?人不知而不慍,不亦君子乎?
告訴我們,在有時間學的時候不能說,別人從遠處來,應該奏樂,人不應該因為自己無知而生氣,那樣不叫君子。」
李撫寬使勁抬身子看看自己的腿,與小丫頭說話。
小丫頭死死咬住嘴唇點頭,不能開口,否則會笑場。
畢構四人:「……」
他們有點懵,腦袋瓜子嗡嗡響,神童?可以把大學、尚書、中庸、春秋等學問來回穿插理解的神童這般理解論語?
其他的小夥伴們也有些迷茫,方才這位小哥哥還給講:夫乾,天下之至徤也,德行恆易以知險。夫沖,天下之至順也,德行恆簡以知阻。
易經里的,講得可好了,跟平時小姐姐給講差不多,自己都能聽懂,怎麼突然變個人?
小傢伙大眼睛睜大,眼珠子骨碌骨碌轉,忽然問:「小哥哥,你知道三人行,必有我師焉。擇其善者而從之,其不善者而改之。作何解麼?」
「簡單,意思是三個人走路,必然有一個是我可以當他師父的,他做對了就告訴他繼續,他做錯了讓他改正。」
李撫寬張嘴就給出答案,可利索了。
畢構四人:「……」
「哈哈哈哈~」李旦實在是忍不住了,一邊拍大腿一邊笑。
「咯咯咯咯~」小丫頭瞟一眼自己的師弟,跟着笑。
「呵呵呵呵~」小夥伴們明白了,小哥哥故意的。
畢構四個人面色不怎麼好看,他們察覺出來,這個孩子品性十分惡劣。
即便才華再高,亦不可為良徒。
「你再說一次三人行,比有我師焉,說得好,老夫給光州殷城縣學和悲田坊額外撥款,說不好,減免。」
畢構陰沉着臉威脅,他生氣了,你敢戲弄當朝宰輔。
「三人之師,師之所學、學為重德,故有『夫人雖有性質美而心辯知,必將求賢師而事之』之語。
師存天下,非三人,亦非幾人之位,天地人皆可成師,師應學,學孟母,孟子生有淑質,幼被慈母三遷之教。
周公之師,師不止學,更有其位,師者,縣學師為師,帝師亦為師。」
李撫寬認真了,關於自己家鄉的事情,從荀子開始,然後說孟子題詞,再轉成尚書。
於各個方面把三人行,比有我師焉的師給解答出來。
「其實周公之師,師之始亦為傳道、授業、解惑,周天子,尋保尋師,方有召公為保,周公為師之位之職。」
小丫頭跟着說,把尚書里的內容給具體轉換了。
「就是這個,就是它,就是他。青黛你……哎!老夫無逆天之能。」
畢構看着兩個孩子都喜歡,這才是他想要的。
宋璟三人定定地瞅着李撫寬,即便張九齡都忍不住動收徒之心。
才九歲呀,問九歲的孩子三人行,必有我師焉,他不答『三個走路的人中必然有一個人可以當我的老師』這樣的話。
反而從別的書中深入剖析這個『師』究竟是什麼,並連貫始終。
不是考科舉,沒有規定時間,問完人家馬上答。
怎麼有種跟剛柔問政時候的感覺?那叫一個流暢啊!
四個宰輔滿意了,就這一句論語,問侍郎,都無法立即給出眼下的回答。
小夥伴兒們瞪大眼睛,互相瞅瞅,同時搖頭,表示沒聽懂,小哥哥果然厲害哦。
不過看樣子小姐姐聽明白了,而且還知道接着說,小姐姐……一直很厲害呀!
「無怪乎校書郎只考一題便給出異等評定,不復再考。」
張九齡對前來考核的校書郎表示理解。
「是呀,太過霸道,問寒冬為何之存梅綻,他帶你去他種的大棚,裏面還有芍藥和牡丹。」
蘇頲跟着同情校書郎,小孩子強得不講道理了。
「明年要開童子科?」畢構想要選神童,孩子自然是童子科,考上就是官兒,別看人家還是孩子。
「當開秀才試。」宋璟覺得童子已經不適合了,最厲害的秀才科,大唐多少年都不開此科了。
進士科次與童子科,童子科次於秀才科。
「若以童子之齡過秀才科,這個……時務策有難度哇!除非剛柔親自教授。」
張九齡順着一想,李易合適。
「我師父還未考過科舉呢,考科舉有何用?」小丫頭不想叫師弟成眾矢之的。
「對,科舉對你師父沒有用,卻不代表科舉無用。你考不?給你也單獨開秀才科,保證考上,大家都等你多學本事,將來救命呢。」
畢構無奈,他說的救命,指後宮女眷,小丫頭是女孩子,女人的病治療起來最方便。
沒看有官職叫皇后宮中行走麼?整個大唐會用設備的醫者,沒一個比她更厲害的,關鍵她不用設備也厲害。
「不要,其實我考不考的也沒啥用,考科舉就是四書五經,還有之外的一大堆書,背下來就行。
然後考時務策,我整天跟師傅在一起,農業、手工業、經濟、水利、外交、軍事等方面我也會。
醫學方面輪不到你們考,我醫書還沒全背完呢,更不用說實際操作了,好多藥材只看過圖,不見其形。」
小丫頭講道理,我不考,你們玩兒吧,我忙着呢。
李撫寬露出羨慕的神色,他就不會許多別的本事。
「畢宰輔、宋宰輔、蘇宰輔、張宰輔,可知我的名因何而起?李撫寬!」李撫寬突然出聲。
宋璟他們:「……」
這他娘滴上哪猜去?兩個字的名,涉及到的東西多了。
現場一片沉寂,安靜得叫人難受。
十幾息後,畢構出聲:「是安撫寬容之意?」
「畢宰輔所說差不多,我被蛇咬後也問過師父,師父說的和畢宰輔幾於同意,師父說出自周書微子之命,因為我是光州殷城,殷王元子……撫民以寬……」
李撫寬看向四個宰輔的目光中帶了一絲別樣的意味,非要強行解讀的話,那便是失望、輕蔑、驕傲!
「對,對對對,你師父說得對,沒毛病,就是……你師父?」
畢構興奮,果然有人能答上來,哎呀,這個……怎麼有師父?
「畢爺爺,撫寬是我的師弟。」小丫頭好心給出具體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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