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大亮。長樂坊,神侯府。
何其正來到這裏的時候,諸葛正我已被捕神柳大人請去助陣,隨行的還有冷血以及大狼大勇玲兒叮噹四人,偌大的神侯府只有無情一人。
她靜靜地坐在石桌前,看着何其正孤零零的從門外走進來,接着來到她的面前,坐下來拿起桌上的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剛喝了一口隨即就吐掉,然後開口問道:「這是什麼茶?那麼難喝?」
「苦丁茶。」,無情道。
「不會吧,這也敢叫茶?無情姑娘,什麼人會喜歡喝這麼苦的茶啊?!」,何其正大驚小怪道。
「再苦……有相思苦嗎?」,無情慢慢的伸出一隻手,給自己面前的空杯倒滿了苦丁茶,然後端起來慢慢品着。
「……」,何其正沒有說話,因為他這才注意到,無情似乎情緒不太對勁,於是默默的端起苦丁茶喝了一小口,強忍着苦澀咽了下去。
「你喝茶的方式錯了。」,無情放下茶杯認真的看着何其正說道:
「不要着急的咽進去,要先在舌尖回味一下,然後你就會覺得有一種額外的甘涼的味道~」
「好吧……」,何其正皺着眉頭看着茶杯裏面漂浮幾片苦丁說道:「其實比起這個,我寧願喝的是酒。」
「砰」
一小壇酒被人從神侯府某個地方「取」了出來,放在了何其正的面前,緊接着無情看着他說道:「這壇酒是他消失的那天黃昏,就被我埋在了後院的桃花樹下,至今日已經過去了一年零三個月又八天,原以為今生再也沒有起封的那天……你……嘗嘗吧。」
「這,這合適嗎?」,何其正有些為難道:「這酒是你為那人準備的……給我喝了是不是有點不合適吧……」
「怎麼會呢,我覺得他當初在酒葫蘆里裝的水其實就是故作矜持罷了,現在看來還是老樣子……明明是一個那麼愛喝酒的人,卻又裝模作樣……」
「……」,何其正無奈之下,拎起酒罈往自己嘴裏灌了一口,當場嗆得淚流滿面嘴裏直咳嗽,問道:「這是什麼酒?」
「一般的汾酒加了幾片桃花罷了,算不上好酒,難怪你喝不習慣……」,無情失落的說道。
「呃……無情姑娘你這話說的……就好像我矯情似的……算了,我喝光它好了……」,何其正充分發揮自己「追命千杯不醉」的「基因」,「咕咚」「咕咚」得將這一小壇酒全部灌進肚子裏。
「咯——」,何其正喝完只覺得腹中猶如火燒一般,熊熊熱氣順着腸道直衝腦門,忍不住打了酒嗝。
無情笑了笑,卻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着何其正,目光清澈,如水柔和,就好像情人在注視着心上人一樣。
「你,你看着我幹什麼?」,何其正心虛道。
「我想看你到底在搞什麼鬼。」
「呵呵,那要教無情姑娘失望了,我顧惜朝從不搞鬼!」
「那就是你心裏有鬼?不然你為何換了模樣換了身份,還是會回到這裏來?是為了什麼?」,無情問道:「以你的文采武略,天底下有無數更好的去處,為何偏偏會選擇神侯府?」
「我……也去了相府效過力……而且還入贅取了相府千金……」,何其正暈紅着臉囁嚅道。
「然而昨天你卻在醉月樓公然大罵傅宗書並且還退了婚——現在外面的人都說是你入贅傅家,是為了忍辱負重臥底相府,在漠北戚大俠那裏找到罪證後才倒戈相向!」
無情說到這裏頓了頓,繼而望着何其正又說道:「我覺得他們說的沒錯……你在消失以後,並沒有離開過我……神侯府,而是潛伏在朝野之中,就是為了扳倒大惡人傅宗書——
現在,整個汴京城都知道了,六扇門的捕神柳大人親口宣讀了傅宗書的通遼罪證,並已經領着六扇門的捕快包圍了相府!
就連皇上也驚動了,正在密切關注這件事,那傅宗書明顯就已經處在倒台的邊緣了——你的目的已經做到了,為何還是不肯承認自己的真實身份呢?」
不得不說,無情的腦補畫面太美,何其正一時間都沒有反應過來,他撓了撓後腦勺,仔細想了想,覺得此時還不是暴露身份的時機。
因為關七的身世與顧惜朝的身世根本就是真實存在的兩個不同人不同的際遇,自己若是承認了自己就是追命,那一旦被有心人追查起來,那又會引起不必要的的麻煩,所以為了避免這個麻煩,何其正決定說一個善意的謊話:
無情姑娘,其實除了我不是追命以外,你說的大都正確,我就是一個閒雲野鶴,無論是功名,還是利祿,對我都不重要。」
何其正盯着無情緩聲說道:「我之所以揭露傅宗書的陰謀就是因為我的拳拳愛國之心!而之所以加入神侯府乃是受人之託,需要當面轉交給你一樣東西。」
「什麼東西?那人又是誰?」,無情問道。
「是誰已經不重要了。」,何其正說着從懷裏摸出一個木製小盒,放在了無情面前解釋道:「這是黑玉斷續膏,別看它外表漆黑,藥性卻是極其神奇,常人手足身體骨節若遭致重創從而傷殘,敷上此藥膏後傷患仍可痊癒,從而逐漸恢復正常活動。
若是傷殘時日長久、骨傷已經癒合者,則需先將其斷骨重新折斷,敷上此藥膏後亦可使骨骼恢復正常,可恢復正常行走等能力。」
「啊!」,無情乍一聽到黑玉斷續膏的藥效時候,腦海中瞬間就浮現出過去追命曾對自己說過那句「一定會治好你的雙腿」,心裏感動極了。
無情目光炯炯的盯着何其正,見他死不承認自己的身份,心口忽然感覺隱隱作痛,她捂着胸口皺着眉頭問道:「為什麼不告訴我那人是誰?還是說,你根本就不知道如何編下去了?」
「因為我本就——嗯?無情姑娘,你怎麼了?」,何其正察覺無情身體有異,急忙挽過無情的手腕想為其把脈,卻被她一把推開,何其正愣了。
「這是相思之苦,無藥可醫……顧先生……我累了……你請自便吧……」,無情臉上恢復了往日的淡漠,靜靜地轉過輪椅,雙手推着輪子想離開這裏。
但誰都能看的出來,無情整個人剛才盎然的氣質渾然不見,唯有一個單薄的身影孤獨的坐在輪椅上,充斥着無比濃郁的落寞與失望……
適時午後的陽光靜靜地灑在神侯府青磚紅瓦內,又穿過層層的枝葉落在斑駁的小道上,最後來到轉身向背的無情與何其正身上,呈現出陰涼舒適的一半光一半影……
「其實我想說……崖余,我——」,見到無情變得這麼痴情起來,使得何其正內心深深觸動了,於是也不管什麼麻煩不麻煩了,當即心一狠牙一咬,決定放飛自我跟無情表白。
但嘴裏「喜歡你」三個字還沒說出口,就聽一道十分熟悉的聲音突然響起:「顧惜朝?你果然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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