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哧!
血濺十步外。
晉安一刀把最後一個人肉俑,從中間把人豎劈成兩半。
晉安眸光凜冽。
在他腳邊,倒着數百塊屍體不全的屍塊,鮮血淋淋一地。
它們全都是手腳分離,軀幹被削為兩半,身體被虎煞刀砍得支離破碎,沒有一具是完整屍體。
吃人峽谷里充斥着濃鬱血腥氣味。
呼——
呼——
晉安就如一尊殺神,站在灑滿了厚厚一層血污的懸棺葬峽谷里。
滴答,滴答…刀尖不停滴落下一滴滴鮮血。
若是不明真相的人看到眼前屍山血海一幕,肯定要誤以為晉安是個殺人不眨眼的大魔頭。
可要仔細去看那一地的殘破不全屍體,就能發現,這些被砍成幾斷的屍體,身體裏全都沒有臟腑器官,全被白花花人肉填滿。
然而。
下一幕,更加驚悚一幕出現了。
這次或許是因為死的人肉俑太多,這些人肉俑不再消失,而是原地死而復活,這些人身體帶着還沒完全癒合的血線,又復活過來了。
看到這一幕,晉安皺眉。
連砍碎了屍體都沒有用嗎?這這麼快就又復活過來了!
「好痛!」
「我身子好痛!」
「晉安道長你為什麼要殺我們?」
「晉安道長你為什麼要殺我們?」
……
這些帶着還沒完全恢復的脖子血線、手腳血線、身體一劈兩半血線的人肉俑,在黑暗中,目露猙獰的瘋擁向晉安。
與此同時。
懸棺葬峽谷的幽暗漆黑處,還有更多腳步聲朝這邊奔涌而來。
這次數量足有數百人之多,翻了好幾倍。
晉安面色一沉,這吃人峽谷里,到底吃了多少人!怎麼跟無窮無盡一樣!如果他這次再殺了這些人,下次會不會就是衝出數千人了?
下下次會不會就是上萬人的屍潮直接淹沒了他們!
「這些人怎麼殺都殺不淨,反而越殺越多,小兄弟,我看我們不如從兩邊懸棺上找出路。既然地上尋找出路不行,試試看能不能從懸棺上直接跑出去。」
老道士焦急喊道。
晉安也明白,再這樣下去,哪怕他不懼這些人肉俑,但他遲早要被累死在這個古怪的懸棺葬峽谷里。
「削劍,你帶神婆上去。」
「我來帶你三師弟上去。」
晉安朝削劍喊道,不再戀戰。
老道士:「?」
還不等老道士發聲反抗,晉安手裏提着老道士肩頭,腳掌在崖壁的嶙峋岩石上幾個借力輕蹬,最後手裏抓着懸棺葬原木支架一個後空翻,人帶着老道士輕鬆翻越上離地有兩丈高的懸棺上。
而另一邊,削劍也帶着鄉下神婆,輕鬆翻越上懸棺。他跟晉安一樣,手腳輕靈如猿,一套動作下來如江湖高手,行雲流水,臉不紅,氣不喘。
這些懸棺存在的年代已經十分久遠。
至少都已經存在了幾百年歷史,早都腐爛成爛木頭,晉安剛要邁步走一步,結果,腳下棺材蓋似承受不住兩人同時站在上面的重量,棺材蓋砰的散架,一腳踩空卡在棺材裏。
當晉安抬起腳時,鞋面帶起骷髏的上半身,腳卡在死人胸骨縫裏。
「大家小心,這些棺材已經腐爛嚴重,儘量不要兩人同時站在一口棺材上,也儘量不要有劇烈動作。」
晉安提醒大家說道。
此時,晉安手舉火把照向腳下地面,發現那些人肉俑沒有跟過來。
「晉恩公,那些人好像不能抬頭看天,所以無法發現到在懸棺上的我們……」鄉下神婆小心站在一口懸棺上說道。
她儘可能的貼牆而站。
藉此減少自己與腳下棺材的接觸面積。
萬一腳下懸棺真發生坍塌,她也能攀在崖壁上防止掉下去。
「老道我咋覺得,這些人並不是無法抬頭看天,而是他們被『天』壓着,或是害怕頭頂上方的『天』,所以不敢抬頭直視『天上』的鬼神?」
「這墓主人不會無緣無故設置這些懸棺葬,故意露出這麼一個大破綻讓我們逃出生天,老道我咋看咋像是墓主人刻意引我們上懸棺,懸棺上肯定有什麼比地上血肉泥土和人肉俑還更可怕的東西再等着我們……」
烏漆嘛黑的環境裏,火把的火光,把老道士一張臉照得陰晴不定,一會陰森森,一會又紅通通詭異。
晉安:「……」
鄉下神婆:「……」
削劍一直在望天,望着頭頂高高堆疊進無窮黑暗裏的懸棺。
晉安無語看着第十三個生肖屬烏鴉嘴的老道士,關鍵這烏鴉嘴還靈驗了一路:「老道,閉上你的烏鴉嘴。」
「還有,把火把離臉遠點,別一直照着你的臉跟我們說話,看着怪瘮人的。」
老道士如受怨氣小媳婦的低聲嘟囔了一句,在被晉安瞪了一眼後,老道士這才閉上嘴。
然後晉安開始跟大家商量起接下來的出路:「雖然我們暫時處於安全,但老道的話不無道理,大家都知道,老道的烏鴉嘴就跟開過光的法器一樣靈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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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安說到這時,不忘看了眼老道。
老道士臉黑。
他表示不服。
這不是罵他嘴巴臭嗎。
老道士原本想要不服氣的出聲反抗,面對晉安瞄來的目光,又鬱悶的閉上嘴巴。
晉安繼續說道:「所以接下來的路,我們從懸棺上離開時,儘量小心,保持安靜行動,不要發出聲響,避免真驚動到躲藏在暗中的什麼東西。」
晉安在又交代了幾句後,問大家還有沒有啥要補充的,老道士搖搖頭,鄉下神婆皺眉沉思了會也是搖搖頭。
晉安看向一直在抬頭望天的削劍,問削劍是否有了什麼發現?
削劍搖頭,木然說他只是擔心頭頂懸棺會不會有屍油滴到身上。
晉安、老道士、鄉下神婆:「!」
隨後,四人開始繼續上路,但這次的他們,是通過懸棺完峽谷外走去。
因為這些懸棺年代太久,四人一路走得都很小心翼翼,不敢趕路太快。
再加上老道士和鄉下神婆體力不支,在這些懸空的懸棺上跳躍趕路,身手矯健自然也不如江湖高手的晉安和削劍,所以一行人的趕路速度並不快。
好在腳下的那些人肉俑,一直沒有抬頭望天,並沒有跟過來。
幽暗中。
四人還在趕路。
忽然,走在最前頭的削劍,停下腳步,他筆直挺立在懸棺上,轉身凝眸望向身後來的方向。
削劍這一停,大夥也都跟着一停。
走在最後,氣定神閒在一口口棺材間跳躍,還能輕鬆環顧四周,警惕四周,負責斷後與策應的晉安,看到削劍突然停下步伐,不解問削劍:「削劍怎麼了?」
「師父,身後有動靜,好像又有人進入這座峽谷里了。」削劍還在望着身後方向,木訥回答道。
晉安聞言,望向身後來的方向。
但什麼也沒發現。
通過老道士和鄉下神婆的疑惑目光,晉安明白,兩人同樣跟他一樣,沒有發現到異常。
可晉安選擇信任削劍的判斷。
削劍這位盜爺的來歷,本就神秘,而且這一路下千屍洞,也的確證明了削劍這位盜爺的本領不凡。
「難道是其他人也開始陸續上岸了?」
「會是在我們後面下來的都尉將軍他們嗎?」
老道士猜想說道。
哪知,削劍卻搖頭否決道:「不對,不是男人聲音,好像是女人……」
女人?
「神婆,如果我沒記錯,這次府尹大人召集來下陰邑江的人里,婦人,只有神婆你一人吧?」晉安看向鄉下神婆。
鄉下神婆那張飽經滄桑的面龐,望向他們身後來時方向,臉上表情鄭重的點點頭說道:「的確如晉恩公所說,這趟下陰邑江,就只有老婆子我一名婦人。」
晉安皺眉沉思。
就在這麼說話的功夫,身後來人,快速接近,此時不用削劍提醒,晉安也已經聽到動靜了。
那是一個女子的哀怨,悽苦聲音。
這女子哀怨聲音,在這個幽暗,壓抑,寂靜無聲的空曠峽谷里,淒涼,幽幽,充斥怨恨與悚然,聲線尖銳得傳出遙遠,讓人耳膜隱隱有些作疼。
「我的孩兒,我的孩兒……」
「誰有看到我的孩兒……」
「你有看到我的孩兒嗎?」
「你有看到我的孩兒嗎?」
隨着女子的哀怨,淒涼聲越來越近,還伴隨着一路骨斷,血肉分離的撕碎聲……
這一刻,晉安目露吃驚。
「是小旱魃她娘,那個賈家的水神娘娘,跟着一起下陰邑江了!」晉安讓大家都小心,他則繼續凝眉盯着身後的黑暗方向。
老道士聽後面色一變。
苦着臉說這可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這是前有吃人峽谷的事還沒搞明白,現在又來個小旱魃他娘下陰邑江,這都叫什麼事,完了,咱們這次真要被包囫圇餃子了。
只有鄉下神婆目光驚疑,小旱魃?水神娘娘?府尹大人不是說,這小旱魃是被村民發現,小旱魃的娘不是已經被村民們燒死了嗎,怎麼現在又來個水神娘娘?小旱魃的娘?
但鄉下神婆她不是蠢笨之人,她只是略一思索,便想明白了許多,晉安他們遠比外界知道的內幕,要多得多,府尹大人手裏的小旱魃恐怕是還另有來頭……
「噓,禁聲,她已經來了!」
晉安話音甫落,就見一名年輕貌美的女子,身穿如雪的紗裙,衣服古舊,全身水漬,濕噠噠的不停往下滴着水珠,從遠處赤腳走來。
她一雙赤腳潔白如雪。
她每一步落地。
不沾一滴泥垢。
卻又在腳下上留下大量水漬。
而在如雪的紗裙身後,一頭女人長發如惡鬼獠牙般,在半空中張牙舞爪飄散開,那些披散開的烏黑長髮,洞穿了上百人的口器,上百人被吊在半空,散開在半空中,有邪惡氣息在空氣中蔓延,場景恐怖駭人。
那些被長發洞穿嘴巴吊在半空中的上百人里,有幾人手裏還舉着火把,在漆黑峽谷里飄動。
晉安在被吊半空的上百人里看到了不少熟悉身影。
有西山庵堂的三名和尚,有明月道觀的兩名道士…還看到不少其它熟人,全是之前那些人肉俑。
水神娘娘下陰邑江了!
當第一眼看到水神娘娘真面目時,晉安一怔。
因為他已經一眼認出對方。
原來早在一開始,他就已經見過賈芷蝶!他早在一開始就已經見過水神娘娘了!
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水神娘娘真面目,原來當初他第一次來府城時見到的那名水中怪譎女子,就是水神娘娘!
水神娘娘就是他一直在尋找的被弒叔侄子宗仁帶上岸的怪譎女子!
晉安目光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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