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長去哪了正文卷第一百四十一章政事堂顧佐不得不再次講述一遍事情的起因和經過,李林甫對此無法相信。這也難怪,沒什麼瘋子會在什麼條件都不具備的情況下造反。何況王鉷是他大力培養,用於政事堂接班的人選。他的第一反應就是有人以此大做文章,打算對他進行打壓。
「楊國忠呢?他在何處?」這是李林甫首當其衝的懷疑對象。
高力士道:「此事看來,暫時與楊相無關。」
李林甫冷笑:「楊國忠攻訐王鉷多次,老夫不信此事與他無關。」
高力士不得不道:「聖上已令王中丞監軍,抄沒自雨山莊,李相放心,不會讓人隨意栽贓。」
李林甫這才點了點頭:「陛下聖明!」
召李林甫入宮,是讓高力士和政事堂諸相共審此案,於是高力士選了一處偏殿作為審案之所,和李林甫對坐。
李林甫入座後,同樣翻看着顧佐帶出來的證物那本黃冊。黃冊中記錄的是王氏兄弟的各項計劃,其中某些條目上已經劃了圈,表示完成。
翻看之時,李林甫臉色開始有點不自然了,比如其中一條寫明,削減禁軍錢糧,這條已經圈了,正是王鉷上書、李林甫親自以政事堂的名義奏擬同意的。
接下來還有很多,比如積儲百億錢,以為將來大用。這一條也劃了圈。百億錢就是一千萬貫,這筆錢相當於朝廷一年歲入,委實是筆巨款。
以錢糧私相收買羽林軍、龍武軍和千牛衛各級將佐,羽林軍上劃了個圈,龍武軍和千牛衛則沒有完成。
又比如王鉷升任御史台最高長官御史大夫一事,也劃了一個圈,這是李林甫上月私下和王鉷商議的事,就差一道天子御批的手續,可謂諸事皆備,李林甫這兩天就要正式上書,知道這件事情的人並不多。
後面還有入政事堂為相,殺李林甫、楊國忠、陳希烈,清洗政事堂,乃至控制天子,效仿王莽等一系列步驟,寫得明明白白,只是還沒有劃圈。
翻到最後,看筆跡似乎是新添上去的,有問卜相面、置辦龍袍,這兩項都劃了圈。
從筆跡上論,不是王鉷或者王焊所書,這讓李林甫鬆了一口氣的同時,瞟了瞟顧佐。
顧佐知道,跟李林甫沒什麼好說的,雖然他相信此事和李林甫無關因為李林甫干不出這種弱雞到了極點的事情,但若是證實,對李林甫將是極為沉重的打擊,因此,此時說什麼都沒用,甚至將如山的鐵證放在李林甫面前,他恐怕也不願意相信。
說實話,到了眼前這個地步,他已經不太確定王鉷會不會脫罪了,因為天子的反應實在是令人無語,而李林甫似乎也步入了年老昏聵的地步。如果王鉷因此脫罪,接下來想必就要面臨對方的瘋狂報復。思索片刻,顧佐決定在李林甫心裏扎一根刺。
他向高力士道:「大將軍,下官還沒來得及稟告,昨夜於街市上抓獲了王鉷之子王准,如今正拘押於龍武軍大營」
李林甫慢條斯理道:「顧佐,這裏是長安,不是你那偏遠的南吳小州,所謂逆案,目前也無定論,豈可擅捕大臣之子?」
顧佐道:「李相,抓捕王准之時,下官並不知其名姓和身份,只是此人當街強搶民女,公然指示豪奴傷人,所以下官才路見不平。所搶之女李相和大將軍或許有所耳聞,乃西河道館林素弦。」
高力士微微頷首:「林家娘子也是進過宮,為陛下獻過舞的傷着人了嗎?」
顧佐道:「所傷之人姓李名崿,林家娘子喚其李二郎,下官急着報案,來不及盤問其來歷,但定案之時,可由林素弦口中得知。」
高力士怔了怔,看了看李林甫,呵呵笑了兩聲,問:「林素弦和李崿,怎麼都牽扯進來了?」
顧佐道:「下官在場時聽了個大概,王准想讓李崿將林素弦讓與他為妾,李崿不同意」
李林甫笑着搖了搖頭:「荒謬。」
高力士提醒顧佐:「顧長史,若是沒有證據,不能亂說。」
顧佐愕然:「大將軍此言何意?」
高力士道:「李相家次子就是這個名字,你可知李家二郎尚了安苑公主,乃是駙馬都尉。若無公主應允,是不可在外面胡來,更不可納妾的,否則便是欺君之罪。」
顧佐恍然:「怪不得,王准說他可以納林素弦為妾,李崿卻不可」
轉頭見李林甫小口小口啜茶,似乎無動於衷,於是加了把火:「李相莫急,或許此人只是同音而不同名呢?再者,偌大長安,就算同名同姓者也有不少嗯,那李崿車駕被王准拆散,臉上被他打了好幾個耳光,李相回去驗一驗駙馬都尉是否有傷,一看便知。」
高力士則勸慰李林甫:「李相,有則改之無則加勉,今日事了,回府上看一看也好,就算有此事也不怕。據我所知,安苑公主還是寬宏大量的,絕不至以此降罪。如果真要降罪,我願去公主府上走一遭,安苑公主是我看着長大的,一直喚我阿翁,必得給我這個面子。」
李林甫放下茶杯,呵呵着沖高力士拱了拱手,沒再做聲。
顧佐有種一拳打空的感覺,和高力士配合了好一番工夫卻不見成效,略感彆扭。再看高力士,正不動聲色翻閱着別的奏章,似乎當真只是嘮嘮家常而毫不在意,心中大為佩服!
正說話間,魚朝恩進來稟告,說陳相和楊相也到了,高力士連忙讓人請進。陳希烈是門下侍郎、同平章事,時人喚為左相,楊國忠是侍御史、同平章事、參知政事,由此,政事堂三位大佬齊聚一堂。
於是,顧佐開始第四次介紹案情,案情介紹完畢,陳希烈一語不發,默默翻看黃冊,楊國忠則不停詢問顧佐細節,不停冷笑。
就在此時,魚朝恩進來稟報:「龍武將軍、王中丞已抄封自雨山莊,正在殿外候見。戶部郎中王維、白身韋會為人證,同在殿外候見。」
高力士道:「請陳將軍和王中丞入內。」
這兩位拾步入殿,陳玄禮氣宇軒昂,王鉷身子佝僂着,似在瑟瑟發抖。一見這架勢,顧佐知道事情成了,陳玄禮辦事還是很靠譜的,應當沒受王鉷的干擾。
高力士當然也看明白了,向顧佐道:「顧長史請移步東廂,若有需要,當隨時請你過來。」
顧佐躬身告退,走出殿外時,就聽身後陳玄禮開始稟告:「樓中有地道,地道中錢緡堆積如山,約百萬貫,飛票四百六十萬貫,靈石一百二十萬塊,金錁子九千個,銀餅八萬六千餘,此外尚有絹帛三千匹、珊瑚四十座、妖丹六十斛、田莊地契十八處三萬畝珍珠十六斗、各色翡翠美玉二百斤、靈石飛票一千六百塊」
顧佐出了大殿,下台階時聽到最後一句,下意識頓了頓腳步,然後又聽李林甫問:「靈石飛票是什麼」
後面的話語就聽不清了,王維和韋會正在階下沖他點頭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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