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哥,不好了!」
跑過來的女人是開攪拌機的,老遠就急急的喊:「沈立坤的腳被夾了。」
沈立信一聽就急了:「搞個屁呢,咋搞的?」
女人奔到跑前,慌亂地道:「我也不知道。」
「那你知道啥,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玩意。」
沈立信罵了聲,也顧不上沈輝了,就往那邊跑。
女人被罵懵了,也不知道咋反應,愣在了原地。
沈輝瞅瞅,也顧不上問,跟着沈立信跑了過去。
還沒跑到攪拌機前,就看到三個人抬着一民工飛奔而來,黃有福跟在後面跑,嘴裏也在罵人。沈立信截住一問,才知道是咋回事,原來攪拌機出了問題,沈立坤停了機器爬進去搞了下,還沒出來呢,負責開攪拌機的女人就把機器開了,沈立坤逃脫不及,腳被攪了下。
「骨頭斷了!」
黃有福工地看了一輩子,一看就能判斷個大概。
沈立信問:「車呢,快把皮卡開過來。」
有民工回:「已經去開車了。」
正說話呢,一台皮卡已經飛快的開了過來在旁邊停下。
三個民工把受傷的沈立坤塞進車裏,上了兩人,黃有福也上了副駕駛,急急的走了。
沈輝從頭至尾沒怎麼說話,這種時候也輪不上他說話。
處理這種事情,這些幹了一輩子工地的民工比他更有經驗。
只是心裏難免草蛋,難得來工地上看看,竟然還能碰到這種事情。
工人們卻不當回事,工地上發生這種事情再正常不過,誰沒有個大意的時候,雖說現在安全抓的越來越緊,但又怎麼可能完全杜絕事故,只要不是斷腿斷腳問題就不大。
沈立信回頭就把開攪拌機的女人逮住一頓噴,把女人噴的哭哭啼帝的依舊不解氣,又恨恨踹了兩腳,才把女人趕走,對沈輝說:「一個個蠢的,沒一個讓人省心的。」
沈輝問:「那嬸子以前幹啥呢?」
沈立信說道:「就在家裏種地呢,這不要蓋房子,沈立民也說了,儘量讓閒在家裏沒事的來跟着干點活掙幾個錢,可你瞧她那個蠢樣,看着就來氣。」
沈輝笑着說了一句公道話:「都沒怎麼上過工地,出個意外正常,多提醒點就是,我看那嬸子也嚇壞了,大伯你這又打又罵的,回頭乾叔得埋怨你。」
沈立信氣哼哼地道:「他敢來我還得抽他,都是一群沒出息的玩意,幹個活也一個個的不讓人省心,活該窩在這群地方受窮。你自己先轉轉,我再去交待一下。」
沈輝點點頭,心情多少有些沉重。
沈璐也有些感同深受,說:「爹以前受傷比這多的多了。」
沈濤說:「還好不是太嚴重,不然可麻煩了。」
沈輝不太想說話,正想去別處去看看,一個小媳婦抱着個娃過來了。
「濤叔,璐姑。」
小媳婦跟沈濤和沈璐打個招呼,又看向沈輝,有點遲疑。
沈濤說:「我哥!」
小媳婦就叫了聲:「輝叔!」
沈輝瞅瞅她,問:「你是……」
沈濤說:「沈學冒的媳婦。」
「沈學冒?」
沈輝大感驚訝:「沈學冒比我還小四歲呢,這娃都有了?」
沈璐說:「去年結的婚。」
沈輝感覺有點凌亂,這特麼才二十三歲就有娃了?
瞅了瞅小媳婦懷裏的娃,問:「丫頭還是小子?」
小媳婦樂呵呵地道:「是個丫頭。」
「丫頭好啊,長大了貼心!」
沈輝伸指頭颳了刮小丫頭嫩嫩的臉蛋,娃太小,還在慢慢的認知這個世界,一對黑黑的大眼珠子特純淨,看着就有些喜感,沈輝就喊沈濤:「去車裏拿個紅包。」
沈濤哎了聲,跑去車裏拿紅包。
紅包很快拿來了。
沈輝將紅包塞小丫頭手裏,小媳婦還推辭幾下。
看娃抓住了紅包,就逗下閨女,說:「樂樂叫聲爺!」
沈輝就樂了:「我這還沒當爹呢,孫女都有一堆了。」
上次來就碰到沈學軍抱個小丫頭叫他爺,這次又碰到一個。
可惜的是這個有點小,還不會叫爺。
說了幾句話,小媳婦抱着閨女,拿着蹭來的紅包樂巔巔的走了。
「專門來要紅包的。」
沈璐嘟囔了一句,沈濤也跟着點頭。
沈輝擺擺手:「心胸開闊點,換了你們,你們蹭不蹭?」
沈濤和沈璐想說不蹭,可一換位思考,就說不出來了。
沈輝語重心長道:「有句俗話說,有便宜不佔王八蛋,話雖然俗,理卻不糙,有些俗話既然能流傳至今,自然就有其存在的道理。都知道幾千塊錢對我來說不算錢,既然別人都跑來蹭紅包,就你一個人不來,那會是什麼?看不起幾千塊錢還是假清高?」
沈濤和沈璐仔細想了想,更無話可說。
自己一個月也才幾千塊工資,怎麼可能看不起幾千塊。
把自己放到沈學昌媳婦那個位置,有機會蹭紅包肯定也要蹭的。
就像小時候蹭壓歲錢一樣,怎麼可能放過。
沈輝諄諄教誨道:「人不能遺世獨立,別人都要做的事情,就你一人不做,別人就會以為你不合群,既然處在一個環境,就要學會適應這個環境,人與人的立場不同,看問題的角度也不相同,但有時候要學會從對方的角度看問題,這是一種格局,也是一種境界,想要站的更高,就要有更大的格局,更高的境界。我為什麼不給你們太多的錢,因為你們經歷的實在太少,根本就沒有與財富匹配的格局和境界,給了你們錢也是害你們,特別是沈濤,你要記住一句話,錢是一種工具,是我們實現人生目標的工具,可以去追求財富,但是一定不能被金錢綁架,什麼時候你悟通了,有了明確的目標,到那時候你要不想幹這個工作掙那點死工資混日子,我就不再攔你,那怕最終失敗了,我也能把你扶起來。」
沈濤嘟囔道:「跟馬雲一個德性,全是雞湯。」
沈璐則連連點頭,問:「哥你哪來的這麼多一套一套的?」
沈輝笑着說:「老祖宗都說活到老,學到老,我也在學習,在財富增漲的過程不斷的思考人生、財富和其他的一些東西,如果只是單純的為了追求財富,我現在掙到的錢,就算我年年換飛機,也夠我花一輩子了。財富到了一定境界,固有的思想觀念自然要轉變,我現在想的最多的已經不再是怎麼賺更多的錢,而是怎麼去花錢,把錢花到哪裏才有意義。」
沈璐笑的不行:「怎麼感覺哥你現在就像馬雲說的那句,對錢不感興趣似的。」
沈濤連連點頭,深表贊同。
老大現在越來越會裝那啥了,實在讓人有點不習慣。
沈輝笑道:「這是一種境界,給你們說了你們現在也體會不到,好多東西我現在也沒想的通透,還在琢磨,這些話你們聽聽就好,我不會給沈家其他人說,有閒心思了別瞎琢磨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多思考一下自己的人生和理想。」
沈濤和沈璐乖乖點頭,知道老大說的是真話。
平時和那些堂兄弟再怎麼有說有笑,但這些話老大確實從來沒給那些人說過。
轉了一圈,又碰到幾個抱着小孩過來的。
這下不用沈輝吩咐,沈濤和沈璐主動給發了紅包。
理由也很充足,哥沒見過,第一次見得給個紅包。
沈輝就欣慰的點頭,有進步就好。
隨着財富增漲,近來他越發體會到一人得道,雞犬升天這句話蘊含的豐深刻哲理,自己的親弟弟和親妹妹,確實不應該一輩子在單位掙個死工資混日子。
說為國家做貢獻那是昧良心,願意為國家貢獻的人多了去了。
往高尚了說,讓出位子還能讓國家多出兩位崗位去安置有需要的人。
往現實了說,自己坐擁巨額財富,親弟弟和親妹妹卻在單位領死工資混日子,傳出去都不好聽,哪怕就像他之前說的,給沈濤買下幾棟樓,讓他收租子當個混吃等死的米蟲,也比在單位混日子來的好聽。再往深處想,自己給縣裏一扔幾千萬甚至上億,卻很少給沈濤和沈璐大錢,親戚們議論這事的肯定不少,只不過還沒有傳到自己的耳朵里罷了。
沈輝也一直在考慮,怎麼安排弟弟妹妹的人生。
只是暫時還沒有考慮成熟,還要再等等。
本來想在工地上吃午飯的,順便討討准岳丈的歡心。
結果出了工傷,黃有福去了縣城,沈輝也就沒了在工地吃飯的心思,轉了一圈後,就和沈濤、沈璐回縣城,回家後讓老爹打電話問了下,問題不大,就把這事給忘了。
晚飯後去了趟黃家,給黃有福送去了兩箱煙。
黃有福是棉花性子,不是壓的太狠,基本上沒什麼脾氣。
即使壓的狠了,也很難燒起來,既然心裏有疙瘩,但也不會給沈輝臉色看,沈輝越發覺得一個合格的老丈人就應該是黃有福這個樣子的,說話慢吞吞的,也沒啥脾氣,給他做女婿委實沒什麼壓力,就算一時興起,嘴快了說錯話也不用擔心老丈人會咋想,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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