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眼看一場更大的衝突不可避免,大廳中卻是傳出一聲斷喝,隨即大廳中的屏風後面轉出四個人來。
前面的兩人一男一女,四十歲左右年紀,男的身穿錦袍,濃眉大眼,威嚴正氣;女的貴氣端莊,容顏清麗。兩人之後又是一男一女,神態親密,似是一對夫婦。
這四人一出來,廳前的眾人中便響起了各種議論之聲:「郭大俠來了!」「黃幫主也來了,他們夫婦到哪兒都是同時現身!」「後面的兩人是誰?」「那是此莊的主人,陸莊主和陸夫人!」「這下子那個少年要倒霉了,被打的可是郭大俠的徒弟!」「不見得,郭大處事公道,而且最喜提攜後輩,那少年說不定還會受到重用!」
「發生了何事?」郭靖見武氏兄弟臉上青一塊腫一塊,頗為狼狽,不由目光嚴厲,皺着眉問道。
「師父,這小子想要強闖大廳,我們好意勸他離開,哪知他不但不聽勸告,反而出手傷人,這一點,在場的眾人都可以作證!」武敦儒雖然心中又慌又怕,但仍上前稟報,武修文自然是滿口的附和。
「是這樣嗎?」郭靖看了兩兄弟一眼,又將目光望向那個護衛頭頭。
「我們確實看到他想要硬闖,隨後便與兩位武公子起了衝突。」那護衛頭頭說道。
「是啊,郭大俠,是那小子先動手的,我們都看到了!」人群中也有不少人出言喊道。
郭靖臉色稍霽,目光轉向楊過。問道:「這位小兄弟,不知何故擅闖大廳?」
楊過數年不見郭靖。此時乍一相逢,往事不由一幕幕浮現心頭。有郭靖對他的關懷疼愛,也有對他的殷切教誨,眼眶不由微濕,但此時非是相認之時,便平復了一下微微激動的心情,說道:「郭大俠豈能僅聽信他人的一面之詞,就斷定晚輩是要硬闖大廳?」
郭靖微微一笑,說道:「這裏的諸多英雄豪傑都表態作證,怎能說是一面之詞?」
楊過問道:「人多說的就是對嗎?如果是這樣。那是非善惡的標準就由丐幫來定好了。丐幫是天下第一大幫,這人數在所有的幫派中自然也是最多的。」
「這……」郭靖不由語滯,雖感覺楊過所言不實,但又覺得句句在理,實難找出話語反駁。
黃蓉望着楊過的目光微感詫異,心中想道:「丈夫近些年威嚴日重,很少有後輩敢於對他直言頂撞的,更何況這少年還這么小的年紀,而且他能在群雄面前面不改色。侃侃而談,這份兒膽量也是少有。」
她比郭靖更擅於發覺細節,雖然眾口一詞都說那少年的不是,但她卻注意到武敦儒和武修文兄弟二人目光微微慌亂。臉色也有些不自然,與以往二人受挫之後的情狀大是不符,心知內情有異。但此時卻不是深究的時候,先幫助丈夫解了眼前的困境才是正事。
「小兄弟這話可就有挑撥之嫌了。敝幫人數雖多,卻從不以多欺寡。更不會恃強凌弱。敝幫懲凶除惡,扶弱濟困,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光明正大,都遵從着武林的公義。這一點無須我多說,所有的江湖同道都是有目共睹。」黃蓉臉色嚴肅,一字一句地說道。
「黃幫主說的好!」「貴幫的弟子都是忠義之輩,我們大夥都是佩服的!」「我們都有眼睛,不會受這小子挑撥的!」群雄紛紛聲援。
黃蓉展顏一笑,抱拳說道:「那我就代敝幫多多感謝各位英雄的信任了!」轉過目光,又向楊過說道:「人多未必就實,你這話雖說有一定的道理,但明顯是以偏概全了。這裏的各位英雄都是俠義正直之士,不會對你有什麼偏見,也不會平白就冤枉了你一個後輩,自然都是根據自己所見從實而述,不會有什麼虛言,說出來的話自然是可信的。」
楊過不由暗呼厲害,心道:「果真是八面玲瓏!不但將我的話盡數反駁,而且三言兩語就將眾人綁到了她的戰車上,如此一來,倒顯得我是無理取鬧,心術不正了。不過你想以正勢壓我,卻是選錯了方法!」
「黃幫主誤會了,晚輩對貴幫只有敬重之心,絕無絲毫冒犯之意,晚輩也相信在場的眾位英雄不會為難我一個後輩。」楊過鎮定自若,從容說道:「不過很多時候,眼見可未必就是事實,眾位英雄只看到了晚輩動手傷人,但有哪一位敢說知曉其中的內情?單憑他們二人所說就能讓眾位英雄相信嗎?那晚輩倒真要懷疑所謂的『俠義正直』是建立在多少無辜良善之人的鮮血之上了!」
他心中也是動了真怒了,說出的話毫不留情,鋒芒四射。這些所謂的正義人士有很多都是重承諾,輕生死,令人敬佩。但他們中有許多人判斷事情的是非之時,又往往都是人云亦云,一根直腸,沒個腦子。
當然,真正令他毫不退縮的原因是黃蓉,他可不相信黃蓉看不出一點異常,但黃蓉避重就輕,明顯就是存心偏袒。
「當年你使計謀戲耍於我,現在又想仗着聰明迫我就範,那咱們就比一比到底是誰更強一籌好了!」楊過眼中閃過冷芒。
「囂張狂妄!」「言語不敬,目無尊上!」不少人都是喝罵出聲。
楊過不為所動,臉色平靜自然。
黃蓉望着眼前的少年,心中莫名地就生起幾絲厭憎,淡淡地說道:「那你倒是說說,事情的真相是什麼?」
楊過沒有理會她,而是轉向郭靖說道:「郭大俠,敢問方才您可是在接見貴客?」
「貴客?」郭靖微微一愣,說道:「剛才我是在和陸莊主商量英雄大宴之事,陸莊主是我多年的好友了,不應該規之於貴客。」
「剛才晚輩想要求見郭大俠,這兩位武公子卻說您在接待貴客,沒時間見我,還說我身份卑微,沒資格巴結於您。」楊過斜了黃蓉一眼,說道:「郭大俠的門檻還真高啊,不知是什麼身份才能有資格見您一面?」
他此言一出,黃蓉的臉色不由微微一白,心中叫糟的同時,急速思索着對策。
郭靖更是勃然大怒,轉向武氏兄弟喝道:「混賬!事情果真如此?」
武氏兄弟俱是心驚膽顫,雖然想要矢口否認,但在郭靖威嚴的目光之下,卻又不敢撒謊。而且剛才附近的護衛也是聽到了他們的對話,只要郭靖詳加盤查,真相不難查出。
「師……師父,我們只是覺得……您有許多要事需要處理,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就不必……通傳了,所以……」武敦儒的心情太過緊張,連說話都變得結結巴巴。
「放肆!我的事情何時需要你們兩個來做主了?」郭靖氣得嘴唇顫抖,大聲道:「來人!」
眾護衛俱走上前來,聽他吩咐。
「將這兩個不成器的東西拉下去,重打二十大棍!」郭靖怒聲下了命令,話說完之後,才發覺有些不對,忙對陸冠英說道:「陸世弟請勿見怪,未經你的允許就僭越下令了!」
他帶兵守城慣了,不知不覺間便將此處當做了自己的地方。
「無妨,郭兄只管吩咐他們就是。」陸冠英自然不會見怪,笑着說道。
眾護衛得了命令,上前向武氏兄弟說道:「兩位公子,得罪了!」
武氏兄弟不敢反抗,臉色發白地隨護衛去了。不久在莊園的一角便響起了兩兄弟的痛叫之聲。
「郭某教徒無方,令眾位英雄見笑了!」郭靖收斂怒氣,向眾人拱手致歉,又轉向楊過說道:「小兄弟,給你添麻煩了,郭某代兩位劣徒向你道歉!」
楊過忙道:「萬萬不可!郭大俠如此做,卻是折煞晚輩了!這件事情本就是令徒私下而為,與郭大俠卻是毫無關聯。」
「武家兄弟雖是體諒師父,私自做了主張,但畢竟處事有失妥當,言語也大為失禮,受到處罰也是應該。」黃蓉突然間插口,說道:「不過小兄弟你動手傷人又作何解釋?動手之前,你應該並不知曉我們夫婦有無要事在身,若真的抽不開身,不見你也合乎事理,你可以再尋其它的時間前來,何必一定要動手傷人?」
「黃幫主又誤會晚輩了,晚輩並無闖廳之意,只是晚輩與兩位武公子曾經有一面之緣,此次相見本想上前攀談一下。誰知兩位武公子不但不念舊情恩義,反倒恩將仇報,誣陷晚輩圖謀不軌,這可真是讓晚輩寒心。晚輩憤怒之下,這才動手小小的懲戒他們一番。當然晚輩下手留有分寸,不會真的傷到了他們。」楊過望着黃蓉,心中冷笑,繼續淡淡地說道:「再者說,天下間有這樣的蠢蛋嗎?明知郭大俠就在廳內,卻仍膽敢硬闖?」
眾人一聽,確實是這個道理,這少年條理清晰,沉着冷靜,怎麼看都不會是蠢蛋。若一個蠢蛋都能和女中諸葛的黃幫主針鋒相對,不落下風,那在場的就都是蠢蛋中的蠢蛋了。
「哎,如此簡單的道理,我怎地就沒有想到這一點?」眾人中有不少都是又羞又愧,暗責自己當時怎麼就未能深思一下。(未完待續。。)
ps:第三章會在晚上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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