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過先是聞到了一股淡淡的香氣,接着就感覺幾根溫潤細膩的手指觸碰到了他的臉上,由於觸碰的力道較輕,有些痒痒的忍不住令人發笑,他連忙努力克制了下來,好不容易才讓臉上沒有露出什麼破綻來。
那女子似是有些緊張,在楊過的臉上一碰便又縮了回去,似是在暗中查看楊過的反應。
楊過聽得她連呼吸都不自禁地屏住了,不由心中感到好笑,心道:「她到底想要對我做什麼?難不成真要對我非禮?」他這時倒是被勾起了好奇之心,便靜靜地等待她接下來有何動作。
過了一會兒,那女子輕輕地呼了口氣,自言自語道:「哼,有什麼好怕的?這個傢伙睡得像頭死豬似的,本姑娘拿刀割了他一塊肉估計他都不知道。」她又慢慢的將手伸了過來,放在了楊過的臉上。
楊過正琢磨着待會兒那女子若是要扒他衣服,他還要不要再裝下去,就覺得臉上皮膚一緊,隨即一股劇痛傳來,他一點防備的心理都沒有,頓時「嗷」的一聲叫了出來。
伴隨着楊過叫喊的還有另外一道驚呼之聲,那名女子似是完全未曾想到楊過竟是突然甦醒了過來,立即就被楊過的「詐屍」嚇了一跳。
楊過翻身而起,怒聲向那名女子問道:「你幹嘛掐我?」
那名女子本來臉色還有些發白,見楊過居高臨下指着她質問,頓時像被踩了尾巴的小貓一樣跳了起來,掐着腰叫道:「誰讓你嚇本姑娘來着?本姑娘就是要掐你!」
楊過這時已經看清了那名女子的外貌,那女子穿着一身白衣,身形有些嬌小,看年紀約有十二三歲,長着一張瓜子臉蛋,美人胚子顯露無疑,此時她臉蛋紅紅的,正用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惡狠狠地瞪着楊過,似是要將楊過生吞了似的。
楊過一見她不過是個黃毛丫頭,心中的怒氣頓時就不翼而飛了,一邊輕揉着發痛的臉頰,一邊嘟囔道:「你這不是顛倒因果嗎?還講不講道理了?」
「哼,誰不講道理了?你裝死嚇我,還有道理了?」那少女似是對自己失手被抓了現行感到極為羞惱,怎麼看楊過都是不順眼。
楊過感覺和她糾纏這個話題實在是不太明智,便搖了搖頭,一邊下床穿鞋,一邊問道:「你叫什麼名字?來找我有什麼事情?」
那少女哼道:「我幹嘛要告訴你?你自己去猜好了!」
楊過微微一笑,說道:「你不告訴我,我也能知道你是誰,你信是不信?」
那少女白了他一眼,臉上滿是不信之色。
楊過說道:「這樣好了,我們互相猜一下對方的名字,猜錯的一方要答應對方一個條件,如何?」
那少女正是好玩的年紀,聞言便問道:「若是我們都猜錯了呢?」
楊過說道:「若是我們都沒有猜出對方的名字,就算是我輸了好了,你先來吧,我的名字叫什麼?」
那少女看了楊過一眼,糗了糗小巧可愛的鼻子,哼道:「你渾身又髒又臭,不叫臭蛋還能叫什麼?我猜對了沒有?」
楊過一怔,下意識地將左臂抬起,低頭聞了聞衣袖,好像也沒有什麼異味,他正想再聞聞其它地方,耳中聽得一陣「咯咯」嬌笑,抬頭一看,那少女正用手掩口,眼中滿是笑意。
楊過知是被她捉弄了,便故意擺出一副嚴肅認真的面孔說道:「你猜錯了,我的名字不叫臭蛋,現在該我猜了,你的名字叫陸無雙,對不對?」
那少女正心中得意,聞言不由驚得張大了小嘴,愣愣地問道:「你……你怎麼知道?」
楊過本只是猜測,見她表情如此,卻是心中大定,心道:「小丫頭,你還能玩過小爺?看小爺如何忽悠你!」
他伸出右手五指,裝模作樣地掐算了一番,然後又說道:「你出生於嘉興陸家莊,本是身份嬌貴,可惜自幼遭逢大難,被迫流於凡塵,如今屈身事敵,雖心懷血仇卻不得報,實在令人生憐!」
陸無雙聽他將自己的身世說得分毫不差,心中不由又驚又怒,她自落入李莫愁之手後,這幾年以來,性命便一直懸於一線,是她竭力曲意逢迎,並且裝傻說記不得兒時之事,這才消去了李莫愁的殺心,僥倖苟活了下來,雖日常仍免不了會受到李莫愁的折辱打罵,但只要她能活着,就總還有着報仇的希望,如今她心中的最大秘密竟是被楊過說了出來,若是被李莫愁得知,豈能再饒恕於她?
陸無雙一時之間心中大為驚懼,伸手向懷中一掏,便掏出一把匕首來,然後毫不猶豫地便是一記直刺,徑直向楊過的胸中扎去。
楊過還不知是哪裏出了問題,大驚之下連忙向後退去,但他忘了身後便是木床,才退得一步,便被木床絆得跌了一跤,仰身向床上倒去。
他這一倒卻正是時候,恰好避過了匕首的襲擊,陸無雙一擊不中,匕首又向下扎去,目標仍是對準了楊過的胸膛。
楊過無法躲避,抬起右腳便踢向她的手腕,陸無雙眼中露出凶光,手腕一翻,又向楊過腿上扎去。
楊過嚇得忙又縮回了右腿,口中喊道:「無雙妹子,你幹麼殺我?我是來救你出去的!」他一邊說着,一邊翻身滾到了木床的另一側。
陸無雙「呸」了一聲,怒道:「誰是你的妹子?再敢亂喊就割了你的舌頭!」她不依不撓,跳上了床,又繼續向楊過身上攻去。
別看陸無雙腳下不便,但此時她豁出了性命去攻,速度竟是極為快捷,楊過還未下得床來,已是被她追到。
陸無雙揮臂下削,刷的一聲便向楊過頸上划去,出手既毒且狠。楊過認出這一招正是從古墓派的一式劍法中演化而來,疾出一掌砍到了她的肘彎之上,將她的手臂打偏,那把匕首擦着楊過的耳朵刺了過去,將他驚出了一身冷汗。
楊過見她回臂再次削來,這次實是再難躲避,焦急之下靈光頓現,忙叫道:「我知道你表姊在哪裏!」
陸無雙聞言手中一滯,將匕首停在了楊過脖子近前,滿是驚喜地問道:「她在哪裏?」隨即又懷疑地問道:「你怎麼知道我表姊?我表姊叫什麼?」
楊過慢慢地伸手拿開她的手腕,小心地回道:「你表姊喚作程英,我沒說錯吧?我以前曾見過她一面,她所在的地方碰巧我也待過,是以識得她,你若是不信,改日我可以帶你去尋她。」
陸無雙將目光盯在楊過的臉上,有些懷疑地問道:「你到底是誰?為何知道這麼多的事情?」
楊過見危機暫時已過,賤性子便又開始發作,他一臉高深莫測地說道:「我嘛,上知天文星象,下知測卜陣道,前算五百年,後預八百載,江湖人稱『楊半仙』是也!」
陸無雙卻是沒有被他騙到,目光微微閃動便即問道:「我們是不是以前相識?」
楊過心道:「這小丫頭真是聰明!」他裝作一副驚訝的樣子問道:「我們認識嗎?我怎麼不記得?」
陸無雙此時已經認定了楊過是她的故舊,冷冷道:「你不承認是吧?本姑娘自然有法子讓你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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