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鈺撤回的命令說出之後,眾人便開始迴轉。楊過一路上失血不少,此時精神放鬆下來之後,便感覺腦中暈眩陣陣,連走路的速度都不由緩了下來。馬鈺在旁看到,便拉了楊過的胳膊,助他行路。
眾人方行出不足一里,丘處機突地一劍向上刺出,這一劍發得毫無徵兆,其他眾人甚至都不知發生了何事。但全真六子相處多年,早已形成了一種近乎於本能的默契。馬鈺、郝大通和孫不二疾向兩側散開,而劉處玄和王處一卻是奔了上去,前去救援。
眾人就聽得一聲桀笑傳入耳中,隨即半空之中白影一閃,丘處機的長劍已被兩根手指夾在了中間。來人口中又發出了一聲桀桀怪笑,兩指用勁,便欲將長劍折斷。誰知他內力運使之下,那長劍只是向後彎出,卻並不折斷,那人不由驚咦了一聲,面上的表情顯得極是意外。
就在那人一愣神的功夫,丘處機已趁機抽出長劍,並向他腕上削去。那人手腕一翻,仍是兩指迎向長劍,將要觸及劍鋒時,卻陡地一屈一彈。只聽「鐺」的一聲,劍身劇烈顫動,丘處機只感手臂一麻,不由被震退了數步。
那人身影微微晃動,又如鬼魅般欺上身來,同時疾出一掌,向丘處機胸前拍出。丘處機身形未及站穩,便覺一股重如山嶽般的勁力當胸壓來,不由變了臉色,在如此近的距離之下,長劍已經失去了效用,便急忙退步躲避。
但他退步雖快,那人進擊卻只有更快,丘處機一退之下,離那人的手掌反而又近了幾分。但此時劉處玄和王處一已經趕到,雙劍齊出,連綿而上。那人見來襲的劍法變化精微,連勢之下威力極盛,倒也不敢輕忽,凝神接了數招之後,呼呼拍出兩掌震開兩劍。
這時丘處機緩過勁來,長劍又是攻到。那人正欲將丘處機的長劍奪下,餘光看見其餘之人身影錯動,隱隱成一陣型向他包抄而來,不由心中一凜。
他腳下忽退一步,又斜上三步,又一個閃身已是來至馬鈺的身後,雙掌猛然向前推出,直襲向馬鈺的後背。
那人這一系列的動作做下來,當真是疾如閃電,快似流星,等馬鈺聽得背後風聲傳來之時,已是來不及閃避。
本來若天罡北斗陣布成,來人絕難攻至陣中之人的背後,但譚處瑞已死,此時的天璇之位卻是由趙志敬來接替。雖然趙志敬對天罡北斗陣的運轉之法極為熟悉,但比之全真六子到底是慢了一拍,使得陣型慢了一步未能成型。
來襲之人便是抓住了這一絲破綻,疾身而上發動突襲,立時便令馬鈺陷入了瀕危之境。
眾人見狀都是大驚失色,孫不二疾疾刺出一劍攻向那人側脅,那人哈哈一笑,右掌揮出將來劍引開,左掌仍是攻勢不變,向前拍出。
「義父,不可!」危急時刻,一個瘦小的人影從旁撲出,將馬鈺擋在了身後。那人臉色急變,立時收勁回撤,但他這一掌乃是全力施為,縱使練到了收發如心的境界,仍是有半成的勁力打在了瘦小之人的胸口。
那瘦小之人受此一擊,立時便噴出一口鮮血,身子一下子委頓了下去,馬鈺反手一抄,將他抱在了懷中,急速向後退回。
這一下劇變驟起又是驟落,等情勢明了之時,全真六子已將天罡北斗陣擺出,與來襲之人隔了兩丈對望。
這時眾人才看清了來襲之人的面容,就見他一身白衣之上蒙上了片片污跡,臉上短鬚根根刺出,如刺蝟一般。此時他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又望向馬鈺的方向,滿臉茫然地問道:「乖孩兒,你為何要救那牛鼻子?為父可是要為你出氣,你不想將這些欺負你的道士都殺了嗎?」
這白衣之人自然便是歐陽鋒,他所在的河邊距離全真教眾人不遠,楊過大聲叫喊之時被他聽到,便尋了過來。
當時全真教眾人正欲離開,歐陽鋒見楊過滿身血跡,以為楊過又被這些雜毛道士欺負,大怒之下不由起了殺意。但楊過在對方手中,他下手之際不免心有顧忌,便繞了一圈趕在了全真教眾人的前面,然後藏身一棵大樹之上,準備伺機偷襲。
他本欲從馬鈺手中直接搶出楊過,但轉即又想:「前面的這幾個牛鼻子行走之時腳步甚輕,內功已是不淺,我一擊之下若是失了手,事情就會多出幾分麻煩,須得行個聲東擊西的萬全之策才行。」他見丘處機走在最前,便又想道:「此人內功最深,我先將他殺了,其餘之人受到震懾之下,自然不敢再阻攔於我。」
他想到什麼便做什麼,雖然身負絕頂武功,卻絲毫不以偷襲為恥。而且,發瘋之前他便視人命如草芥,此時性情隨心所欲之下,行事更是無所顧忌,不會去辨什麼是非善惡。
歐陽鋒在樹上等了片刻,便見丘處機來到了近前,他自然不會出手之前還出言提醒,身子一躍便像一頭大鳥般撲下,直取向丘處機的頭頂。
本來以歐陽鋒如此高的修為,又是出其不意之下偷襲,定是不會失手的。但說來也是丘處機命不該絕,歐陽鋒是背光而下,他身子一動,光線突地一亮,照進了丘處機的眼中,被丘處機提前察覺了出來,有了應對的時間。
在之後,全真六子為了應付歐陽鋒的進攻,果然便如他所願般放開了楊過。歐陽鋒心中暗喜,便窺准了一個時機突襲至了馬鈺的身後。但他萬萬未能想到,就在他將要得手之機,楊過卻橫里衝出,替馬鈺擋下了一掌。如此匪夷所思之事,實在令他轉不過彎來,腦中頓時陷入了一片混亂,苦思不解之下也忘了再度進攻。
全真六子雖然與歐陽鋒有二十餘年未見,但對他的容貌卻是不敢有一刻或忘,此時一見之下,立即便將他認了出來。
丘處機將劍指着歐陽鋒,大聲喝道:「歐陽鋒,原來是你!」
歐陽鋒不由又是一怔,喃喃自語道:「歐陽鋒?這是何人?為何我覺得這麼熟悉?」
丘處機怒道:「歐陽鋒,你不要在這裏裝瘋賣傻,今日我們之間的恩怨定要做個了結,只有一方才能活着走出這片樹林!」
歐陽鋒兀自皺眉想着「歐陽鋒」是誰,也沒有理會丘處機的怒喝。
馬鈺見歐陽鋒的神情不似作偽,不由心道:「難道此賊當真忘了自己是誰?」他看出歐陽鋒暫時沒有進攻之意,便將注意力放在了楊過的身上。
楊過的狀況卻不是很好,臉色異常的蒼白。方才馬鈺受危,趙志敬又被嚇得呆在了原地,離馬鈺最近的便是楊過了。他也不及多想,腦子一熱便沖了出去,雖然及時運功護住了要害,但歐陽鋒的掌力是何等的渾厚?便是半成也非是楊過所能接下的。幸好歐陽鋒將掌勁又偏了一偏,楊過才撿回了一條小命。想起這中間的驚心動魄,楊過現在都有些後怕不已。
「你感覺如何?肺腑有無錯位?」馬鈺將手搭在楊過的脈門之上,分出一絲內力去查探他身體內的情況。
「應該還死不了,人家都說身賤命長,我這身份可貴不到哪兒去,命定是不短的。。。。。。咳咳。。。。。。」楊過還想再自嘲幾句,但胸中一陣血氣翻騰,不由又咳出一小口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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