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苦笑地從自己的行李箱裏面,拿出大包小包的紅色膠袋,再次檢查沒有遺漏後,才上了一輛公安廳的公務車。
「李警官,可以走了嗎?」
負責給李二開車的是李建剛,李二知道,楊建華這裏面有監視自己的意思,卻也沒有辦法拒絕。
「走吧!三水群眾紡織製衣廠。」李二點頭說道。
「那個建剛同志,我們是本家,你叫我名字李二就可以了,別叫什麼李警官,聽着很生分。」李二很『平易近人』地說道。
「好的,李警官!」李建剛發動了車子。
李二:「......」
「李警官,你說的這個『三水群眾紡織製衣廠』,我不知道在哪裏。」李建剛把車子開了一段距離後,才想起自己不認識路。
『靠!』
李二把一張小紙條遞給李建剛:「你看一下,上面是具體的地址。」
李建剛看着小紙條皺了皺眉,沒有說什麼,繼續開車。
車子整整開了三個小時,才到達目的地,這一路大多是泥土路,顛得李二有些頭暈腦脹的。
「我丟,這就是肥佬東跟我老大吹噓辦得風生水起的製衣廠?」李二無語地看着眼前的小破廠。
「小朋友,過來一下,你知道肥佬東在哪裏嗎?」李二看到一個光着屁股的小男孩跑過,趕緊招手把小屁孩叫過來。
小男孩一看到警車,立刻把腰肩挺得筆直,學着大人的語氣瓮聲瓮氣地說道:「警察叔叔,我不知道。」
「那你們廠長在哪裏,你知道嗎?」李二從袋裏裏面抓了一把糖果塞到小屁孩的手裏。
小屁孩馬上眉開眼笑。
「我知道,廠長是我大伯,他在飯堂給大家做飯。」小屁孩驕傲地說道,他想把糖果放進褲袋裏面,低頭一看才發現自己沒穿褲子。
「肥佬東!」李二走進飯堂,發現掌勺炒菜的果然是肥佬東。
「咦!肥佬東,你這傢伙瘦了耶!」李二咧嘴笑道。
「李老二?」
李二的氣質變化很大,肥佬東看了一會兒,才認出了李二。
「你真來大陸了,毅大哥電話里跟我提過,我還以為是說笑。」肥佬東驚訝地看着李二,本能地把手縮到屁股後擦了擦手上的油污,表情有些窘迫地笑道:「坐呀!這是你朋友嗎?還沒吃飯吧!中午一起開放,很快就好!」
「這位是省公安廳的同志,李建剛,李警官,我過來是忙公事的,順帶兼一下私事,公私兼顧。」李二嬉笑道,他過來飯堂的路上已經看到了工廠的環境,看來肥佬東的工廠的經營情況不是很好。
「李同志,你好你好!」肥佬東熟練地掏煙,拿打火機。
「不好意思,我不抽煙的。」李建剛搖了搖手:「李警官,我去外面等你。」
「不用不用,你先回去吧!我不知道要在這裏呆多久,忙完我再call你。」李二搖頭笑道。
李建剛果斷拒絕:「沒事,這是我的工作。」
「......」李二看着李建剛的背影很無語,楊建華為了監視自己,找了一個神人啊。
李建剛走出食堂後,也不管天上猛烈的大太陽,直接就杵在視線能夠看到李二的空地上。
「老二,這是什麼情況?」肥佬東愕然地問道。
李二聳了聳肩膀:「我也不是很清楚。」
「這是我大哥讓我帶給你的土特產。」李二笑着把手上的大袋小袋放在桌子上。
肥佬東聽到李毅給他帶東西,頓時滿臉的欣喜,打開幾個袋子一看,大都是港島的一些特產食材,煙和茶葉,還有各色的糖果餅乾。
肥佬東突然皺眉,一臉疑惑地看向李二:「不對吧!毅大哥怎麼可能會買這些東西?」
「我大嫂買的,我老大沒跟你說,他娶老婆了嗎?」李二攤手笑道。
肥佬東臉色一僵,激動地叫道:「毅大哥結婚怎麼不通知我,這,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還沒辦酒席,我老大什麼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擺酒肯定是叫你的,讓你當伴郎都說不定。」李二拍了拍肥佬東的肩膀笑道。
「新娘子是哪裏人?我認不認識的?」肥佬東八卦地問道:「這些都是新娘子買的,真的太謝謝了。」
「當然是中國人啦!哪裏人!」李二敷衍地說道,這傢伙還真不知道自己的大嫂是哪裏人。
肥佬東:「......」
「肥佬東,我們去外面坐吧!這裏沒空調也不買把風扇,好熱!」李二轉移話題道。
「輝仔,你去後廚幫一下忙。」肥佬東叫來一個臉色焦黃的年輕人:「叫你老婆把那些糖果分給大家,每一位工友都要有哦。」
「好的!東哥!」輝仔恭敬地點頭道。
「我弟弟去進布料了,回來再給你介紹,那個是我堂弟,沒見過世面,喊一步才挪一步的。」肥佬東看着輝仔的背影搖頭道:「好在不怕吃苦,我廠子裏面什麼髒活累活他都願意干。」
李二笑了笑,肥佬東的變化還真挺大的,至少他的大肚腩就降下了一大半,雙下巴也沒了。
「對了,毅大哥讓你來找我,是不是有什麼事讓我幫忙?」肥佬東有些為難地問道,這傢伙現在的環境不好,不過李毅如果真的要幫忙,肥佬東還是會想辦法的。
「沒事要幫忙呀!是我大哥說,太久沒見你了,讓我順路來看一下你減肥成功了沒有。」李二笑着拍了拍肥佬東的肚子:「誒!成績斐然嘛!」
「說正經事!」肥佬東一把拍開李二的手。
李二笑眯眯的臉色一正:「我大哥讓我來看一下你要不要幫忙才是真的,他說你在電話裏面支支吾吾的。」
「嘿嘿!」肥佬東抓了抓自己的肚子。
肥佬東現在的日子確實比較艱難,他廠子的經營狀況出了問題,貨倒是很好賣,工人每天都在開工,只是賣出去貨的貨款很難收回,搞得肥佬東現在都快要沒有錢進材料了。
李二早就看出肥佬東近況一般了,肥佬東在港島的時候,雖然也很邋遢,白背心能穿成灰色,還要卷到腋下夾住,但是肥佬東的頭髮一向都是梳得一絲不苟的,哪裏像現在這樣亂糟糟的。
肥佬東雖然沒有辦過工廠,但是也知道工人的工資是不能欠的,這倒不是肥佬東多高尚,只不過是這傢伙工廠裏面的這一兩百人,全部都是他村子裏面的老鄉,拖欠老鄉的工資,肥佬東還是覺得自己丟不起這個臉。
「大哥,張海濱的批發部願意給我們供貨了,不過他說最多只能讓我們預支五千塊錢的貨,再拿貨就要結清前面的賬。」一個皮膚黝黑的年輕人走向肥佬東:「還有,張海濱說,這事一定不能讓他家的母老虎知道。」
「老二,這是我弟弟,陳南。」肥佬東向李二介紹完自己弟弟,轉身向陳南罵道:「叫人哦!一點眼力勁都沒有,這是大哥港島來的朋友,叫二哥。」
「二哥!」陳南似乎被肥佬東呼喝慣了,尷尬地向李二點頭道。
「還有呀!張海濱那個撲街預支布料給我們有什麼好高興的,他的貨是整個紡織批發城裏面賣得最貴的。」肥佬東沒好氣地罵道。
「可是我們沒錢嘛!」陳南小聲地嘀咕道。
肥佬東狠狠地瞪了陳南一眼,讓他閉嘴。
「肥佬東,我大哥讓我來,除了看你之外,還有還你以前借給他的十幾萬元。」李二說着從背包裏面拿出一個牛皮紙袋遞給肥佬東,李二來的時候跟李建剛去取了人民幣。
「啊——!」肥佬東臉色大喜,然後又皺眉問道:「毅大哥一下子拿這麼多錢出來,不會有什麼影響吧!」
「我工廠這邊的生意其實還過得去。」肥佬東不顧陳南拼命打眼色,故作輕鬆地向李二攤手笑道。
「你就不問我大哥的餐廳生意怎麼樣了?」李二看着肥佬東好笑地問道。
李毅說的對,肥佬東作為一個路人,他又摳又囉嗦,還油膩,但是作為一個朋友,肥佬東真的是無話可說。
「餐廳的生意應該一般般吧!毅大哥電話裏面都沒提過生意。」肥佬東看着李二問道。
「以我大哥的性格,你猜,如果生意很好,他會不會在電話裏面跟你炫耀?」李二看肥佬東不接錢,隨手把牛皮紙袋放在桌子上。
肥佬東搖頭:「不會。」
「那如果生意很差,我大哥會不會在電話裏面跟你訴苦呢?」李二攤手問道。
「那肯定不會!」肥佬東果斷搖頭:「毅大哥有什麼事都自己扛的。」
「這不就結了,我現在可以肯定地告訴你,李記茶餐廳的生意非常非常地好,好到超出你的想像。」李二得意地笑道:「現在光是餐廳的分店,就開了三十幾間,而且搭上了一個大集團,以後只會越來越好。」
「李老二,你是開玩笑的吧??」肥佬東搖頭表示不信。
「我是說真的,只要你願意回港島發展,以你跟我大哥的交情,別的不說,讓你當三五間分店店長,絕對是沒有問題的。」李二笑眯眯地說道,說起來,李記茶餐廳能有今日,靠的就是肥佬東借的啟動資金,還有慷慨轉讓店鋪。
肥佬東伸手摸了摸李二的額頭,有摸了摸自己的額頭。
「李老二,你沒發燒啊?」
「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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