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載完戰略模塊,貝爾表現出極強烈的,與他在掌舵時神似的個人風格,借勢而為,無孔不入。
他沒有給黑鬍子留下選擇的餘地。
基於生存,黑鬍子和安妮女王復仇號必須回到伊柳塞拉島主持大局。
基於友誼,他的本部分隊得留在維京群島。
基於欲望,他又絕不能坐視洛林得到青春不老泉,但復仇的女王和善戰的本部分隊都不能動彈,黑鬍子能依賴的,只剩下德里基。
風旋似的套環就這樣構成了,貝爾用流言和無實質的艦隊調動把對手變成了他的傀儡木偶,牽着絲線,讓他們在自己面前跳起笨拙的舞蹈。
4月2號,金鹿號和直屬艦隊旗下布里根廷艦沙漠薔薇號突兀地離開了集結中的討伐艦隊,以不升旗的姿態悄悄駛入了西班牙人的殖民城鎮,位於別克斯島南岸的埃斯佩蘭薩港。
這座港口是別克斯島南部眾多種植園的主要發貨港,以盛產木瓜和甘薯聞名,簡陋、荒涼,而且貧瘠。
港口的人在這片與世無爭的海岸過着小富即安的平靜生活,既不奢望會有大的商會造訪,也從末準備過接待高規格的客人。
他們甚至連一個能夠容下五級船的泊位都沒有。
金鹿號的出現在這座小鎮引起了轟動。港務局手忙腳亂地派出引航船,劃着槳把她送到了定址至今67年,卻從來沒有被啟用過的深水錨地。
可惜的是,這艘雄健的大艦和她那艘風度翩翩的僚艦最終也沒有在港務局登記交易。
她只是靜靜地泊在錨地,直到兩天之後,僚艦從叢林裏接走了十個普普通的印第安人,她的艦長,一個高大的佩雙刀的年輕提督才第一次上岸,買了十桶當地特產的木瓜朗姆當作造訪這座偏僻港口的紀念品。
4月4日,金鹿號拔錨,沿着別克斯島的海岸線一路向東,在深夜,在島嶼東部的對開海域遭到了等候多日的襲擊。
襲擊者共五艦,為首的是大海盜巧手德里基的旗幟,伏爾甘號。
雙方都自以為掌控着局勢,別克斯島海戰正式打響。
夜22點23分,金鹿號以左舷齊射拉開戰鬥的序幕,伏擊者中唯二的五級艦之一伏爾甘號在抵近中以艏炮還以顏色。
夜23點47分,貝爾用他招牌的大弧圈運動繞開兩艘圍堵的五級艦,從t尾切入,用金鹿號艦艏的三十二磅臼炮對德里基所屬的布里根廷艦黃金岩號實現直擊,黃金岩號大破,退戰。
4月5日凌晨0點30分,德里基抓住機會,伏爾甘號與兩艘六級合圍,布里格型海盜船剃刀神號接舷沙漠薔薇號。
0點52分,為向沙漠薔薇號提供支援,金鹿號強行插入伏爾甘與另一艘五級艦合家歡號之間,在不到150米的距離雙舷對敵。
伏爾甘號中彈3,合家歡號中彈2,金鹿號中彈4,艏桅斷裂,艉艙破損。
貝爾的指揮出現了失誤,他的冒險並沒有把沙漠薔薇號救出危局,反而讓金鹿號航速大降,再掙脫不開對手的糾纏。
1點20分,水手數量較少的沙漠薔薇號降旗退戰。
1點36分,金鹿號直擊合家歡號,合家歡號前桅斷裂,退戰。
1點55分,伏爾甘號抵近,雙方在30米距離交換了兩輪齊射。伏爾甘號的艦艏被轟碎,金鹿號三號、四號炮艙銜接處大破,一度險些引起殉爆。
2點16分,布里格型海盜艦羅瑞安號接舷,金鹿號開啟甲板戰。
2點36分,就在伏爾甘號行將接舷的前一刻,卡特琳娜帶着直屬艦隊戰艦共七艘抵達戰場,貝爾險勝別克斯海戰,布里奇頓的劊子手,大海盜巧手德里基被擒,巧手海盜團覆滅……
……
貝爾一口氣說完了別克斯島海戰的全過程,哪怕用的是平鋪的語態,還刪減了全部的細節,洛林依舊聽得手心冒汗。
這種像旁觀者又不像旁觀者的體驗對洛林來說既陌生又新奇,弄得他有些無所適從,尤其是在貝爾親口說出自己決策失誤的那一刻,洛林險些維持不住臉上的表情。
幸好,貝爾說完了,理智眨眼驅散了身臨其境的緊張感。
洛林不屑地吊起嘴角:「所以你費了大力氣,搭上了半條金鹿號和沙漠薔薇號上百條人命,結果就只拿下了一個德里基?」
「就只?」貝爾尖着嗓子,「如此複雜的局面,如此精妙的佈局,如此漂亮的火中取栗,如此經典的反敗為勝,你居然說就只?」
「就只,just。」洛林給自己倒了半杯朗姆酒壓驚,「差不多的時間,我幹掉了兩艘戰列艦,滅掉了一個國家,順便還在葡萄牙女王瑪麗亞一世陛下的臉上踩了一腳。」
「呃……你是魔鬼麼?」
「怎麼能誹謗吶!」洛林翹着二郎腿,晃蕩着酒杯,「我是你的老闆,你的提督,你的債主,心情好的時候,偶爾還是你的朋友。」
「作為給你發薪水的人,我想我有足夠的立場唾棄你拙劣的指揮,畢竟你確實弄壞我的船……而且是很多條船。」
這一點,貝爾完全無力反駁。
他頹喪地塌下肩膀:「所以你既不會給我發獎金,我也不必指望自己的表現能用來抵消債務是嗎?」
看着貝爾溢於言表的失望,洛林認真地想了好久。
「說真的,老同學,我覺得你太看重自己身上的債務了。」
貝爾眉尖兒一挑:「難道你打算……」
「請聽我說完。」洛林抬手止住貝爾的話頭,「在一場以掩示為目的的戰爭中,帶着不滿配的直屬艦隊拿下了受黑鬍子及其本部分隊庇護的德里基,這份答卷優異麼?」
「是的,你表現得並不差,可以說超額完成了你的業務指標。」
「但你的債務是總商會的問題,是董事局的問題,是全體股東的問題。」
「別說你只是略微超綱完成了這次任務,就算你套個網把黑鬍子和他的邪惡幹部們一網成擒,你的債務也不會受到任務獎勵的影響。」
「說得再極端些,假設金鹿號在那晚被炸上了天,你也在那場爆炸中歡天喜地地見到了上帝,可邁克爾.聖卜瑞德.朱迪亞不是也降生了麼?」
「我會懷着沉痛與哀悼的心情把你的撫恤、股權和借款合同一起交給你的兒子。他會在我的關懷下健康地成長,會在18歲生日那天正式繼承你的遺志,把你欠商會的錢,還有接下來16年的利息一分不少地還進帳里。」
洛林俏皮地對着呆若木雞的貝爾眨了下眼:「這是資本家世界的遊戲規則,我的朋友。資本是無機物,你不能指望它有良心。」
沉默。
漫長的沉默中,貝爾的身體開始發顫。
「洛……洛林.德雷克,你剛才說什麼?」
「資本沒良心?」
「再前面。」
「資本無機?」
「繼續倒!多倒一點!」
「噢……作為給你發薪水的人……」
「太前面了!你耍我麼?」
貝爾.朱迪亞咆哮了,他咆哮了,滿臉都是玩不起這三個字。
洛林睜着無辜的大眼睛:「難道相比於債務,你更想聽邁克爾.聖卜瑞德.朱迪亞伯爵的瑣事?」
「邁克爾……我兒子真的出生了?」
「不確定。」洛林拖着長音,「一周以前我回到盧西,夫人告訴我奧菲的預產期在一周內,所以我馬不停蹄就轉來了聖克羅伊。但至少在我離港時,小邁克爾還好好在奧菲的肚子裏呆着。」
「掃尾的事就交給你了!」
貝爾嚯一聲跳將起來,三兩步竄到屋外,邊走邊喊。
「來人,備船!我要一艘百慕達帆的斯盧普,越小越好,越快越好!我要馬上出海,立刻,馬上……」
他的聲音咆哮着迴蕩在聖克羅伊辦事處的大樓里,越飄越遠。
洛林倚着門框笑咪咪聽着。
「不就是個皮膚皺巴巴的小東西麼,居然連貝爾都會這麼失態。」洛林嘟囔着,「艾德雷,那些小傢伙難道有魔力麼?」
門邊閃出艾德雷的影子。
「第一個的確是帶着魔力降生的,船長。」他像是在回憶什麼,「我已經有三個孩子了,但至今還記得老大出生時的那份忐忑和驚喜,非常清楚。」
洛林抻了抻胳膊:「你生第一個的時候多大?」
「20歲,比朱迪亞先生年輕得多。」艾德雷憨厚地笑,「船長……」
「怎麼?」
「巴托說您今年25,澤維爾經理和您同歲,耶斯拉女士比您大一歲,薩拉祭司比您小兩歲,是吧?」
「你想說什麼?」
艾德雷猛地感受到一股如實質般的殺氣。
他聳然一驚:「報告船長,我一直後悔自己草率的婚姻和繁育。在我看來,早於26歲的婚姻都是對上帝和人生的不負責任,是**驅導下的原罪,需要用一生來懺悔!」
殺氣退潮了……
洛林輕輕嘁了一聲,擺開手走出房門:「派人通知向風群島總督府,15天後,我會把布里奇頓的劊子手德里基送到巴巴多斯明正典刑。」
「人民的血債需要血償,請總督先生預先組織好巡遊法庭,這是我們這些紳士存在於世的意義。」
話題轉得太快,艾德雷一時有些接不上趟:「船長,這裏到布里奇頓只要3天,現在就通知是不是……」
「討伐戰還有些後患沒有處置乾淨。貝爾騰不出手,就在剛才,他已經把這件事拜託給我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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