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朝平與高建偉正說着話,另一床的匡民只顧打量紀芳菲怎麼裝,誰也沒有注意到王鵬在所有的事情安排妥當後,精神松下來再也撐不住,一下就暈了。
紀芳菲恰好看到王鵬身體搖搖晃晃地往後仰倒下去,因而立刻喊了起來,自然是嚇得姜朝平和高建偉立即搶上去把王鵬扶住,但他的人已經是不清醒了。
恰好牛蓓蓓回家吃了晚飯不放心,又來醫院,見狀立刻去找了醫生來,結果一量體溫已經燒到了42度,姜朝平等人都被醫生好一通責備。
王鵬醒來已經是第二天中午了,不但沒有吃余曉豐從他家裏拿來的飯菜,也沒能去成潘廣年那裏,因而他睜開眼第一個看到的不是別人,正是市委書記潘廣年。
「潘書記。」王鵬撐了撐身體想起來。
「躺下躺下,」潘廣年按住王鵬讓他躺着,「昨晚你沒有來,我今天讓趙放與邱朝平通了電話,才知道你進了醫院。王鵬吶,工作要干,身體也要緊啊,」
「潘書記說的是。」王鵬笑了笑。
潘廣年皺了下眉,嘆息一聲說:「本來你病着,我不該提這個事,可是……春節里我是要回天水的,你和江秀這個事……真的沒有迴轉餘地了。」
王鵬閉了一下眼,復又睜開道:「潘書記,我知道您很關心我的成長,從我參加工作到現在,蒙您一直照顧提拔,我才能夠有今天,對您,我一直心存感激,」
潘廣年眼神複雜地看着王鵬,其實他和王鵬心裏都清楚,倆人之間並沒有到王鵬說的這種程度,王鵬會這麼說,一來是因為潘廣年畢竟是市委書記,王鵬起初確實得了認識他的便利,二來是因為王鵬要表達的真正意思在後面還沒有說出來的那些話,感激其實並不是重點。
潘廣年搖搖手阻止王鵬,「你不用說這些,我來就是想勸勸你多為自己的前途考慮,有些機會不是人人能獲得的,既然機會到了自己跟前就要牢牢抓住,千萬別為了無謂的人、無謂的事毀了自己好不容易得來的前程,」
王鵬苦笑了一下,其實一直以來,他都沒有依靠過江一山的背景,倒是聽說他和江秀要分手,來自己江一山方面的壓力卻不小。
有的時候,真正有干係的人自己未必需要出面,其陣營里的人為了團體利益,或是為了表明立場,都會主動的替那個人出面,現在的江一山就是如此。
潘廣年並沒有打算讓王鵬答覆自己,他再度把自己的手按到王鵬的肩頭,輕拍了兩下說:「我走了,你自己好好想想。」
潘廣年前腳走,紀芳菲後腳就進了王鵬的病房,她一邊走還一邊回頭看着,等人差點撞着床了才回過頭來對王鵬說:「潘書記會親自來看你,你們關係不淺啊,」
王鵬低聲說:「別瞎猜,想像力太豐富同樣不是件好事。」
紀芳菲在王鵬對面的床上坐下來問:「你感覺好點沒有。」
王鵬頭微點了一下,「我怎麼躺這裏了。」
「還說呢,」紀芳菲瞪他一眼,「發那麼高的燒,自己沒感覺的嗎。再晚點,變成腦炎,曲柳鎮就準備換新鎮長嘍。」
「呵呵呵,這麼嚴重。」王鵬笑。
「當然嚴重啦,」姜朝平與牛蓓蓓同時推門進來。
「還說和我們一起吃晚飯,結果自己先就倒下了,你呀,太玩命了,」姜朝平埋怨王鵬。
王鵬笑了一下問:「曹繼明把人帶回來沒有。」
「看,看,醒了就想工作,」姜朝平指了指王鵬,但還是回道,「抓回來了。這傢伙也算下了狠勁,把全所的幹警全拉了去,光這陣仗就把那幾個傢伙嚇得不輕,回來又連夜突擊審訊,其中有一個扛不住,全倒出來了。」
「太好啦,」王鵬抬手在床上猛拍了一下,「要的就是這效果,」
「別看這個曹繼明,平時陰陽怪氣的,關鍵時候還是挺有兩下子的。」姜朝平幫王鵬把床搖了起來。
王鵬笑着搖搖頭,沒有說話。
紀芳菲倒是很敏感,馬上說:「我好像有點礙事了,回自己病房去。」
王鵬還沒來得及阻止她,牛蓓蓓不知道什麼時候出去的,這會兒已經帶着醫生走了進來。
紀芳菲見這架勢,又不走了,坐在邊上和牛蓓蓓小聲說着話,看醫生給王鵬做着檢查。
姜朝平的呼機響了起來,打了聲招呼出去回電話。
等醫生一走,紀、牛二人便坐在王鵬床邊開始問王鵬要吃什麼,她們去買,又問他躺着會不會無聊,要不要去搞個隨身聽或是收音機來。
王鵬表示有報紙看他就不無聊了,還讓紀芳菲沒事多到自己的病房待着,免得被人發現她是裝的,那就前功盡棄了。
紀芳菲立刻表示如果這樣,得讓牛蓓蓓想辦法幫自己把病房換王鵬這邊來,可以聊天,她與匡民聊不上幾句。
這麼一說,把王鵬和牛蓓蓓都給逗樂了。
三人正說得熱鬧,姜朝平回來了,還帶了一個人,,莫扶桑。
莫扶桑昨晚傳呼王鵬卻聯繫不上,今天一早就打電話到鎮政府,一直沒人接電話,她又呼了姜朝平,才知道王鵬住院了,剛剛趕到醫院又發現不知道哪間病房,所以又呼了姜朝平。
王鵬看到莫扶桑,人一下子來了精神,拍着自己的床沿讓她過來坐。
莫扶桑將一個保溫瓶放在床頭柜上,伸手摸了摸王鵬的額頭,又摸了摸自己的,看着王鵬,眼神既疼又嗔,「還很燙啊,一點都不愛惜自己,」
說話間,她便打開保溫瓶,又從隨身的拎袋裏拿出湯勺,在王鵬床邊坐下來,舀了一勺湯吹溫了,送到王鵬嘴邊,「早上剛燉的雞湯,感冒的時候喝是最好的。」
姜朝平看他們完全是旁若無人的樣子,一個勁地朝紀、牛二人使眼色,招呼她們一塊兒出去。
牛蓓蓓倒是立刻會意站了起來,紀芳菲卻一臉探究地看着莫扶桑,絲毫沒有要走的意思,牛蓓蓓趕緊過去拖她,拉了兩次,她才不情不願地站起來往外走,頭還不停地回過去看那倆人。
王鵬一口一口地喝着雞湯,眼睛一刻不離莫扶桑的臉龐,那樣子就好像從來沒戀愛過的小男生,一副對小女友看不夠的腔調。
莫扶桑微笑着餵他喝完了湯,才輕聲問:「還沒夠啊。」
王鵬嘿嘿笑道:「湯能喝夠,人是看不夠的,」
「貧嘴。」
莫扶桑啐了一句想去收拾東西,王鵬卻一把拉住她,「待會再收拾,先說會話。」
「說什麼。」莫扶桑笑問。
「譬如說,我想你啦,你有沒有想我啊。」王鵬眼眉含笑。
「都什麼啊。,」莫扶桑臉一下紅了,一把抽回自己的手,「老是沒正沒經的。」
王鵬卻一下又把她的手拉住,「怎麼沒正經了。我說的是真話,你的意思是你沒想我啊。那我可太傷心了,」
莫扶桑看着王鵬,忽然嘆口氣說:「你確定要這麼做嗎。」
王鵬收起笑,正色道:「扶桑,我是認真的,對你,絕不開玩笑,」
「你就不怕從此被困在曲柳升不上去。」莫扶桑問。
王鵬將莫扶桑的手放到自己的臉上,輕輕摩挲着,「我要是升不上去,你會不會嫌我沒出息。」
莫扶桑搖了搖頭,「我會替你不甘。」
「那要是我自己願意呢。」王鵬繼續問。
「那我陪着你。」莫扶桑看着他的眼睛說。
「嘿嘿,那你還愁眉不展幹嗎。」王鵬說着手上加了點勁,將莫扶桑拉入自己懷裏,臉貼在她耳邊輕聲說,「扶桑,我愛你,今生這三個字我只說這一遍,但永遠不會變。」
莫扶桑的淚很不爭氣地淌了出來,滲在王鵬的衣服上,一點一點地暈開來,直到他感到自己的胸口涼涼的,忍不住用手撫摸着她的頭髮輕聲嘆道:「傻瓜,哭什麼啊。」
莫扶桑從他的胸前抬起頭來,用手背輕抹了一下自己的眼淚,不好意思地笑笑說:「我又高興又難受嘛,」
「怎麼又是高興又是難受的。」王鵬好笑地問。
「哎呀,高興就不用說了,難受是因為覺得你是個有想法的人,要是真讓你因為我困在曲柳,不能更好地施展抱負,那該是一件多遺憾的事啊。,」
「呵呵呵,說你傻,你還真傻,」王鵬笑着在她鼻子上颳了一下,「就算困在曲柳,我也不是因為你,而是因為我們倆。再說了,如果能為曲柳多做些事,也不錯啊,到哪兒不都是工作嘛,」
王鵬頓了頓,憐惜地撫摸着她的臉說:「倒是你,我擔心他們也會給你壓力,」
莫扶桑立刻拉着他的手說:「說好了陪着你,你就要相信我的堅定,」
四目相對,久久凝望,倆人都從對方的眼睛裏看到了綿綿的情意,那種如同被春風吹拂之後抽出新芽的幼苗,在經過一季的風雨之後,變得茁壯而蓬勃的愛戀,同時烙進了他們彼此的心裏。
在長久的凝視之後,莫扶桑第一次主動地低頭湊近王鵬,將自己火熱滾燙的唇貼向他的雙唇。
「二毛,你怎麼樣了。」
四唇相觸的剎那,病房的門被一把推開,王鵬與莫扶桑像兩隻彈簧一般,同時挪開了身體,神色尷尬地將目光投向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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