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王鎮,今天已經是小年夜了,領導們也都挺辛苦的,還是早點回家過年吧。」曾建設眼神閃爍,話卻說得很利索。
「是啊,王鎮,你們這麼大老遠地趕過來,老曾他們也都心領了,就不要再去家裏了,路也實在是不好走。」簡興華在一旁搓着手說。
桑震亞搞不懂王鵬為什麼一定要去五保戶家裏,看看窗外陰沉沉的天氣,也附和着說:「這天是要下雪了,回去車只怕是更難開啊。」
「是啊,早點回吧,各位領導。」潘富諂笑着說。
王鵬還想堅持,牛蓓蓓卻突然拉了拉他袖子說:「王鎮,紀姐不見了。」
眾人這才發現不知什麼時候紀芳菲一個人離開了,王鵬心裏不禁對這個女人暗暗佩服,果然是名記,採訪不走常規路線。
江下村一干人不了解紀芳菲身份,以為她也是鎮裏的幹部,也就更加催促王鵬他們回去,說這名女幹部估計已經出村口回車上了。
馮海波雖然同樣不明白王鵬要去曾建設家裏的用意,但對江下村委一班人這種態度,還是產生了不滿,忍不住說:「王鎮帶着我們大老遠跑來就是要實地了解五保戶的真實生活,坐在這裏能看到什麼。只有實地體會了解了,鎮裏才能更好地安排他們的生活,簡書記、潘村長就不要攔着了吧。」
氣氛有點僵持,如果站在王鵬他們面前的僅僅是村黨委一班人,王鵬堅持要去他們也很難阻攔。
但是,王鵬要去曾建設家裏,連曾建設本人都反對,王鵬的堅持就有點難以維繼。
其他三名五保戶此時也在一旁幫簡興華他們說話,讓王鵬他們早點回,如此的堅持不讓他們留下,連確實有點想回去的桑震亞都感到有些奇怪了,這和平常那些五保戶的反應太不一致了啊。
王鵬沒有堅持要去的理由,只好走出小禮堂,然後又對司機匡民說:「你先回村口看一下紀芳菲是不是在車上,不管在不在看了以後都馬上回來告訴我,我們在這裏等你。」
匡民應了一聲就跑了。
王鵬對簡興華等人笑了一下說:「一車來總要一車回去,萬一她沒在車上,而是去上個廁所什麼的,大過年的我們把她落在這裏就不好了。」
「那是,那是。」簡興華和潘富都點着頭附和。
一班人在風裏等了二十多分鐘,匡民滿腿泥,高一腳低一腳,氣喘吁吁地跑回來,衝到王鵬跟前上氣不接下氣地說:「王……王鎮,她不……不在車上。」
王鵬神色一凜,轉頭問簡興華:「這附近有沒有廁所。你陪小牛去看看,這麼長時間,上個廁所早該回來了。」
簡興華與潘富怎麼也沒料到來搞個慰問,就這麼屁大點地方,一個女幹部會走失,倆人交換了一下眼神,簡興華立刻帶着牛蓓蓓往附近的廁所走去。
還沒等牛蓓蓓他們回來,一個穿着青果領皮大衣的小個子男青年跑過來,直接到潘富身邊,附着他的耳朵嘀嘀咕咕地說了一陣,潘富的臉色連着變了數變,然後抬起頭為難地對王鵬說:「王鎮,你看,這個,家裏打起來了,我得去處理一下……」他搓着兩個手,小眼睛瞅着王鵬。
「大過年的怎麼打架呢。要不要我們陪你一起去看看。」王鵬連忙問。
「啊,不用,不用。」潘富連連搖手,「我自己能處理,自己能處理。那我就不陪各位領導了。」說着拔腿就跑,小個子青年跟在他身後也一溜煙跑了。
王鵬一臉的不放心,對匡民道:「你身手好,跟着去看看,幫潘村長一把,大過年的別出事。」
匡民點了下頭就朝潘富跑的方向跟了去。
江下村作陪的一班人立刻面面相覷。
「王鎮,找不到紀姐。」牛蓓蓓一邊跑回來,一邊喊,臉上佈滿了焦急。
「這個紀芳菲,也太自說自話了。」桑震亞作風老派,又是有點愚忠的那種人,講究行動聽指揮,因而對紀芳菲不打招呼走開耽誤大家回去很是不滿,但因為知道王鵬不想讓人知道此行帶着記者,又不敢明說。
王鵬對着跟在牛蓓蓓後面跑回來的簡興華說:「簡書記,現在只怕是不去村里都不行了,我得把人找到啊,否則回去沒法向人家家裏人交待。」
簡興華一臉尷尬,四處尋找潘富,曾建設湊到他邊上低聲說了兩句,他立刻驚訝地抬起頭,正碰上王鵬的目光,立刻訕笑着說:「那我們陪各位領導進村找找那位女同志。」說着又朝江下村的一班人揮揮手說,「動起來,分頭去找,難道還要領導一寸寸去把人翻出來。」
那些村委聽了這話立即四散,連那四個五保戶也跟着去了。
簡興華自己則向王鵬他們做了個請的姿勢,要給他們領路,王鵬卻朝着先前潘富跑的地方指了指說:「先往那裏找吧。」
簡興華愣了一下,但還是照做了。
腳下的路極其難走,牛蓓蓓與桑震亞好幾次差點滑倒,王鵬便讓馮海波走後面照顧着他們倆,自己則加快速度往前趕。
誰都不會知道他此刻實際是憂心重重。
知道紀芳菲不見了,他就料定她一定是去村里採訪去了,也有可能她與自己一樣發現了疑點,自己去找答案了,這讓他在佩服她的同時也很期待她找尋的結果。
但是隨着村里一班人一再阻止他進村,而潘富又突然離開,使他在更加確定這個村有問題的同時,不由得為紀芳菲的安全擔心。
天越來越陰沉,一場大雪眼看就要來臨。
王鵬一個人走在最前面,簡興華遠遠跟在他後面,馮海波他們三個更是落在後面。
一路行到村東頭的時候,王鵬終於聽到了鼎沸的人聲,似乎是有人家已經開始在準備小年夜的年夜飯了,人進人出一派熱鬧。
看着這個場景,王鵬懷疑自己是不是吃了太多感冒藥腦袋糊塗,以至於判斷出了錯。
看王鵬停了下來,簡興華緊趕兩步上來,站在他身邊說:「這是潘村長家,他生了三個女兒,今天都回娘家來吃年夜飯了。」他忽然笑着徵詢王鵬的意見,「王鎮,到也到這裏了,按我們鄉里人的習慣,過年的糖水總要去喝一口的,是吧。」
馮海波扶着牛蓓蓓和桑震亞也趕了上來,看着這番熱鬧景象忍不住說:「我們還是趕緊找人吧,馬上要下雪了。」
「對,對,對,找人要緊。」簡興華連忙應道。
「不,先去喝口糖水,來都來了。」王鵬突然說。
「王鎮……」馮海波欲言又止,他覺得這個鎮長今天的行為實在是太反常了,自己多走兩步倒是沒什麼,看看身邊這一個老的一個女的,就知道都不是常走泥濘路的人,這叫一個受罪啊。
王鵬當然明白馮海波的意思,卻笑笑說:「正好,進去讓桑主任和小牛歇歇腳,實在不行就讓他們倆在這裏叨擾一下,我們倆去找紀芳菲。」
馮海波一想倒也是,就不再說話,跟着一起往潘富家的院子走去。
簡興華這個時候跑到了王鵬前頭,一路喊着潘富快出來迎接客人。
王鵬一行都已經進了院子,大人小孩邊上圍了一堆了,潘富才從屋子裏跑出來,「哎喲,王鎮,你們怎麼跑我家來了。快坐快坐。簡書記,有句話怎麼說的。就是那個關於貴客臨門的。」
「蓬蓽增輝。」簡興華道。
潘富又是揚手,又是點頭的,「對,對,蓬蓽增輝。」
牛蓓蓓笑道:「看不出來,簡書記還是文化人吶。」
「呵呵,讓小牛主任見笑啦。」簡興華諂笑着哈腰點頭。
潘富這時看了看王鵬他們幾個問:「那位女幹部還沒找到。」
「這不正找嗎。」王鵬道,「對了,潘村長,你打架處理好了。」
潘富笑笑說:「家裏孩子不懂事,盡添亂,處理好了。」
簡興華、牛蓓蓓不知道匡民是追了潘富過來的,但其他人卻是知道,看潘富笑得自如,但他家院子裏卻不見匡民的影子,桑震亞和馮海波的臉色不由得都變了。
這實在是有點詭異了,到這個村才多久啊。先是不見了紀芳菲,接着匡民又不見了,太邪門了。
「奇怪,既然你家裏沒事,我們的司機怎麼不回來。」王鵬自言自語地說。
「你說什麼,王鎮。」簡興華與潘興都嚇了一跳。
王鵬一直看着他們倆的表情,見不像是裝出來的,心稍稍安了點,他是怕讓匡民一個人過來,出了點什麼事可就麻煩了。
但是,匡民如果沒事,他又去哪裏了呢。
潘富的老婆帶着女兒端了糖水過來請大家喝,王鵬一邊喝,目光卻沒有離開過潘富,他看出潘富聽說匡民跟過來後,神情一直很緊張,似乎有一種急於脫身離開的樣子。
而簡興華雖然陪王鵬他們一起坐着,也是一副坐立不安的神情。
有鬼,這裏面一定有鬼。
王鵬幾乎已經能完全確定江下村這個班子裏的人,在欺瞞着什麼,掩蓋着什麼,而潘富剛剛匆匆回來,一定與紀芳菲有關。
正當王鵬思索着該怎麼撕開缺口的時候,後院突然傳來「咣當」一聲巨響,令所有人一下站了起來,齊齊奔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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