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鵬走近了才就着走廊里昏暗的燈光看清,站在自己房門口的人竟是接待辦的***。
「小郭,這麼晚怎麼在這裏。」王鵬邊問邊開了房門。
「市長……」***的兩個手指不停地攪在一起,貝齒時不時咬着自己的下唇,完全是一副欲語還休的樣子。
余曉豐給王鵬送醒酒藥過來,看到***也很是奇怪,「小郭。」
「啊,余秘書,我……我有事向市長匯報。」***終於憋出一句完整的話。
余曉豐點點頭,將醒酒藥遞給王鵬後,看王鵬沒有多大反應,就退出了王鵬的房間。
王鵬自從藏區回來後,一喝酒就頭疼,他本來是想讓余曉豐待在他房間裏,等***走後再回去休息,但因為頭疼得厲害,一閉眼的工夫,余曉豐竟然就走了。
***見房間門關上了,輕輕吁了一口氣,主動去替王鵬泡了一杯茶,放在王鵬的床邊,然後輕聲說:「市長,我看你像是頭疼的樣子,我幫你按摩吧。」
「你會按摩。」王鵬下意識地看了一眼***的手指,倒是像蔥管兒似的挺修長。
「談不上會,只不過我媽經常頭疼,一頭疼就讓我幫她按摩,久而久之就有所通曉了。」***總算鎮靜了一些。
王鵬勉強笑笑說:「謝謝你,不過我不需要。」他把醒酒藥全部喝了,然後問***,「這麼晚找我匯報工作,應該是很重要的事,快說吧。」
***見王鵬拒絕按摩,又問她要匯報的事,心情一下就緊張起來,期期艾艾了半天,脫口說:「市長,還是讓我幫你按摩一下吧。」
王鵬抬眼一下盯住***的臉,「小郭,有事就直說,不用這個樣子。」
王鵬聲音里透出的威嚴,令***緊張地一下就紅了眼,「我……我……」
過去在家的時候,王鵬最怕小妹哭,後來怕莫扶桑抹眼淚,再後來紀芳菲一哭他就心痛,總之,女人的眼淚於他,雖是一種殺傷力極強的武器,但也得看用這項武器的人是誰。
***妙目含淚欲哭未哭的樣子,倒也是有幾分楚楚可憐的意味,可王鵬沒心情欣賞她的這份動人,倒是怕她真是心裏有什麼委屈說不出來。
「你是不是有什麼委屈不便說。」王鵬試着問,「要不我把柳主任叫來。」
「不,不,不……」***的雙手一通亂搖,「我不是受委屈,我只是……只是想告訴市長,我……」
王鵬被***想說又說不出來的模樣搞得心裏像小蟲子在爬似的,忍不住催她:「如果不是受什麼委屈,你就直接說吧,這麼個吞吞吐吐的樣子也不是個事,何況大晚上的,我這裏始終是男人的房間,你一個姑娘家也不方便。」
***終於抬頭直視着王鵬,雙唇尚未完全啟動,王鵬就看到她那張俏臉染了粉色,眼神中更是露出羞澀,心裏不由得「突」地跳了一下。
「市長,我是想告訴你,我喜歡你。」***說着就上前一把摟了王鵬的脖子,踮腳在他的臉上輕啜了一下,然後飛快地放開他奪門而出。
王鵬愣愣地站在房間中央,直到房門「砰」地一聲關上,才把他驚醒過來。
他是記不清有多久沒女人說喜歡他了。
王鵬摸了摸被***親過的那邊臉,忍不住搖頭嘆息,現在的女孩子可真是大膽又直接。
這讓他想到莫扶桑,在他們相戀的那些日子裏,莫扶桑總是點到為止,不讓他越雷池侵犯她,雖然那種時候總讓他在生理上覺得特別難受,但心裏卻對莫扶桑充滿了尊重,好女人總是讓男人心生珍惜之感。
如此一想,王鵬對莫扶桑的歉疚之感又跑了出來,心底的某種隱痛也同時被牽動,他有點強迫性地甩了甩自己的頭,拿起電話打給莫扶桑。
王鵬打這個電話的時候,語氣極其溫柔,噓寒問暖,情話綿綿,像是完全回到了倆人熱戀的那陣子,令電話那頭的莫扶桑在放下電話後,激動得徹夜未眠,覺得她愛的那個男人終於又回來了。
次日,陳子風來向王鵬匯報案情進展。
「你知道潘書記那晚去見誰嗎。」陳子風問得神秘。
王鵬看着陳子風沒有說話,他知道陳子風會把答案告訴自己。
陳子風果然是自問自答:「霍智貝。」
王鵬一震,潘廣年醉酒之後,竟然連夜去天水見霍智貝,會是什麼事情這麼重要。他心裏一下子疑雲密佈。
王鵬仔細一想,對霍智貝這個人還真是不怎麼了解,所有對霍智貝的認知,都來源於莫扶桑,並且由於對莫扶桑的信任,雖然知道霍智貝喜歡自己的妻子,王鵬還是表現了應有的大度,把霍智貝當作可以合作的生意人。
事實上,因為莫扶桑的關係,霍智貝在曲柳投資的時候,王鵬與他就算是合作過了,而且應該算是合作愉快。
至於霍智貝本人,還有他那個智聯投資的詳細背景,王鵬還真沒有仔細打探過。
想到這裏,王鵬再聯想到霍智貝送給自己的五萬塊,潘廣年隨後在會上的意有所指,他的背上不由得冒起陣陣寒意。
但是,他同時又覺得這事依然有說不通的地方,「車禍到底是不是一場意外。」
陳子風詫異地看了王鵬一眼,「車禍肯定是人為的,我們在天水已經查到了對車子做手段的嫌疑人,可惜的是,又晚了一步。」
王鵬抬手捏了捏自己的印堂,有點不相信地問:「又晚了。」
陳子風肯定地點點頭,「又晚了。」他的神情中有幾分沮喪稍縱即逝,「不過有一點是可以肯定了,對方真正想下手的人是你。」
王鵬的太陽穴猛地一跳,「你怎麼肯定。」
「劉揚將車停在時代酒店門口時,曾遇到認識這輛車子的人,酒店門童曾聽到那人問劉揚,『東江的王市長來天水了。』」陳子風說。
「劉揚死了,這個死無對證吧。」王鵬問。
陳子風雖然點頭認可王鵬這話,但他強調,「門童的話可信,因為門童看到霍智貝陪着潘書記從酒店大堂出來的時候,先前問劉揚的那個人,朝潘書記喊了一聲『王市長』,潘書記雖然詫異但並未否認,這一點我已經向潘書記證實過了。」
「哦。」王鵬倒是沒想到,陳子風已經向潘廣年求證過,當即問,「他有說為什麼見霍智貝嗎。」
「說是談家具廠注資的事。」陳子風說,「他說當時因為對方看他停下來後,自己主動說認錯人了,就沒有解釋自己真實身份,卻沒想到對方是為了確認才叫他的。」
陳子風問沉思着的王鵬:「市長,你覺得,會是誰要對你下毒手。這些年你有沒有得罪什麼人。」
王鵬苦笑一下說:「得罪的人多了,但官場之上,可以整治我的辦法多了,都不至於要我死吧。除非對方不是官場中人。」
「那就想想看,值得懷疑的對象,而且還與東江公安局有牽涉的。」陳子風說。
王鵬瞅着陳子風道:「你覺得呢。」
陳子風沉默了。
王鵬過去工作過的地方,說沒有得罪人那是假的,但如果有人要報復,不會放到現在,而且還能事先在東江公安局布下內線,這樣的假設說到哪裏都講不通。
但王鵬來東江之後,卻是着實得罪了一個人物,,許延松。
許延松在妻子、郎舅和手下人均被抓後,就從所有人的視線里失蹤了,可是王鵬和陳子風都很清楚,這個藏起來的人,正在背後對他們虎視眈眈,伺機而動。
陳子風走後,王鵬給豐凱打了個電話,讓他去天水,設法幫自己了解一下霍智貝的詳細背景。
他剛放下電話,汪平川與陸亮敲門走了進來。
「怎麼樣,征遷進度如何。」王鵬離開自己的座椅,請他們到沙發邊坐下說話。
陸亮有些興奮,但克制着沒說話,汪平川接了王鵬的問題回答:「我們剛剛和司雲翔簽了征遷協議,是他自己主動找上門來簽的,我們都是非常意外。」
王鵬順着汪平川的話,敦促他們藉此契機多做點文章,快速推進征遷工作。
送走汪平川與陸亮後,王鵬打電話給莫扶桑,她正在開會,溜到會場外才大聲問王鵬什麼事。
「你和孫玉清接觸過了。」王鵬問她。
「嗯。」莫扶桑問,「你那邊有反應了。」
「是啊,自己主動跑去把協議簽了。」王鵬說,「林洋有沒有為難你啊。」
莫扶桑突然又壓低了聲音,「沒有,他現在該感謝你替他出口惡氣才對,可惜我不能告訴他,那信是我們給他的。」
王鵬嘆口氣說:「行了,這事以後都不要提了,也不是什麼光彩的手段。」
「誰說的。。」莫扶桑卻道,「現在這社會,連老人家都說了,只要能抓老鼠,不管白貓黑貓,都是好貓。」
莫扶桑這種直接的,不假掩飾的說話腔調,讓王鵬昨晚積攢起來的那點溫情,一下子又飄到哪裏都不知道了,當即匆匆說了幾句,掛了電話。
才放下電話,鈴聲卻一陣突兀地響起來,引得他不由身體打了個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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