剎那之間,從他的腦域深處,釋放出了幾十道比閃電更加凌厲的腦電波。
倘若在這一瞬間,對孟超的大腦進行全面掃描,就會發現腦波震盪的峰值,比片刻之前,足足提高了數十倍。
數十道腦電波猶如無形的巨斧,精確而兇狠地劈中了來勢洶洶的半人馬武士的天靈蓋。
這些半人馬武士頓時感覺頭痛欲裂,眼前一花,生出幻覺。
原本烏雲密佈的天空,仿佛瞬間燃燒起來,毀滅的烈焰,將整片天地都渲染成了一片慘白。
一顆顆悽厲尖嘯的流星從天而降,化作毀天滅地的大火球,重重砸到他們身上,把他們砸得粉身碎骨,每一顆細胞都統統湮滅。
恍若末日般可怖的天地中央,大角鼠神無比猙獰的身影,從烈焰中緩緩浮現出來。
猝不及防的半人馬武士,紛紛發出驚呼。
行雲流水的衝鋒,就像是狠狠挨了一鞭子,驟然緩慢和散亂起來。
即便他們的心志堅毅如鐵,壓根兒不相信大角鼠神的存在。
卻怎麼都無法在短時間內,將末日燃燒,鼠神降臨,毀滅一切的幻象,從自己的腦域中驅逐出去。
更無法阻止源自本能的恐懼,從遭到狂轟濫炸的腦域,朝周身每一簇神經末梢飛快蔓延。
這就是孟超的精神攻擊秘法,《恐懼炸彈》的威力。
早在剛剛重生的時候,因為經歷過末日毀滅,又得到火種加持的緣故,孟超的心靈指數就遠超尋常超凡者,能夠免疫絕大多數精神攻擊。
隨着他和諸多異獸,特別是擅長精神攻擊的妖神,進行了無數次心靈層面,驚心動魄的碰撞,他也從這些大腦畸形變異的怪物身上,學到了如何激活每一顆腦細胞,利用每一道腦電波蕩漾出去的漣漪,侵入目標大腦,植入任意信息的本領。
妖神「深淵魔眼」,妖神「智慧樹」,以及源自億萬年前,太古戰爭時代的「微腦」,都是他的老師。
和這些「老師」,在九死一生的課堂上,學到的技能,足以令孟超躋身龍城,不,是整個異界最頂尖的心靈專家的行列。
在對方毫無防備的情況下,侵入半人馬武士的腦域,植入幻象並且引爆對方的恐懼,對孟超而言,僅僅是常規操作而已。
當然,光靠心靈層面的恐懼,不可能徹底阻擋住飆至極限的戰爭機器。
就在孟超釋放並且引爆「恐懼炸彈」的同時,在他左前方不遠處,同樣蟄伏在草叢中的冰風暴,也開始了自己的表演。
她單膝跪地,目光專注,神情冷漠,猶如一尊近乎完美的冰雕。
兩條繚繞着幽藍光芒的手臂,卻深深插入富含地下水,異常濕潤的泥土裏。
隨着手臂上的符文不斷浮現,圖騰之力漸漸順着符文開闢的路徑,從她的雙臂一路湧入大地,令她周圍的地面紛紛凍結,變成了無比光滑的冰面。
以冰風暴的雙臂為源頭。
幽藍色的冰面就像是擁有生命的活物,不斷朝半人馬武士的蹄子底下延伸。
倘若一開始就踩在冰層上,半人馬武士自然有辦法保持平衡甚至奔跑如飛。
但他們先是被孟超的《恐懼炸彈》深深震撼了心神。
又在措手不及的情況下,踩上了根本不應該存在的冰面。
頓時,出現了立足不穩,馬失前蹄的情況。
沖在最前面,也是被孟超的腦電波影響最嚴重的一名半人馬武士,硬生生止住腳步,揚起前蹄。
後蹄卻在冰面上犁出兩條深深的溝壑,令他整個人都側翻栽倒,順着冰風暴設計的軌道,滑了出去。
剩下的半人馬武士雖然沒有這麼狼狽,沖勢卻被徹底打斷。
在勉強找回平衡之後,速度降至谷底。
騎兵衝擊數量超過己方十倍的步兵戰陣,最重要就是速度。
速度飆至極限,別說十倍,就算百倍於己的步兵,都有機會一鼓作氣地衝散,隨後,如同豬羊般任由他們宰割。
但倘若雙方都失去速度,甚至陷入互相糾纏、一塌糊塗的亂戰,就算披掛重甲的鐵騎,也有可能被烏合之眾掀起的狂潮吞噬。
眼前的半人馬武士,就陷入了騎兵絕不願意面對的噩夢。
儘管他們藉助最後的沖勢,將幾名蜷縮在草叢中,倒霉的逃亡者都踐踏成了肉泥。
但強弩之末能夠造成的破壞,也就僅此而已。
他們遠遠沒能撕裂逃亡者的陣地。
反而陷入陣地深處,被逃亡者所包圍。
而「恐懼炸彈」和「冰霜侵襲」的相繼出現,更令他們意識到蟄伏在草叢中的逃亡者,絕不僅僅是孱弱的老鼠這麼簡單。
看不見卻致命的敵人,隨時有可能將這場貓鼠遊戲,變成殺戮的盛宴。
不幸的是,他們並非這場盛宴的食客,而是餐桌上的食物!
半人馬武士的首領,做出了最正確的選擇。
他試圖稍稍偏轉方向,從側翼殺出逃亡者的戰陣。
拉開足夠的空間之後,再決定是用密集的箭雨挽回顏面。
或者揚長而去,集結足夠多的援軍,再回來一雪前恥。
可惜,逃亡者們沒能讓他們如願。
因為,所有還活着的逃亡者,都親眼目睹了一場新的「神跡」!
——他們明明都看到、聽到或者感覺到,數十名頂盔摜甲的半人馬武士,猶如狂暴無匹的山洪般向他們滾滾而來。
距離最近的那名半人馬武士,長矛上激射而出的鋒芒,幾乎貫穿了他們的心臟。
沒有任何力量,可以阻擋這股摧枯拉朽的洪流。
但這股洪流,卻偏偏被一道無形的壁障阻擋。
理應以毀滅者的姿態,展開最殘酷的殺戮的半人馬武士,無比猙獰的面孔上,卻紛紛浮現出了驚駭欲絕的表情。
莫名其妙地停下了足以踐踏一切的鐵蹄。
如果這不是大角鼠神的祝福。
還能是什麼呢?
「鼠神再次庇護了我們!」
「果然,這僅僅是鼠神安排的一場試煉,只要我們足夠堅定和勇敢,就沒有任何力量能夠殺死我們!」
「他們害怕了,半人馬武士竟然害怕了!」
這些念頭就像是一道道岩漿,在逃亡者們的腦溝里縱橫流淌,徹底點燃了他們的戰意。
而孟超和冰風暴的伏擊,非但令追兵馬失前蹄,更給了逃亡者服下「神藥」的時間。
按照事先的約定,所有倖存下來的逃亡者,都捏碎了封印「神藥」的蜜蠟,仰起脖子,將散發着異香的藥液一飲而盡。
「嘶——」
「呼——」
「吼吼吼吼!」
他們頓時雙目圓睜,皮膚通紅,頭頂心如同煙囪般冒出白煙,發出野獸般的嚎叫。
孟超沒有猜錯。
這種號稱「大角鼠神賜予的神藥」,的確和龍城的「神變膠囊」,有着異曲同工之妙。
服下神藥的鼠民,都在瞬間激活了極限潛能,以透支健康甚至生命為代價,換來短暫的戰鬥力暴漲。
只聽他們體內傳來「噼噼啪啪」的骨骼爆響聲,肌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膨脹,甚至連皮膚都跟不上肌肉的生長速度,撕裂了一道道猩紅的紋路,令他們的體型變得魁偉、雄壯、猙獰。
部分鼠民原本精疲力竭甚至身受重傷,連站都站不起來。
卻也在服下神藥的瞬間,變成了一台隆隆運轉的機器,從傷口噴射出蒸汽般炙熱的血霧,在血霧中歪歪扭扭地站了起來。
相比血肉之軀的異變,變化更激烈地則是他們的氣質。
原本,面對血蹄武士的高頭大馬,體型相對瘦小的鼠民,總是難免有幾分怯懦甚至猥瑣。
現在,他們眼底卻佈滿了一束束炸裂的血絲,所有血絲都爭先恐後往眼球外面跳躍,就像是一支支殷紅的投槍,想要狠狠洞穿半人馬武士的胸膛。
「為了大角鼠神!」
「請見證我的勇氣和榮耀吧!」
「嗬嗬嗬嗬嗬嗬!」
逃亡者瞬間化作殺戮者。
鼠民們紛紛從草叢裏一躍而起,如瘋似魔地朝近在咫尺的半人馬武士撲去。
已經在草原上遊獵了一天一夜的半人馬武士,終於為他們的傲慢付出了代價。
其實不少半人馬武士體內都蘊藏着圖騰戰甲。
就算不是從頭到尾完全覆蓋的全身甲。
哪怕幾枚殘片,也能大幅提升他們的戰鬥力。
但在發起衝鋒時,卻沒有多少半人馬武士選擇激活圖騰戰甲。
僅僅披掛着普通的皮甲、骨甲和金屬戰鎧而已。
道理很簡單。
圖騰戰甲就像是一頭慾壑難填的凶獸,想要激活它的全部力量,是需要主人不斷獻祭自身血肉、靈能和力量的。
他們還不知要在草原上游弋多久。
倘若每次遭遇鼠民,都要激活圖騰戰甲的話,恐怕用不了幾場遭遇戰,主人就會被戰甲活活吸成乾屍,或者失去控制,淪為起源武士了。
更何況——
「區區鼠民,有什麼資格讓我們召喚出圖騰戰甲,迎來最榮耀的死亡?」
按照圖蘭勇士的傳統。
只有面對同等身份,真正的武士時,才需要激活圖騰戰甲來應戰。
能夠死於殖裝圖騰戰甲的敵人之手,亦是一種武士獨享的榮耀。
怎麼可以讓這些老鼠,又髒又臭的血液,玷污他們的圖騰戰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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