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這回薛陽兄弟才算徹底知道了什麼叫痛快,那可真是又痛又快。陳佛生這幫頑主領會了薛向的意思,自不會讓二人受皮肉之苦,可頑主整人,又豈是只有皮肉手段。什麼炮彈飛車、斷崖速跳、吊環旋轉、「升旗」儀式,光聽聽名字,就知道是更高、更快、更暈、更險一流的把戲。
這一整套「娛樂活動」才進行到三分之一,薛陽兄弟就哇哇大叫着要回去,說已經痛快了。可頑主們熱情呀,好客呀,怎麼能怠慢這二位呢,硬是連拉,帶架,用綁地,盛情招待二人將整套活動挨個兒遊戲了一遍,直叫二人「痛快」得差點沒精神崩潰,真箇是叫破了喉嚨,哭花了臉。
二人這邊受了頑主欺負,不敢反抗,心中卻是暗暗咬牙,回去要找薛老三拼命。哪知道,陳佛生又給二人下了正式通牒:若是再敢得瑟,三哥一個電話,保准叫二人光着身子,在四九城游一圈兒。這倆小子和這會兒的普通青年一樣,不怕老師,不懼家長,獨獨服這種比自己更狠更壞的同齡人。
末了,陳佛生又給二人稍稍滲透了薛向的往日事跡,又道,滿四九城就沒聽說有敢在三哥面前炸翅兒的,你們倆小子若不是三哥的兄弟,今兒個別想囫圇着回去。
就這麼,又恐又嚇又威脅,薛陽兄弟徹底又高傲花公雞化作畏縮小雞崽兒,這不,九死一生到家後,卻是沒見着這個高山仰止的堂哥,也不敢在屋裏待着,齊齊跑到門口來等了。
………………..
吃罷晚飯,已近七點。這會兒剛誕生不到半個月,立時成為全國最受關注的新聞節目。薛向伯侄三人皆是浮沉宦海。自然不會露過這檔節目。而剛結束,馮桂珍又嚷嚷着要去招待所住,說是想安靜地看看今晚的。言下之意。就是人多了,吵着她了。要獨霸電視,
按說,今天已是臘月二十八,大晚上的,正是一家歡聚,其樂融融的好時光,小輩在側。馮桂珍作為長輩鬧這麼一出,無論如何不合適。可人家就這麼鬧了,誰也拿她沒轍。薛安遠作為家長,本最有權發言。可偏偏鬧事兒的是弟婦,讓他開不了口;薛平遠患「妻管嚴」多年,這會兒早已麻木;剩下的都是小輩兒,如何能和她頂撞?
無奈之下,薛向只好將電視替她架進了小晚房間。由她獨自享用。不然,還能真讓她去招待所不成,傳出去,沒得讓人笑話。
就這麼着,馮桂珍霸佔了電視。樂顛顛兒地去享受她的小資生活去了;薛林怕幾個小的悶着,抱了一盒子煙花,領着幾小出去鬧騰;薛陽兄弟今天遭遇生平最大打擊,精氣神兒全無,早早回了康桐那間房睡覺,將養精神;堂屋裏就剩了薛安遠、薛平遠、薛向三人,卻是正好說話。
冬夜苦寒,北方尤甚,此時又隱約飄起了雪花,薛向擔心薛安遠凍着,便提議去下面廂房烤火。一會兒功夫,火盆就架好了,裏面噼哩叭啦燒起了干樹墩,因着澆了汽油引火,火勢極盛,漆黑的廂房雖沒電燈,有了這超級大蜡燭,自然光明、溫暖。
「大伯,三叔,剛才新聞里,播報了南蠻子和老毛子的聯合軍事演習,不知道你們怎麼看。」薛向抓過水瓶,替二人續上茶水,挑起了話頭。
「虛張聲勢罷了,還能怎樣?老三莫非你又看出了什麼道道。」薛安遠不似薛平遠對這個侄子了解不多,他可是知道這小子腦子機靈的嚇人,目光敏銳,往往能透過問題的表象抓住實質。
「我估計,說不得咱們和南蠻子還得干一場。」薛向語不驚人死不休。
新聞里的一次軍演,自然不可能成為薛向判斷要打仗的依據,畢竟這會兒除了他這穿越客,就連戰爭雙方都不知道一年後戰爭爆發。薛向挑起這個話題,自有用意。
「老三,這話在家說說就行了,可別出去瞎說,雖說最近,咱們和南蠻子鬧得挺緊張,可到底還是兄弟國家,怎麼可能打得起來。」薛平遠是秘密部隊技術骨幹,雖是軍人,對這種國際局勢,卻不十分敏銳。
薛安遠接道:「平遠,我看老三說得也並非全是昏話。這幾次軍委通氣會上,就要求南疆、蒙邊、維吾、蜀中四大軍區提高警惕,集結待命,雖然防備的是老毛子,可真正劍指的卻是越來越不安份的南蠻子。」
薛安遠又問:「老三,光憑一次軍演就判斷要打仗,未免牽強吧,今兒沒外人,就我和你三叔,言者無罪,咱們就當酒話聽。」
薛安遠竟鼓動起薛向來,叫薛平遠看得大是驚訝,他實是不明白大哥怎麼和這十七八的侄子談論起軍國大事來,話語間竟似希望薛向提出什麼高深見解。
薛向笑笑,道:「大伯,若是我說咱不僅要和南蠻子干一仗,且我還能說出咱們和南蠻子的開戰的具體時間,您會不會驚訝?」
哪裏是會不會驚訝,薛安遠和薛平遠簡直是驚呆了。薛安遠兩撇濃眉擰成了蚯蚓,雙唇禁閉,一對漆黑的眸子直直盯着薛向;而薛平遠驚得手中的茶杯一個沒端穩,脫了手,虧得薛向眼疾手快,一把給接住,才沒叫茶水灑出。
薛平遠正待喝叱薛向胡言亂語,卻被薛安遠揮手打斷,「老三,你姑妄言之,我和你三叔姑妄聽之,說吧。」
薛向壓低聲道:「如若開戰,必在明年二月十五日之後的數天內。」
薛向這話一出,薛氏兄弟反倒平靜了。均覺薛向鎖定的時間,十分有道理。因為那天確實是個特殊的日子。
說到這兒,我又得多幾句嘴,大略交待下當時的國際局勢,畢竟有許多年輕的讀者對當時的情勢不是十分清楚。要說咱們和南蠻子的糾葛,在當時,主要涉及到五個國家,老美,老毛子,咱們自個兒,南蠻子,柬埔寨。
時間得從五九年說起,當時老美欺負南蠻子,南蠻子找老毛子和咱們幫忙。本來都是社會主義兄弟國家,自然不能看着小兄弟被老美欺負,更何況咱們和老美在五十年代初幹過一架,梁子結得深着呢。
因為當時還是冷戰期間,咱們和老毛子自然不能直接出兵,幫南蠻子打仗。畢竟那樣一搞,搞不好就得演變成第三次世界大戰。於是,咱們就沒出兵,可各種物資、武器、工業設施支援了一大堆。當時,咱們自個兒都不夠用,也得墊着腳裝人,總不能在一眾社會主義小兄弟面前丟臉不是。
南蠻子拿了咱們和老毛子支援的東西,倒也爭氣,以老人家的游擊戰術為指導,漫山遍野地和老美捉迷藏,這一捉就是十年。就這麼着,老美徹底陷進了南蠻子的人民戰爭的汪洋大海里去了。
到了六九年,老毛子好侵略好擴張的本質露了出來,因為某個島嶼的問題,和咱們幹了一小仗。當時,雖是只打了一小仗,可雙方同時調集了百萬大軍,在邊境線上嚴陣以待,局勢是危急到了頂點。後來,雖然終究沒打起來,可咱們和老毛子到底鬧翻了。
當然,咱們還是講義氣,照樣支援南蠻子和老美干。可漸漸發現不對味兒了,南蠻子竟然和老毛子越靠越緊,有投懷送抱的趨勢。不過,想想也是當然,畢竟當時咱們和老毛子一個窮一個富,南蠻子投靠富親戚也在情理之中。
可這幫忘恩負義的南蠻子,為了取悅老毛子,竟把mzd思想從自己黨章中移除。咱們氣不過,又兼老毛子虎視眈眈疆土,自然和老美的關係又出現了轉機。要說這國與國之間,還真是只有永遠的利益,沒有永遠的朋友。七一年,乒乓球外交,拉開了咱們和老美關係正常化。咱們有了老美為援,老毛子自然不敢輕舉妄動,可小動作卻是仍舊不斷。
就這麼着,時間到了七五年,老美終究沒幹過南蠻子,黯然收兵回山。南蠻子干走了老美,立時驕狂得恨不得把天捅個窟窿,竟打出了世界第三軍事強國的招牌,擴張主義逐漸抬頭。接着,就發兵佔了柬埔寨的威島,而柬埔寨當時也是gcd執政,南蠻子就敢明目張胆得打着統一的旗號,搞吞併。
因着柬埔寨的堅決抵抗,南蠻子一時吞不下來,雙方就不斷對峙摩擦。這南蠻子找完柬埔寨的茬兒不算,還在國內挑起排華,和咱們鬧邊界糾紛,一時之間,張狂得不得了。
以上,差不多就是咱們和南蠻子的糾葛的主因。
交待完南蠻子的這些事兒,接着就得說薛向為何敢下「如若開戰,時間必在明年二月十五日之後」的論斷。
原來五零年的二月十四日,咱們和老毛子簽訂了友好互助條約,有效期三十年,正好在七九年二月十五日到期。因此,薛向才敢下這個論斷,而薛安遠和薛平遠在薛向點出時間後,自然能想到那個同盟條約,所以對這個時間點開戰,亦不覺驚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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