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離離怔怔的看着沈郎,也不知道為什麼,她的嘴角邊逐漸的展開一絲微笑,眼帘中卻悄無聲息的落下淚來。她心中一邊是無盡的寧靜,一邊是無盡的回憶與感慨,然而這兩種情緒卻讓她微笑着流下了眼淚。仿佛是聽到了一首旋律,於是她想喝杯酒,於是她想在酒後說點什麼,或者乾脆什麼都不說。
沈郎的吟誦聲飄過巷子,飄過夜空,同樣落在了陸菲的耳中,也落在了小於的耳中。兩個人的反應不同,陸菲痴痴發呆,小於則是擦了擦臉,低頭看着手心裏那顆母親臨終前送給自己的子彈,心中已然知道,這是母親留給自己的有關於父親的唯一線索。
「這是一顆子彈……」沈郎皺眉看着小於伸過來的手掌。
他剛剛開口,一直緊盯着他的柳離離忽然發現,沈郎就在這一剎那,目光里竟似是失去了焦點,但卻不是迷茫,更像是在發呆發愣,而他的眼裏竟似乎是黑洞一般,柳離離有種感覺,自己的思想和靈魂,便就要飄進去。
「這是一顆中正式步槍的子彈。」沈郎忽然搖搖頭笑了一下,仿佛是他自己也正從某種狀態中醒來,甚至臉色上竟出現了一絲疲倦,似乎就在剛才那瞬間他消耗了巨大的心神一般,「我也只能推算出這麼多了,小於,你的父親果然是一名軍人,而且應該是……「
小於苦澀的笑了一下,他雖然並不是什麼軍事槍械迷,但是也知道所謂的中正式步槍,其實就是以蔣介石為命名的國民黨常規步槍格式。難怪母親從來不願意提起父親,難怪直到臨死前母親只是給了自己一顆子彈……
子彈不是飛刀,然而子彈快過飛刀。飛刀不是殺豬刀,然而歲月卻是把殺豬刀。
不過,對於中正式步槍子彈所詔示的小於父親的身份,陸菲是無動於衷,柳離離則根本就沒放在心上。小於怔了許久,忽然笑了起來,笑的很清澈。
柳離離怔怔的看着小於在陸菲的幫助下,收拾心情開始操辦母親的葬禮,她終於忍不住輕聲問道:「沈……郎……你是不是推算出了一些什麼?」
沈郎同樣一怔的看了看她,很是認真的搖了搖頭,「沒有,那顆子彈也僅僅能說明小於的父親來歷。至於其他的因果之間,世事牽連,千絲萬縷,瞬息萬變,又豈是區區術數之道便能推演的,那需要宿命通的大神通……「
他忽然住口不語,見柳離離並未在意到所謂「宿命通的大神通「,正要接着下去,卻突地心有所感,轉頭向着小於看去。柳離離一怔,也跟着扭頭,只見正在打電話的小於「哎喲」一聲,莫名其妙的就開始轉起了圈子。
然而,與以前不同的是,柳離離不知道為什麼,可以清晰的看見,就在夜色中,小於的頭頂出現了一個仿似倒置的漏斗,一道綠色充滿了詭異之感的光芒,猶如聚光燈一般,籠罩在了小於的頭上。
「陰財這麼用,可真是在浪費……」沈郎看着那道綠光輕輕嘆息。柳離離卻覺得自己從沈郎的神色中看到了一些不同。沈郎在輕嘆,但是很明顯,他在搖頭的同時,嘴角邊是一絲驕傲到了漠然的微笑。
柳離離絕對是一個自信的人,尤其是對於自己細緻的觀察力,這是她立身存業的長項,並且今晚本來就是她為了徹底解決小於和陸菲的怪病,才約見的沈郎,「沈郎,發生了什麼?」沈郎和沈大師這兩個稱呼,她一直都有點排斥。
尤其是沈郎的本名,總是帶給柳離離在喊「郎君」的舊感,沈大師卻讓她感到自己根本無法接觸到這個人。大師都是高高在上的,她一個平民節目的主持人該怎麼平衡?
「上次雖然全收了他陰財,可是我先前就說過,架不住有人反覆的燒紙給他。「沈郎神情複雜的看了一眼柳離離,」我離開片刻,你看着他……「說完了這句話,他便忽然神秘的消失在了當場。
小於依舊在轉着圈子,頭頂之上的綠光逐漸轉紅,並且那紅光每盛一分,小於的轉圈速度便就跟着快了一分。柳離離沉默了許久,不知道自己怎樣才能做到沈郎所說的看住小於,但她在內心深處,卻仿佛是明白了一些事物。
潛身行於路燈下燈箱後,沈郎的身形時而穿行在霓虹中,時而隱藏在暗影里。極其快速並且便捷無比的便到了步行街的街口,沈郎忽然一停,他的面前是一塊巨大的舞台背景,另一面便是步行街中心廣場的空間。
而就在中心廣場斜角的一側台階上,有一位和尚盤膝而坐,寬大的僧袍在夜風中飄蕩揮舞。在這一刻,惠宏和尚似乎感受到了沈郎的目光,他驀地的睜開雙眼,目光平靜溫和,甚至帶了些許耐人尋味的笑意。
沈郎微笑着沉默了片刻,忽然無聲的點了點頭,那一面數十米高的背景牆似乎根本無法阻擋兩個人的暗中交流。於是,兩個從未見面的人,便在一種極其詭異的情況下,就某種事暫時達成了一個暫時的共識。
步行街再過,就是剛剛發生了兩起命案的勞動廣場。沈郎如鬼魅般的身形竟是沿着前不久李如沉的蹤跡,直上那條通達黃家大院的巷子。然而,沈郎並沒有在黃家大院前停留片刻。也並沒有追隨着蕭道長而去。
同一時刻,一直端坐在步行街廣場旁側的惠宏和尚,忽然雙眉一皺,「為什麼你會放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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