屍體比他預想的還要重,一個不小心,左腿的腿甲劃到了學徒的臉,痛得他直咧嘴。道友閣 m.daoyouge.com
現實比這更加刺痛,擺在車上的屍體,無言地宣告着他的罪行。
武者的腿一點點地從車上滑落,腳剛接觸到地面,車頭一轉,「咚」地一聲,傳來一聲巨響,好在,這裏沒人。
得快點行動了!學徒這樣想着,他最後看了一眼武者,將屍體裝檢得當,用草蓆緊緊地包了上去。
一路無人,亦無話。學徒盡挑些無人的小路走,很快,他推着小車來到村口的關卡。
幸好,守着村口的是認識的人,他若無其事地推着小車,直接走了過去。
二狗嘴裏叼着草簽,用手攔住了學徒,看樣子,並不想讓他過去。
「二狗,你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見到你狗……爺……爺,還不打……招呼?」
學徒厭惡地看着二狗,明明是個結巴,卻想當個話癆,他伸長脖子,看看村外,又看了看小車,急得他直跺腳。
「車上……有什麼……?」
二狗湊到小車前,用刀柄戳了戳草蓆,想要打開一探究竟。
學徒咬了咬牙,從懷中摸出一個口袋,想了又想,又肉疼地摸出一個更大的口袋,直接丟給了二狗。
與說話的速度相比,二狗接錢的速度更快,他掂了掂口袋的重量,笑得合不攏嘴,他不耐煩地揮了揮手,催促着學徒快點兒走。
有驚無險,學徒通過了村口之後,行進的速度明顯快了。很快,他來到了那片亂葬崗。
一切有生命跡象的物體,都從這裏消散了,當然,除了常年無休的沒命亂嚎的渡鴉以及刮不完的大風。
終究,學徒還是沒能戰勝內心的恐懼,他剛一放下車,就沒了命地往回跑。
渡鴉,叫得更歡實了。
先是手臂,然後是頭部,武者的身體一點點地從車上漏出,終於,他站了起來……
此時,沈溢不禁為系統的人性化設定點讚。一路上,他既沒有感受到環境的變化,也沒有感受到周圍的恐怖。
有的只有無盡的黑暗,伴隨着車輪壓路的聲音,他舒服地睡着了。
還是一陣急促的尖叫聲吵醒了他,他偷偷掀開草蓆一看,果然,嚇壞了的學徒,沒命地跑着,很快,視野里沒有了他的身影。
可憐的學徒,謝謝你,謝謝你幫我離開這裏,沈溢向熱心腸的學徒行了個注目禮。
幾番周折之後,沈溢總算離開了新手村,好不容易出來的他,斷然沒有立刻回去的道理。
這時,一片光芒閃過,他又變回了原來的模樣。不多不少,剛剛夠用,邪神面甲圓滿地完成了自己的任務。
眼下,沈溢有兩條出路,其一,去主城;其二,打怪升級。
先不談自己只有一級,由新手村到主城有沒有等級限制,單說自己既無實力,也無勢力,光憑這些,很難在主城混下去。
那麼,打怪升級?新手村周圍並沒有高等級的怪物,想要快速變強,光在新手村周圍混,那是沒有前途的。
看來,只能向更高級的地圖前進,沈溢打算將光棍進行到底,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反正沒什麼好失去的了。
突然,沈溢的眼前一黑,那並非低血糖時的頭暈眼花可比,那是一種之前的黑暗更黑的存在,黑的透亮。
他的背後出現了一個黑影,黑亮的眼睛,大且彎曲的喙,身上的羽毛泛着藍色的金屬光芒,宛若倒勾的利爪,這是一隻巨型渡鴉。
渡鴉看了看沈溢,似乎有些想法。突然,沈溢想起飛行動物有一個共同的習性,那就是喜歡發光的物體。
自己身上貌似沒有什麼發光的物體呀?等等!沈溢拍了拍腦袋,終於想了起來,沒錯,就是髮型!
在體型的巨大差異下,這隻渡鴉顯然把自己的禿頭當成了,它那眾多的收藏品之一——一顆亮晶晶的鵝卵石。
他捂着腦袋,蹲了下來。這一動作給了渡鴉可乘之機,它的利爪穿過沈溢堅實的臂彎,可能乘客覺得並不舒服,他稍微調整了坐姿。
一切準備就緒,新一輪的「烏鴉坐飛機」號開始啟程,向着天的另一邊前進。
一路上,它叫它的,沈溢喊沈溢的,倒也熱鬧。高處不勝寒,沈溢總算明白這句話的真正含義,他無比羨慕地看着渡鴉身上亮麗的羽毛,頭頂上流體空氣吹得他的腦門更加亮了。
一人一鳥,飛過高山,飛過海洋,忘掉艱辛,忘掉憂傷,沈溢無意中唱出了歌詞。
老實說,沈溢的心情還不賴,不是誰都有這樣的機會,去看一看近在手邊,遠在天涯的美景;也不是誰都有這樣的閒情逸緻,哼着歌,唱着小曲。
以上都是藉口,根本原因是,沈溢根本不敢得罪頭上的鳥爺,也不管它能不能聽懂,沈溢變着法兒地哼着小曲,逗渡鴉開心。
渡鴉飛行的速度還是很快的,他們一直向東飛着,眨眼之間便來到了一座山峰。
山峰並不高聳,卻有些陡峭,陡峭的態勢,似一隻豎着的手,又好似一把尚未打開的扇子。
終於回到了家,顯然,渡鴉開心極了,揮動翅膀的速度加快了起來,扯着堅硬的鳥喙,似拳擊比賽的撞鈴一般,不停地叫着。
好像再說,孩兒們,老爹我帶玩具回來了,又好像說,孩兒們,老爹帶吃的回來了。
嘛,總之就是這個意思,老實說,沈溢的處境並不妙。
終於,渡鴉帶着沈溢,回到了它的駐地。無數的渡鴉,嘶吼着,天曉得,這裏有多少只渡鴉。
這裏,充其量只是眾多渡鴉巢穴中,最不起眼的那處。位置並不重要,關鍵是高度,這裏的高度,足以將沈溢的身體拍成肉泥,再擠掉身上多餘的廢氣。
得了,認命吧!沈溢慢慢地閉上了眼睛。一旁的渡鴉並不這樣認為,它叼起沈溢的後衣領,直接把他扔進了巢穴的深處。
閉着眼睛的沈溢突然覺得自己身體一輕,緊接着「撲通」一聲,他掉進了一個柔軟且蓬鬆的地方。
周圍傳來一陣嘰嘰喳喳的嘈雜聲,那是幼鳥不滿的聲音。對於任何東西的評價,都是相對的,比如說可愛的動物。
任何動物,先不談數量,單說體型,如果它只有拇指的大小,即使它長得很醜,你只會覺得它噁心,但不會覺得它對你有威脅。如果碰巧捎帶着喜人的要素,人們就會夸它可愛。
眼前的幼鳥,沈溢就不覺得它們很可愛。
對於巨型渡鴉一族,即使處在羽翼未豐的幼年期,單單忽略掉「肌肉量」,也不是沈溢這樣的人類能比的。
幼鳥張着尚未成型的雙翼,爪子上的肉色未曾完全褪去,氣勢倒是做的足足的,幼鳥瞪着它那雙黑亮的小眼,頂着頭上的幾根雜毛,擺出一副要吃人的表情,那是來自原始本能的衝動。
巨型渡鴉倒是毫不在意地看着他們,在它看來,這和小孩子過家家沒什麼區別,它又怪叫了一聲,轉而專心地啄着羽毛,不打算理會這裏了。
打架的時候,有沒有技巧另說,關鍵是氣勢要做足,換句話說,就是不能慫了。
沈溢腆着肚子,踮着腳尖,妄圖在身高上壓倒對方,幼鳥呢,則是繼續拍動着翅膀,在那裏張牙舞爪。你打你的,我打我的,雙方僵持了數秒之後,一陣微風吹過。
在重力與微風的雙重加持下,沈溢很快就堅持不住了,他被一根羽毛梗絆了一下,臉部與巢穴來了個親密接觸,接合處傳來一股溫熱的感覺,憑感覺,貌似是一團固液混合物。
這款遊戲,為什麼總是在莫名其妙的地方真實的可怕?他感到一陣噁心,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就這樣,一人一鳥的生死搏鬥,在這個巢穴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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