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魁元快要崩潰了。
足足七位仙王,須臾間而已,就被屠戮六位!
而今只剩下他一人,還像籠中困獸般,直面死亡的威脅。
那種刺激,讓謝魁元這等仙王都肝膽欲裂。
「沈牧,你就不怕被徹底清算!」
他嘶吼,眼睛充血,狀若瘋癲。
蘇奕一直在冷眼旁觀,聞言不禁哂笑道:「真正該清算的,是你們太清教才對。」
轟!
雷澤再次出手,沉默如山,一言不發,動作則如雷霆萬鈞,揮掌朝謝魁元砸去。
方圓萬丈之地,都已被禁錮,謝魁元根本無法脫身,只能全力在這萬丈範圍內閃避騰挪。
饒是如此,依舊被雷澤的掌風掃中,軀體都差點被拍散架,唇中咳血不止。
「一場誤會而已,何必趕盡殺絕?」
謝魁元嘶吼。
他在全力掙扎奔逃,迫切想活命。
而他這句話,落入在場眾人耳中,讓眾人神色都變得複雜起來。
誤會?
在戰鬥爆發之前,是誰言之鑿鑿懷疑沈牧身份有問題,要讓沈牧自證清白?
沒有證據,沒有血仇,僅僅只是沈牧在天狩大會淘汰掉一批絕世仙君,奪得了一樁疑似太境仙寶的曠世機緣,就要對這樣一個小輩進行打壓,這本就很荒謬和可笑。
而現在,眼見活不了了,就說這是一場誤會,這可就太滑稽了。
一些老輩人物都清楚,那些仙王之所以盯上沈牧,一是沈牧的來歷的確很蹊蹺。
二是因為他們各自門下的絕世仙君被沈牧淘汰掉,而心存不滿。
但最重要的是,他們盯上了沈牧獲得的那一樁疑似太境仙寶的機緣!
明面上打着要讓沈牧自證清白的幌子,實則是要趁機奪取機緣罷了!
可惜,他們失算了。
哪怕沒有古族湯氏當靠山,哪怕深陷孤立無援的境地,沈牧猶有逆襲翻盤之力!
那陸續殞命的仙王,就是最有力的證明。
眾人心緒起伏時,雷澤已化作一道光,瞬息來到謝魁元身前,一拳砸出。
謝魁元已避無可避,猛地發狠,嘶聲道:「既然不讓老子活,那大家就一起死!!」
轟——!
他軀體驟然炸開。
一股恐怖的毀滅洪流直衝雲霄,朝四面八方擴散而開。
所有人眼前刺痛,心生大恐怖。
那是一位仙王自爆的力量,豈是尋常?
就見那毀滅洪流所過之處,天塌地陷,萬物成燼!
不知多少人駭然,尖叫着倉惶逃竄。
雷澤距離最近,可他反應也最為迅疾,幾乎在謝魁元自爆的第一時間,他身影倏爾化作一道電光,暴退至蘇奕身前,雙臂交錯,猛地撐起一道紫色光幕。
而蘇奕毫不猶豫把補天爐祭出,垂落萬千道光,將他和雷澤的身影防護其中。
砰!!!
雷澤撐起的紫色光幕崩碎。
緊跟着,補天爐哀鳴,同樣遭受到可怕的衝擊,釋放出的萬千道光龜裂崩壞。
不過,正因為有了這樣的抵擋,讓蘇奕抓住機會,和雷澤一起,全力朝遠處閃避,這才有驚無險地避開了這一場堪稱恐怖的打擊。
天地動盪,煙塵滾滾。
直至許久,那混亂崩壞的天地才漸漸歸於寂靜。
再看場中,已是滿目瘡痍,一如風暴過境,千瘡百孔。
更遠處的地方,人們驚魂未定,一個個兀自在倉惶大叫,神色間寫滿了驚懼。
這一切的確太過可怕。
一位仙王自爆,在當今仙界已經很久不曾發生過這樣的事情。
「竟把謝魁元這老傢伙逼迫得選擇自爆……可想而知,面對那具靈魂戰偶,他是何等的絕望和崩潰……」
湯金虹感慨。
這一戰,讓他這等在世間浮沉了不知多少萬年的老傢伙都感到驚心動魄,直至現在也難以平靜。
「阿彌陀佛。」真衍仙王雙手合十,喟然一嘆。
七位仙王,竟被屠戮一空!
根本不用想,今日之事,必將在仙界掀起一場不可預測的風暴!
「果然,最終還是蘇道友贏了……」
湯雨煙、湯靈啟如釋重負,心中卻兀自有波瀾在洶湧。
「我就知道,能在『蓮花菩提經』的修煉上給予我當頭棒喝,讓我茅塞頓開的一個人,絕不可能會被那些仙王害死。」
拙雲心中喃喃,「對了,師伯他似乎早料到沈道友不會出事,或許他老人家是看出了一些什麼?待會一定要好好問一問!」
弓南風、翁長難等絕世仙君,皆神色悲慟,失魂落魄。
那些死去的仙王,皆是他們的宗門長輩!
可最終,哪怕再悲憤,他們也無人敢說什麼。
反倒是他們無比擔心,蘇奕會趁此機會滅殺他們!
不過,他們明顯想多了。
蘇奕根本就不屑去和他們計較。
和在場其他人不一樣,他沒有那麼多感慨。
在前世,死在他手底下的太境人物都一抓一大把,更別提今日所殺的,只是一些仙王。
不過,不得不承認,他也被雷澤那兇悍殘暴的殺戮手段驚到。
「雷澤,你感覺如何?」
蘇奕注意到,身旁的雷澤,一身氣息正在急劇衰退,連身上那一副陳舊殘破的甲冑都暗淡許多。
「回稟主上,屬下猶有一戰之力!」
雷澤沉聲開口。
話音剛落,他眼神忽地變得渾噩空洞,軀體似失去力量支撐般,一個踉蹌,砰的一聲,化作一塊青銅令牌。
蘇奕眼疾手快,一把將青銅令牌收起,輕語道:「再拼下去,你的命可就沒了。」
他已明白,雷澤所謂的「一戰之力」,就是用性命去拼,拼完了,命也就沒了。
由此也可以推斷出,歷經這一場大戰,雷澤的損耗是何等嚴重,已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
「你放心,以後我必會為你修復戰軀和神魂,讓你恢復至最巔峰的時候!」
蘇奕暗道。
他收起青銅令牌,除非以後雷澤恢復一些元氣,否則他不會再讓雷澤出戰。
外人眼中,雷澤是一具靈魂戰偶。
可對蘇奕而言,雷澤和那一口六寸劍棺一樣,極可能和自己第五世有着莫大的淵源!
抬眼一掃場中,蘇奕轉身而去。
沒有理會任何人。
自始至終,無人敢阻。
「七叔,蘇道友他……」
湯雨煙心中一緊,傳音道,「他會否怪責我們湯家袖手旁觀?」
湯靈啟勸慰道:「放心,蘇道友可不是那等小肚雞腸之輩。」
很快,作為此次天狩大會的東道主,湯金虹出面,召集眾人一起,乘坐一艘巨型寶船離開。
拙雲和真衍仙王沒有乘坐寶船,兩者一起挪移長空,離開了這天狩魔山的外圍地帶。
「師伯,您之前是不是早已看出沈道友的一些底細了?」
路上,拙雲忍不住問道。
真衍仙王沉默片刻,反問道:「你覺得,這沈牧是怎樣一個人?」
「他啊……」
拙雲想了想,道,「面對他時,我一直有一種感覺,面對的仿佛不是一個同境的仙君,反倒像是在面對一位前輩大能,我的一舉一動,似都逃不過他的法眼……」
「師伯也清楚,之前在天狩魔山中,此人曾輕而易舉窺破我身上的修行之秘,也曾給予我指點,讓我幡然醒悟,一舉打破自身瓶頸,悟到了突破妙境的門徑。」
「再看他今日鎮殺那些仙王的手段,我完全無法想像,他……究竟是如何辦到的……」
說到最後,拙雲眉梢間都不禁浮現一抹惘然。
這世上,怎會有如此神秘的一個人?
「對了,師伯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拙雲目光看過去,透着濃濃的好奇。
真衍仙王溫聲道:「數月前,第七天關上,一個名叫蘇奕的宇境仙人,曾借御天道碑之力,斬殺四位仙王,更將鎮守使沈青石活擒。」
「而今,在天狩大會上,沈牧借一具靈魂戰偶,斬殺七位仙王,你不覺得,他們就像同一個人?」
拙雲一呆,震驚道:「一個人?」
旋即,他搖頭道:「不可能,那蘇奕是宇境修為,而沈道友乃是絕世仙君,斷不可能是同一個人!」
真衍仙王眼神微妙,道:「事無絕對,我甚至懷疑,沈牧、蘇奕這兩個身份,都並非他真正的身份。」
拙雲錯愕,苦惱道:「師伯,不打啞謎了行不行?你就坦白告訴我,他是誰就行了。」
真衍仙王搖頭道:「佛曰不可說,時機未到,一切都是未定之數,時機到了,你自然便知。」
拙云:「……」
他忽地生出強烈的衝動,想狠狠一巴掌抽在師伯那光禿禿的腦門上!
哪有這麼吊胃口的!?
「不過,你能和他結下善緣,倒也在情理之中,以後若有機會再見面,於你而言,必然也算是修行路上的一樁福緣。」
說着,真衍仙王大步而去。
「我和他結緣,在情理之中?」
拙雲怔住。
他忽地意識到,這句話蘊藏大玄機!
「沈牧認出我修煉的是蓮華菩提經,才會點撥一於我,於是才有了這一樁緣法,而蓮華菩提經,乃是宗門祖師『涅提佛帝』所著……」
想到這,拙雲倒吸涼氣,「難道說,沈牧這傢伙,和涅提佛帝有淵源?」
「可不應該啊,涅提佛帝乃是仙隕時代以前的人物,焉可能會和沈牧認識?」
拙雲越想越糊塗,最終無奈搖頭,不再多想,他連忙追上師伯的腳步。
兩者的身影,漸行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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