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黃沙城已在戰鬥中徹底被毀去,一眼望去,到處是觸目驚心的戰鬥痕跡。
連那常年席捲的風沙都消失了,氣氛也變得格外寂靜。
「道玄兄弟,你傷勢如何?」
燕赤真和五欲走過來,擔憂地看着蘇奕。
「無礙。」
蘇奕低頭看了看胸膛處凹陷下去的傷口,神色都沒變。
「這……這是發生了何事?」
一直處於呆滯狀態的寶葉似回過神般,驚疑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怎麼回事?」
蘇奕指了指自己傷口,「喏,這就是你的傑作。」
寶葉錯愕。
他神色一陣變幻,半響才漸漸明白過來,不禁一聲苦笑:「非我之罪,可不能怪我。」
蘇奕笑着拍了拍寶葉的肩膀,「你沒事就好,我可沒那么小心眼。」
眾人彼此對視,都不禁笑起來。
恍惚間,這些曾和易道玄並肩縱橫無邊海的老友都回想起了過往的崢嶸歲月。
蘇奕心中也感慨萬千。
今日雖歷盡兇險坎坷,但故友猶在,足以慰藉平生!
蘇奕道:「五欲,你來帶路,我們去看看你那些門徒。」
五欲神色複雜,聳拉着腦袋,「易老魔,燃燈佛說的不錯,當年的我的確太過怯懦,不敢為你復仇,只想着要庇護那些門人的性命,以至於……」
蘇奕打斷道:「這種話,以後就別再說了。」
燕赤真也點頭道:「的確,若道玄兄弟心有芥蒂,此次哪可能會來見你?」
五欲一陣苦笑,只不過心中則暖烘烘的,感慨萬千。
過往歲月,他畫地為牢、自困絕地,被敵人隨意拿捏和打擊,卻只能一次次退讓和妥協。
而今驀然回首,才發現自己這些年錯的有多離譜和荒誕。
當局者迷。
被人拿捏久了,就如同陷入泥沼之中,越掙扎陷的越深。
只有被人一把從泥沼中拉出來時,才能清醒認識到,其實當初在邁入泥沼的第一步時,就已經走上歧途。
心有掛礙,必受其累。
心有魔債,必承其苦。
心有所畏,必遭其禍!
「走吧。」
蘇奕走上前,攬住了五欲的肩膀。
……
西天靈山。
菩提樹下,燃燈佛忽地眉頭一皺,唇角淌出一抹鮮血。
旋即,這一抹鮮血就悄然消失。
只是,他那發白的臉色證明,這次他吃了暗虧!
「巫道八絕禁早在神域最初的五太時代就已消失,這蘇奕怎會掌握?」
燃燈佛皺眉不語。
他算來算去,也沒想到,原來在蘇奕手中早有了應對「子母牽心蠱」的法門!
「吃虧了?」
古花仙的身影悄然浮現,眉梢間隱隱有一抹幸災樂禍的味道。
「這一下,你總不會怪責我上次在竹山秘界鎩羽而歸的事情了吧?」古花仙來到燃燈佛不遠處,看着對方那略顯蒼白的臉龐,「你也說過,子母牽心蠱只是上不得台面的小道,雖然能發揮大用,可一旦被人破了,屁用沒有,反
倒會讓自己吃大虧!」
燃燈佛不以為意,道:「我大致已猜出,蘇奕必是從太始遺蹟中,找到了早已從世間失傳的巫門傳承,這一點,的確出乎我意料。」
「呵,現在想明白有什麼用?」
古花仙冷笑,「寶葉沒死、五欲沒死、而你則在蘇奕那再次栽了個跟頭!若被世人知曉,你燃燈佛的顏面往哪裏擱?」
燃燈佛神色平靜道:「這一次,我可從沒想過能殺了蘇奕,無非是想借蘇奕之手,試探一下帝厄而已。」
「帝厄出現了?」古花仙問。
「沒有。」
燃燈佛道,「但……他背後那位恐怖的秩序之靈則出現了。」
古花仙大吃一驚,「那個……來自命運長河上的存在?」
燃燈佛點了點頭,「連她也吃了虧,鎩羽而歸,沒能奈何蘇奕。」
古花仙心中一震,臉色頓變,「蘇奕都已強大到這等地步了?」
「是那把腐朽劍鞘。」
燃燈佛道,「此寶絕非尋常的違禁物,其威可無視規則、無視秩序,連那位來自命運長河的秩序之靈的力量,都擋不住此劍,端的是恐怖無邊。」
古花仙眉頭緊鎖,「明空山一戰,老駝子就因為麻痹大意,被那把腐朽劍鞘吞沒……對了,你可從老駝子口中問出此物的秘密?」
之前,古花仙已經把老駝子的殘魂交給燃燈佛處置。燃燈佛微微頷首,道:「問出了一些奧秘,這把腐朽劍鞘內,是一片無盡的黑暗大墟,被吞沒其中,就像羽毛一般,處於一種漂浮不定的無力處境,極為不可
思議。」
「除此,這腐朽劍鞘內疑似還蟄伏這一道器靈。」
「器靈?」
「對!」
燃燈佛道,「似這等違禁物,本就極端不可思議,若是再擁有器靈……可就更危險了。」
器靈,擁有智慧!
那把腐朽劍鞘都能擊潰小女孩所掌握的秩序力量,可想而知,此物的器靈又該有多危險。
古花仙也意識到了這一點,嘆道:「這麼說,這世上就無人能奈何得了他易道玄了?」
燃燈佛搖頭道:「不,以蘇奕的實力,還無法完全掌控那把腐朽劍鞘,若非如此,在這一戰中,他斷不會負傷,他那些老友也斷不會被殺得那般狼狽。」
說到這,燃燈佛眸光深沉道,「外物終究只是外物罷了,還無法讓蘇奕無敵於世間!若他有這般能耐,恐怕早已殺入這西天靈山,和我了斷過往恩仇了。」
古花仙點了點頭,道:「那接下來該怎麼辦?」
燃燈佛頓時沉默。
竹山秘界一戰,讓古花仙吃了大虧,鎩羽而歸。
而今,黃沙城一戰同樣也讓他吃了暗虧,沒能得償所願。
最重要的是,這一戰讓燃燈佛嗅到了一絲危險的氣息!
這一絲危險不是來自蘇奕。
而是帝厄!
原本,他曾傳信給帝厄,試圖請帝厄出山,一舉將蘇奕拿下。
可出乎意料的是,帝厄並未出現,反倒是請那個神秘小女孩出手了。
這讓燃燈佛不得不懷疑,帝厄會否對自己有什麼想法了。
「接下來,做兩件事。」
燃燈佛道,「其一,等我為余巽重塑道軀後,就把他送到帝厄身邊修行。」
古花仙頓時皺眉,「為何要如此?」
「黑暗神話來臨前,我不能讓帝厄若對我的立場產生任何疑心。」燃燈佛語氣淡漠道,「而他如今大概已清楚,余巽就是你和我所的親生骨肉,把余巽當做質子,送到帝厄身邊,他自會徹底放心,意識到我還是在忠心地為他
做事。」
古花仙冷笑道:「拿自己親生兒子當人質,你可真夠狠的。」
燃燈佛道:「你何嘗在意過這個兒子的性命?」
古花仙頓時不語。
「第二件事,再有二十餘年,黑暗神話時代必會來臨,在此之前,哪怕發生天大的事情,也莫要再理會了。」
燃燈佛道,「尤其是和蘇奕相關的事情,莫要再摻合,他就是再能折騰,也僅僅只剩下二十餘年的時間而已。」
古花仙不解道:「你不是說,要送蘇奕一個前往無盡戰場的機會,難道你打算放棄?」
燃燈佛道:「不是放棄,而是我不會摻合其中,只需置身事外,去看這一處好戲上演即可。」
古花仙道:「大概什麼時候?」
「那得看他蘇奕何時動身前往無盡戰域了。」
燃燈佛緩緩閉上眼眸,入定。
……
三天後。
一艘寶船橫空飛馳,輾轉近半個月後,離開了東勝神洲,進入南火神洲,之後便朝無邊海掠去。
寶船上。
五欲魔尊在和寶葉魔祖對飲。
燕赤真在籌謀思忖重塑道軀之事。
蘇奕則躺在藤椅中,眯着眼睛沉思。
這次離開東勝神洲時,他們也接走了五欲魔尊的那些門人。
沒有出現什麼波折。
正如蘇奕當初在和燃燈佛對峙的時候所說,你拿人質威脅五欲魔尊,我就拿西天靈山上下的性命來威脅你。
燃燈佛自然不願接受這種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兩敗俱傷。
故而,蘇奕他們順利地接走了那些一直被敵對勢力看守禁足的門人。
惡人自有惡人磨。
而對付惡人,要比惡人更惡。
蘇奕向來不忌憚威脅,這一點是他和五欲魔尊最大的區別。
「你不認得她?」
蘇奕看似在沉思,實則正在和藏身於腐朽劍鞘中的第一世心魔交談。
當得知第一世心魔並不知道那個來自命運長河上的小女孩時,蘇奕不禁一怔。
「她一個命運長河上的秩序靈體罷了,類似的角色,早在很久以前就難入我的法眼,她又有什麼資格讓我認識?」
第一世心魔回答的很隨意,不經意流露出一股發自骨子裏的霸氣。
「也只你這等還未觸碰到命運長河門檻的角色,才會這麼把她當回事。」
第一世心魔順帶着把蘇奕也諷刺了一番。
蘇奕自不會在意。
「看來,那小女孩要麼和我第二世認識,要麼就是和蕭戩認識……」
蘇奕暗自琢磨。
「這一次你為何不提出跟我合作一次?」
第一世心魔冷不丁道,「若當時你開口,收拾那小丫頭,根本不費灰灰之力。」說着,他頗為遺憾道,「可惜了,因為你對我的戒備和不信任,讓你身邊那個名叫河童的秩序之靈,錯失了一個蛻變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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