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場混亂的大戰進行到現在,但凡下場參戰者,幾乎都已潰敗而逃。
只有無終教地強者還在苦苦堅持。
而在場外,魔門李磐等人、法家一脈余長生等人、以及其他數個彼岸勢力的強者,都未曾離開。
他們不曾下場參戰,故而不曾被蘇奕針對。
饒是如此,他們各自也都在打退堂鼓,早做好準備,一旦蘇奕對他們下手,就第一時間撤離。
反之,蘇奕既然沒動手,他們自不會不戰而退,這若傳出去,實在太丟臉。
就是在這種情況下,知無終的意志法身出現了。
一位親手開創出始祖級道統的存在,哪怕是一道意志力量,也恐怖到不可揣度的地步!
李磐、余長生等人都很震驚。
看得出來,鄧天侯是真的被逼迫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否則,怎會亮出這等底牌??
而知無終的出現,會帶來怎樣地變數?
蘇奕又拿什麼去應對?
在眾人心念轉動時,知無終已出手,僅僅一揮袖袍。
這十方虛空驟然被禁錮,陷入靜止中。
由蘇奕執掌的八座鎮河碑本源力量,隨之也被壓制住,無法抵抗。
砰!
而隨着知無終腳下一踏,困住鄧天侯的那座牢籠力量頓時四分五裂,潰散如潮。那些無終教強者皆激動起來,紛紛向祖師行禮。
鄧天侯則面露慚愧之色,低着頭,苦澀道:「弟子無能,讓祖師失望了。」氣氛寂靜下來,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
易天尊眉頭緊鎖。 鴻靈大氣都不敢喘,
知無終那一道意志力量雖然就那般靜靜地立在那,可帶給人的壓迫感,卻恐怖到不可想像的地步。
仿佛只要他一個念頭,就能抹滅在場所有人!而在這壓抑無比的氛圍中,蘇奕卻收起了命書。
不少人都注意到了這一幕,都不禁意外,蘇奕這是自知沒有希望獲勝,乾脆放棄了??
剛想到這,知無終已輕嘆道:「門徒不肖,讓道友見笑了。」
聲音還在迴蕩,他屈指一點,鄧天侯身影上下浮現出一道道秩序力量所凝結的枷鎖,將他一身道行徹底禁錮。
而後,知無終目光這才看向蘇奕,「這孽徒違反隱世山的規矩出手,其生死全憑道友處置,不算恩怨,我亦不會計較。」
全場皆驚。
沒人想到,知無終這位無上存在出現後,竟會做出這樣一個出人意料的決斷。
那些無終教的強者更是傻眼,呆滯在那。
卻見蘇奕微微搖頭,淡淡道:「道友誤會了,之前開戰時,我已說過在今日此地,不必理會隱世山的規矩。」
知無終一怔,饒有興趣問道:「那道友覺得,我的出現,算不算壞了規矩??」
蘇奕隨口道:「我說過的話,自然算數,你也不例外。」
眾人眼神頓時變了,誰能聽不出,蘇奕的意思是,你知無終也可以大打出手,不必理會隱世山規矩?
知無終笑起來,似是很是感慨,半晌才說道,「和當年相比,道友之風采和氣魄不減反增,實屬難得。」
他抬手一指鄧天侯,「今日之我,不該出現,可事情已經發生,那就讓他欠道友一命,什麼時候還上這一命,什麼時候才算彌補了今日過失。」蘇奕都不禁意外,「何意?」
知無終平靜道:「劍帝城的劍修不怕死,我無終教的弟子,則不能輸不起!哪怕丟了性命,也不能!」
一番話,讓許多人動容。
鄧天侯更是羞愧低頭,無地自容,低聲道:「祖師之教誨,弟子已明白!!自今日起,必以戴罪之身彌補今日之錯漏,不負祖師所望!」
其他無終教強者一個個面露愧色,低頭不語。
蘇奕嘆道:「我怎麼感覺你是藉此時機,在淬打門下傳人的心魄,為其以後大道修缺補漏?」
知無終忍不住笑起來,眼神中儘是欣然。
因為蘇奕這番話,的確說中了他的心思,讓他憑生知音之感。
「畢竟是我無終教選中的火種,什麼都可以丟,唯獨無終教的風骨不能丟,就像你劍帝城的劍修,一旦怕死,焉還能配得上劍修二字?」
知無終有感而發,「一如今天此地,這孽徒搬出了我的意志法身來救場,可憑藉道友的手段,真要徹底大打出手,我擔心自己這個意志法身也無力回天!」
「而這孽徒,最終也註定難逃一劫。」「生死不可怕,成敗又有何懼?」
「我最忌諱的,莫過於輸不起這三字,一旦輸不起,道心必敗!」
說着,他目光一掃鄧天侯等人,「在命運彼岸,人人皆知我當年和劍帝城大老爺為敵時,屢戰屢敗,從未曾真正贏過一次。」
「若當初我輸不起,焉可能有我今日?眾玄道墟又怎可能有無終教?」鄧天侯和那些同門皆心生觸動,汗流浹背,意識到祖師這次是動了真怒,才會當面敲打他們!
自始至終,李磐、余長生等人皆沉默不語,噤若寒蟬。
知無終那些教誨對他們而言,算不上多晦澀的道理,也無法帶給他們多少觸動。
但他們倒的確都清楚,知無終這位無上巨頭此生的傳奇之路,的確和「屢敗屢戰」四字有着密不可分的關係。
在眾玄道墟,若說誰輸給劍帝城大老爺的次數最多,絕對沒人比得過知無終!
這是恥辱嗎? 不!
在眾玄道墟中,有多少人能跟劍帝城大老爺交手?起碼各大始祖級勢力的道祖,都沒資格!
更別說是像知無終這般,曾一次次和劍帝城大老爺對戰的存在了。由此可想而知,知無終是何等強大的一位巨頭。
知無終沒有再說什麼。
他轉身看向蘇奕,神色認真道,「這一次,算我無終教理虧一截,道友可有什麼要說的,不妨提出,我自會予以彌補。」
一下子,鄧天侯等人心中皆愈發惶恐,誰能想到,為了他們,祖師都不惜親自道歉、要給予蘇奕彌補?
蘇奕正欲回絕,忽地心中一動,想起一件事,「王執無以後,是不是再不會出現了?」
其實,他自己就已知道答案。
無非是心中猶有一絲對王執無的懷念罷了,畢竟曾相識一場,是真正的至交好友。
聞言,知無終微微一怔,眼神有些微妙,「敢問道友一句,劍帝城大老爺是否能歸來?」蘇奕頓時瞭然,也釋然了,頷首道:「明白。」
王執無是知無終的大道分身,以前未曾覺醒時,就像不曾覺醒前世道業的蘇奕。
既然覺醒了,王執無就是知無終,知無終也即是王執無,無非是多出了一場不一樣的人生而已。
對此,蘇奕自然明白其中微妙處。
「以後等我和你相見時,就當是和王執無相見了。」蘇奕笑着開口。
知無終眼神古怪,「你之前世,乃是我的大道之敵,不擔心對王執無的一腔情誼,付諸東流?」
蘇奕隨口道:「這有何難,前世能讓你屢戰屢敗,今世自當更勝一籌,你若不承認自己是王執無,我就打到你承認!打一次不行,就打你一輩子,直至你承認才罷休。」
知無終:「.……」其他人則倒吸涼氣。
這番話,若出自其他人口中,早被他們視作喪心病狂的胡言亂語對待。可蘇奕不一樣,他是劍帝城大老爺轉世之身。
既然這麼說,以後怕是真的會這麼做!「這就是格局。」
易天尊心中感慨,蘇奕和知無終之間的對話,被他盡收耳中。
知無終何等恐怖,可蘇奕卻明顯無懼無畏,在對談的言辭之間,自始至終都顯露出一種迥然不同的氣魄。
你知無終再厲害又如何?以後說打你就打你!
「那我祝你能早日做到。」
知無終笑了笑,「不說其他,只要你能像當年那樣讓我屢戰屢敗,就行!」他眼底深處,也是帶着一絲懷念。
他和劍帝城大老爺的確是大道之敵,可他自己同樣清楚,若非那一次次敗給劍帝城大老爺的大道之爭,就沒有今日地知無終。
對此,蘇奕只笑了笑。
以前的知無終,就不是第一世的對手,若以後自己依舊只能讓知無終屢戰屢敗,那豈不是證明,自己今世的道途不如第一世?
不管如何,以後自要讓知無終知道,什麼叫「我比我前世更勝一籌」!
知無終沒有再說什麼,袖袍一揮,帶着鄧天侯等一眾無終教傳人離開。「蘇道友之風範,我已親眼目睹,不得不說,的確稱得上舉世無雙,古今無二!」
這一刻,法家一脈的余長生不禁唏噓開口,「想讓人不服都不行。」
李磐心中一陣噁心,這余長生何止虛偽,簡直是厚顏無恥,這種令人作嘔的話都能說出,還有什麼是他不能說的?
完全就沒一點節操了!
「李道友莫非有不一樣地看法?」余長生忽地把目光看向李磐。
李磐一怔,冷笑道:「我和你不一樣,也不屑如你這般說一些沒羞沒臊的馬屁話!」
說着,他轉身面向蘇奕,抱拳作揖,沉聲道,「今日一戰,蘇道友之風采和手段,讓我李磐大開眼界,嘆為觀止,不得不服,亦……心悅誠服!」余長生愣住。
這難道不算馬屁話? 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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