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魚魚氣了三秒就不氣了,人生不易,何必生氣。讀字閣 www.duzige.com
現在就是告訴她一加一等於十,她也懶得跟你爭。別說平白無故多出倆對象,就是多出倆活爹,為了清淨她都可能默認了。
而且這倆人振振有詞,還都覺得自己有正當理由。當然是為了周小瑜的遺囑,畢竟他們現在也還都是半大少年,想把小瑜的房子要回來自己肯定辦不成,只能求助家裏。
孩子威脅父母也就那幾招兒,認個對象不算什麼稀奇的。
張大鵬一邊胳膊上有兩道青紫,他完全不當回事,跟江致遠商量:「我媽拿雞毛撣子抽得,沒事兒,沒抽兩下我就跑了!晚上我爸下班回來讓他找你爸去,他倆還辦不成這麼個事兒?」
張大鵬的爸爸是中學校長,走到哪都受人敬重,由他出面確實可以事半功倍。
周小瑜和江致遠看着他身上的傷同情他一秒鐘,就是不知道晚上這頓男女雙打他能受得住不。
至於江致遠,他身上倒是沒傷:「我媽上單位找我爸去了,晚上讓你爸早點去。」周魚魚知道他們家的教育風格,打孩子那是不可能的,只怕是要被父母每天做思想工作一小時,可能還得連着寫半年寫檢討書和思想匯報。
三個人碰頭說了幾句就散了,約好了有消息來通知周魚魚。
周魚魚蹲門口老槐樹的樹蔭下看着他們倆走遠,又溜達到巷子口小賣部去買了倆奶油冰棍兒,吃完再溜達回來,正好趕上她家開飯。
周奶奶站小廚房門口遞給周魚魚一個中號大碗,裏面半碗紅燒冬瓜半碗排骨,正好是她一個人吃飽的量,也不跟周魚魚說話,轉身自己端着同樣的一碗菜回房吃飯。
周魚魚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這是周家吃飯的習慣,周奶奶自己開火,兩個兒子也自家吃自家的,只有獨孫周魚魚可以沾周奶奶的光,每頓都能吃上她給的小灶。
周爺爺去世快十年了,周奶奶脾氣硬性子獨,一直自己過,對倆兒子嫌棄得那是特別明顯。
周魚魚爸爸就不用說了,去世快十年了,周奶奶嫌棄也嫌棄不着。大伯周繁一家就住在旁邊廂房裏,周奶奶卻一個禮拜也難得跟他們說句話,要不是房子還給他們住着,比陌生人還不如。
至於原因,周魚魚還真知道,歸根結底是重男輕女鬧得。
周奶奶生了倆兒子,小兒子工作性質特殊,是油田勘探隊的,結婚就走了,一去十多年,過年都不一定回得來,鞭長莫及她也管不着。所以徐美娟一開始生了四個閨女她生氣也沒辦法。
到了周繁這邊就不一樣了,大伯家生了兩個閨女,不過大伯母卻受了生六個閨女的氣,周奶奶把對小兒媳的怨氣一起撒大伯母身上了,婆媳倆的關係別提多糟糕了。
大伯夫妻感情好,所以周奶奶他們的母子關係就變得異常緊張。眼看着媳婦被老娘欺負得不行了,周大伯一橫心,去醫院做了節育手術!
不是整天怪我媳婦不生兒子嗎?現在是你兒子生不了了!
釜底抽薪,大伯家的日子消停了,周奶奶也徹底對這個兒子失望了。但沒辦法,周家還絕着後呢,她只能把注意力都放到周魚魚爸爸身上。
徐美娟再生不出兒子就離婚娶個能生的!周家不能絕後!
周奶奶和周爺爺給周魚魚爸爸寄去一封血書,敢不聽話你爹娘就直接撞死到城門樓子上!
這也是周魚魚這輩子吃苦受罪的根源,她爸爸是個孝子,真可能為了父母離婚,徐美娟工作不好人也不多出色,為了不離婚只能拼命生兒子,生不出來也得生!
況且周家老兩口早就放出話去,以後周家的一切都是孫子的,大兒子一點別想沾!那可是五間房!周家以前家底就厚,老兩口手裏肯定有不少好東西,這一切只要生個兒子就到手了,在徐美娟看來值得犧牲一個孩子的人生來換。
而且徐美娟也有這個便利條件,她跟着丈夫在油田工作,離彭城上千公里,周家老夫妻的手根本伸不到那。
丈夫又是勘探隊的,一年恨不得有三百六十天在野外工作不回家,老太太這邊又要照顧癱瘓的周老爺子,那是一頓飯都離不了她的,她抱只貓說是個兒子都能糊弄過去兩年。
這一糊弄就糊弄了八年,春節不得不帶着周魚魚回來看老兩口的時候就把她弄病,很容易就躲過去了。直到周家小兒子在野外出事故去世,徐美娟才不得不帶着孩子搬回來。
那時候周魚魚已經八歲了,內向又脾氣古怪,別說跟周奶奶親近,就是讓抱一下都不行,唯一能近她身的只有母親徐美娟,周奶奶也不是什麼好脾氣的,最後祖孫倆就變成現在這個相處狀態了。
周魚魚端着一碗菜還在琢磨周家的事,她三姐周愛紅過來了,幫她端着碗笑眯眯地叫她:「魚魚,吃飯了,快點,晚上給你炒了絲瓜雞蛋。」
周家四姐妹,大姐二姐已經出嫁,徐美娟已經帶着四姐周愛華坐在飯桌前吃上了。
他們吃飯都是在周魚魚房裏,他一個人住一間寬敞通透的北房,夏天涼快冬天煤爐子可勁兒燒,比他們母女三人擠在一間悶熱的廂房裏不知道強多少倍,所以平時沒事他們都喜歡聚在這裏待着。
周愛紅把菜端上桌,回身關了門,臉窗簾也拉上,周魚魚剛要搬個凳子吃飯,徐美娟的筷子就狠狠抽到她腰上。
周魚魚一點防備沒有,被抽得嗷一聲跳起來,還沒叫完周愛紅就撲過來把她按到了床上,連嘴都給捂上了。
然後她腰間的軟肉就被徐美娟狠狠地擰住,鉗子一樣繞了好幾圈,疼得周魚魚的冷汗瞬間就下來了。
可她這個小身板根本掙不開,眼睜睜看着兩人把她按在床上,專挑腰和大腿內側別人看不見又特別疼的地方狠狠掐了十幾下!
她兩輩子加起來都沒這麼疼過,癌症化療也沒讓她這麼遭罪,像讓人硬生生把身上的肉給撕下來一樣!
疼得她在短短一兩分鐘裏身上就被冷汗給濕透了,眼前直冒金星,有那麼一會兒她覺得可能只剩出氣沒進氣了,癱在床上根本動不了。
徐美娟和周愛紅掐完她卻沒事人一樣,坐到桌邊去吃飯了,徐美娟一邊吃一邊小聲罵:「吃裏扒外的東西!養你都不如養條狗!翅膀硬了敢在外邊跟老娘嗆聲了!下回你奶給你錢你留一半給我,她問你就說你花了,聽着沒?」
原來是為下午沒把錢給她找後賬呢。在外面徐美娟是什麼都不敢說也不敢幹的,可回家關起門來周魚魚就連說話的資格都沒有,不聽話就打一頓,還不聽那就是打得輕!
徐美娟顯然還沒撒夠氣,一邊吃飯一邊接着罵:「管不了你了是吧?從小你就欠收拾!我掐不死你!蠢得癩皮狗都不如!我怎麼就生了你這麼個玩意兒!」
周愛紅翻了白眼:「下回再敢動歪心思你就等着媽拿針扎你手指頭吧!直接把你腳趾甲給拔下來!上回拔那個好了是吧?好了就忘了疼,你是豬嗎?」
一直坐在飯桌前沒動的周愛華就跟沒看見周魚魚挨打似的,已經啃了兩塊排骨了,一邊吐骨頭一邊問徐美娟,「媽,不是說我奶今天晚上吃豬頭肉嗎?這排骨燉得咸。哎,下回你跟奶說燉排骨別放醬。」
最後一句是對着周魚魚說得,一聽平時就沒少這麼吩咐她。
周魚魚緩過來點,也琢磨過來了,這就是她表姐平時過的日子,表面上看是周家獨苗苗,回家門一關就是徐美娟手裏的一個傀儡娃娃,為了讓她聽話餓飯是日常,打罵也是日常,還得每天附送人身攻擊,讓她從小就覺得自己一無是處豬狗不如。
這樣長大的孩子,別說自信了,可能連活着都會覺得自己不配吧。
所以她十九歲的時候才那麼決絕地自殺了。
周魚魚半小時前還覺得自己佛得可以直接皈依了,現在心裏翻江倒海恨不得自己是大鬧天宮的孫悟空!
不過她這小身板,鬧也鬧不起來,人家那母女仨呢,她一個人都干不過。
又緩了一下,她慢吞吞往外走,走一步身上十幾個地方拉扯着疼,冷汗又開始往出冒。
啃排骨啃得正香那仨完全不當回事,可見是對這種情況習以為常,她就是他們馴服了的一條小狗,不聽話狠狠打一頓就老實了,她還能翻了天不成?
周魚魚開門出去前回頭看了一眼飯桌上那仨,她還真就打算今天把這個天給翻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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