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哥,別鬱悶了。」
葉青見一貧一臉鬱悶,笑道:「你身上的惡臭,並非全無益處。」
「謎鳥口水所形成的惡臭,不但可以辟除多數詭怪,讓其敬而遠之,更可以讓謎鳥自己退避三舍。」
「你先前算到的機緣之地,不正好是在這片森林中嗎?這片森林裏全是謎鳥,外人想要進入,無異於自尋死路,但你就不一樣了,有謎鳥的惡臭在,就不會有謎鳥來找我們麻煩了,多省事啊!」
「好像,也對。」一貧想了想,但旋即意識到不對,狐疑道:「這一切不會都是你算計好的吧!」
葉青笑道:「怎麼會,一切都是天意。」
「別生氣了,都是為了大家嘛!」
「為了大家,你怎麼不讓謎鳥滋你一口?」一貧忿忿不平道。
「我怕臭啊!」葉青理所當然道:「另外,這不都有你了嗎?委屈了一下了,老哥。」
「委屈一下了,師父!」李龍象也跟着說了一句。
「滾蛋,你湊什麼熱鬧!」一貧罵了一句,緊接着又看了看森林中密密麻麻的謎鳥,不確定道:「老弟,你的話,到底靠不靠譜?」
「不靠譜的話,趁現在趕緊溜,要是進去了,想反悔可就來不及了。」
「放心吧!」葉青剛想伸手拍拍一貧的肩膀,但想到其身上的惡臭,果斷放棄:「別猶豫了,走吧。」
此時,葉青怕聞到一貧身上的惡臭,早已封閉了嗅覺,身上的青墨杉盪開一層微光,爭取不讓身上也沾上惡臭,謎鳥口水的味道,實在不是人聞的。
一貧:「」嘴上說的好聽,身體卻避之不及,呵呵,男人啊!
在葉青的催促下,一貧帶頭,小心翼翼地向森林中走去,大約走到森林三丈外時,那些謎鳥開始不安起來,煽動着翅膀,咕咕亂叫。
一貧硬着頭皮又向前走了幾步,只見樹上的謎鳥咕咕叫了一聲,四散紛飛,消失在樹林中。
葉青伸手,接住幾根從空中飄落、看上去品相上乘、黑白分佈勻稱的謎鳥羽毛,收了起來。
看到葉青的舉動,一貧疑惑道:「你幹什麼呢?」
葉青隨口回答道:「謎鳥的羽毛,是煉製衣服、披風、羽扇等物品的上好材料。」
當然了,他拾取謎鳥羽毛的主要原因,則是因為謎鳥羽毛是煉製詛咒香的主要材料之一。
一貧撇了撇嘴,一臉不屑,只是暗中踢了踢李龍象,指使自家弟子將剩餘的謎鳥羽毛全部撿了起來。
隨後,三人繼續朝樹林中走去。
果如葉青所言,有一貧身上的惡臭在,走到哪兒都是一陣鳥獸紛飛,雞飛狗跳。
所有謎鳥,甚至於其他詭怪,只要聞到一貧身上的臭味,都會敬而遠之。
約莫走了半盞茶的功夫,一片花田出現在三人眼前。
花田約莫見畝方圓,裏面開滿了五彩繽紛的花朵,馨香四溢,而花田的中間則矗立着一座茅屋。
茅屋簡陋至極,破破爛爛,四周用樹枝圍成一個籬笆小院,院中同樣長滿了鮮花。
「老哥,這就是你所謂的機緣?」葉青問道。「應該是了。」一貧點點頭,觀察了一下:「這應該是某位前輩坐化之地,或者臨死前所居之所。」
「嗯。」葉青表示認同:「此地既然是老哥先發現的,老哥你先請?」
「不不,能安全走到此地,全賴老弟,當然是老弟你先請了。」一貧笑着回應道。
四目相對,兩人嘿嘿一笑,盡在不言中。
呸,想讓我打頭陣,門都有?
哼,老小子,不厚道啊!
「咳咳,先觀察一下吧,看有沒有危險?」葉青臉不紅心不跳地提議道。
「嗯,確實該如此。」一貧義正言辭道。
不過,這也確實是葉青心中所想,此地看似沒有任何危險,仿若人間仙境,但正因為如此,才值得奇怪。
按理說,此間主人早已逝世,要是沒有危險的話,這裏早就應該被樹林中的詭怪破壞殆盡了,根本不會保存的如此完整。
而且,這片花田附近,也沒有任何詭怪、動物活動的痕跡,就顯得更加古怪了。
「師父,師叔,你們站哪兒幹什麼,快來啊!」
兩人正觀察着,忽然聽到李龍象的聲音,循聲望去,只見李龍象不知何時竟然順着花田中央的一條小路,走到了茅屋的小院裏。
「蠢貨,你在幹什麼,不要命了?」一貧臉色陡變,大喝一聲。
「師父,怎麼了,這裏沒危險啊!」李龍象撓了撓頭,一臉不解,師父為什麼又罵他?
「老哥別急。」葉青也勸慰了一句。
一貧此時也冷靜了下來,看到李龍象安然無恙,方才鬆了口氣。
「你小子」
還待再教訓幾句,可話還沒說完,一個人影忽然從一棵樹中鑽了出來,以極快的速度向茅屋掠去。
人影現在滿臉欣喜,他利用木遁之法,躲過外面的謎鳥,來到這裏已經有一段時間了,可害怕眼前的花田中藏有什麼危險,一直不敢妄動。
此時看到李龍象安然無恙地穿過了花田,頓時按捺不住,向茅屋衝去,他可不想茅屋內的東西被他人捷足先登。
要知道,這裏有可能是某位高人坐化、埋骨之地,那間茅屋內極有可能有高人遺留之物,甚至有可能是傳承。不管是什麼,哪怕僅僅是一點兒殘羹冷炙,都能令他們受益匪淺,要是傳承的話,那可就真是一步登天了。
所以,說什麼他都不會讓別人先他一步。
見有人黃雀在後,一貧擔心徒弟有危險,就欲衝進花田,可剛一動,就被葉青攔住。
「別急,你看!」
聞言,一貧抬頭望去,只見那人身輕如燕,每每氣機斷絕之際,雙腳就會點在花田的花朵上,花朵微屈,如承鴻羽,男子則借力而起,燕子掠波,急速前行。
「好高明的燕子三抄水,如果老道沒看錯的話,那人應該是燕子盜出身。啊呸,你讓我看這個幹什麼?」
「誰讓你看這個了,我是讓你看那些花朵。」葉青無語,是你眼睛有問題,還怪上我了?
「咳咳」一貧摸了摸鼻子,掩飾住自己的尷尬,看向地上的花朵。
只見隨着男子的飛掠,花田中的花朵,開始變幻顏色,從開始的五彩繽紛漸漸變得鮮艷絢爛,鮮艷絢爛之後,綠葉枯萎,花瓣凋零,群花慢慢變得枯黃。
春去夏來群花艷,夏過秋至百草枯。
而隨着鮮花由五彩繽紛變得鮮艷絢爛,再由鮮艷絢爛枯萎凋零,那個男子的精氣神也跟着發生了變化,由強轉盛,由盛而衰,整個人就像是歷經悠悠風霜,蹉跎百載歲月般,蒼老了數十歲,頭髮花白,皮膚鬆弛,垂垂老矣。
不僅如此,地上的花朵,還在不斷變化。
群花枯萎凋零之後,如有冬雪落下,草木生機絕滅,所有花朵齊齊腐朽、死去。
空中垂垂老矣的男子早就意識到了巨大的危及,想要離開,可此時的他早已變得蒼老衰敗,氣血不濟,根本無力離開,向下掉去。
在掉落的過程中,男子的身體開始腐朽、乾癟,如被風霜拂去了血肉,只剩下森森白骨,而白骨也仿佛經受不住歲月的摧殘,在落到地上時,變成一捧骨灰。
更令葉青、一貧震驚的是,事情還沒結束,在骨灰落在地上時,一陣清風吹過,骨灰洋洋灑灑,落滿花田。
骨灰落滿園,一株株花草幼苗破土而出,春風化雨,骨灰為養,花草幼苗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長起來,長出葉子,生出骨朵兒,開出鮮艷的花朵,馨香四溢。
冬雷一聲除舊歲,春來花香滿人間。
短短數息的功夫,花田中的花草就仿佛曆經了四季輪迴,從生到死,由死而生,自然輪迴,生生不息。
但落在葉青和一貧眼中,則是震撼與驚懼。
一個活生生的人,在他們眼中,一時三刻就由年輕到衰老,由生而死,化作灰燼,這種景象,別提有多震撼了。
不是被吸乾精血而死,不是神魂湮滅而亡,純粹就是自然界的生老病死,萬物輪迴,只是將一個人的一生壓縮到了短短几息間。
說實話,像這種詭異的死亡方式,葉青只見過一次,那就是七彩歲霧,被歲霧侵蝕之人死亡時的樣子,和眼前的情況大致相同。
唯一不同的是七彩歲霧七色變幻,由生而死;
眼前的花田,則是四季輪迴,由生而亡。
「老哥,這好像是歲月之力。」葉青看着眼前的花朵,下意識後退了幾步,離遠了一些。
一貧有樣學樣,語氣遲疑:「好像是的。不然對方也不會是這個死狀,還好我們沒貿然上前。」
「不是我們,是你我,喏,你徒弟已經進去了。」葉青糾正道。
「對啊。」一貧頓時想起了自家徒弟,看到李龍象滿臉驚懼與不解,打算出來,急忙制止道:「別動,就呆在哪兒。」
安撫好李龍象好,一貧又皺着眉頭,滿臉疑惑:「可是龍象怎麼沒事?」
葉青攤攤手:「別問我,我也不知道。」
「要不,讓龍象再走兩圈?」
「你當是遛狗呢,還走兩圈,你自己怎麼不走?」
一貧翻了個白眼,沒有理會葉青,仔細觀察着花田和田中的花朵,片刻後,一貧忽然起身,驚呼道:「老道知道了,老道知道了,這是傳說中的四季輪迴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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