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歡,起這麼早啊?」
天剛亮,葉青便起床,在院子中練起拳來。
走了三趟樁、練了三遍拳後,才見到楚念酒懶洋洋地走出房門。
「還行。」葉青收拳道。
「對了,我昨晚聽到一點兒動靜,沒出什麼事兒吧?」楚念酒問道。
「沒什麼事兒,就幾個不成氣候的小鬼而已。」葉青淡淡道。
他昨晚修煉時,忽然有五個小鬼穿過牆壁,出現在他屋內,然後他想也沒想,一袖就將五個小鬼拍成了飛灰。
「小鬼,哪兒來的,這裏人氣旺盛,陽氣充盈,怎麼會有小鬼?」楚念酒疑惑道。
「鬼知道。」葉青聳聳肩道:「對了,彭兄呢,還沒回來?」
「還沒,喏,說曹操,曹操到。」楚念酒剛準備搖頭,卻見彭虎推門走了進來。
「彭兄,有發現嗎?」
「沒有,我監視了一晚上,那個施咒之人並未出現。」彭虎有些疲憊地搖了搖頭。
昨天安頓好後,他就和彭林商量好了,兩個人輪流監視懸棺崖,彭林白天監視,他則晚上監視,必要確保萬無一失。
「彭兄,你和彭林真的不打算進陰集了嗎?」楚念酒問道。
彭虎搖了搖頭:「不了,我和彭林既要照顧彭川,又要監視懸棺崖,所以就不湊這個熱鬧了。」
「你們去陰集的話,小心一些。」
「多謝彭兄關心,我們知道。」楚念酒和葉青拱了拱手,道:「彭兄熬了一夜,想必也困了,趕緊去睡一會兒吧。」
「嗯,那我先回房了。」彭虎向兩人還了一禮,轉身回了房間。
「無歡,你說那個施咒之人真的會出現嗎?」等彭虎回房後,楚念酒湊近葉青道。
「不好說。」葉青搖了搖頭,繼而認真道:「不過,我希望他不要來。」
「我也希望。」楚念酒聳了聳肩。
因為,他們很可能,打不過對方。
「話說,侯二那小子怎麼還不來,不是說今天帶我們去走趕陰集的流程嗎?」楚念酒疑惑道。
「不急,反正時間還早。」葉青笑道。
想進陰集,並不說只要當天晚上,穿着壽衣,就能進入陰集,還要提前做一系列準備。
不一會兒,林聿淮和小道士也先後起床,等他們吃完早點,侯二才姍姍來遲。
只是侯二的臉色並不好,眼圈泛黑,精神恍惚。
「怎麼,昨晚沒睡好,幹什麼壞事去了?」葉青打趣道。
「沒,我沒幹什麼壞事兒,我昨晚一整晚都在家裏。」聽到葉青話,侯二臉色一變,下意識道。
「嗯?」葉青奇怪,我就是隨口那麼一說,至於這麼大反應嗎?
侯二也反應過來是自己反應過度了,以為葉青知道了昨晚的事兒,下意識否認,但看樣子,對方並不知道。
「咳咳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兒,小的我昨天做了一整晚噩夢,確實沒睡好。」侯二急忙轉移話題道。
他這說的倒是實話,他昨晚從胡老頭家回來後,就睡了,可每當他剛睡着,就覺得有人站在他床邊看着他,驚地他出了一身冷汗,但當他睜開眼時,卻又什麼都沒發現,每次都是如此。
有一次,在半夢半醒間,他甚至看到一個人影就站在他的床旁邊,彎着腰,低着頭,臉對臉,緊緊貼着他,盯着他,差點兒沒把他嚇死。
偏偏當他徹底清醒時,眼前卻什麼都沒有。
就這樣,他整晚都沒睡上一個安穩覺。
「噩夢,什麼噩夢,說出來讓我們高興高興?」楚念酒笑呵呵道。
「呵呵,沒什麼,大爺都準備好了嗎,我這就帶你們去準備一下趕陰集的流程。」侯二道。
「那走吧。」葉青瞥了侯二一眼,總覺得對方有些怪怪的,但對方不願說,他也沒多問。
侯二帶着四人出門,徑直來到一座廟宇前,廟宇名為判官廟。
但詭異的是,這座判官廟並非建在地面上,而是建在地底下,此即為陰廟。
自古有言,男上女下,陽上陰下,所以一般建在地面上的廟宇,都是供活人祭祀的,而建於地下的廟宇,則是供死人祭祀的,故而地面之廟為陽廟,地下之廟為陰廟。
俗語有云,活人拜陽廟,死人祭陰廟,陰陽互不擾,也就是說活人沒有特殊情況,不能祭拜陰廟,否則不詳,很容易招惹一些不乾不淨的東西;而死人,也就是遊魂野鬼則不能隨意祭拜陽廟,否則陽氣一衝,極有可能魂飛魄散。
事實上,一般朝廷是不允許各地私自修建陰廟的,可沒想到鳳祥集就有一座陰廟,而且規模不小。
更關鍵的是,看侯二的樣子,貌似要帶他們來祭拜陰廟。
侯二帶着葉青四人順着階梯,走入地底的陰廟,來到大殿內,大殿中供奉的是一文一武兩個判官,只是相比於陽廟中供奉的文武判官,少了一絲威壓莊重,而是多了一絲陰沉。
「這個判官像,不簡單!」
葉青瞳孔一縮,他能清晰地感覺到這兩個判官像上有濃郁的陰氣,好像有鬼魂時常附着於上,只不過這種陰氣陰而不邪,不像是某種邪惡的詭怪所帶的氣息。
侯二帶着四人走到文武判官像前,對四人道:「我們等會兒呢,第一步要先磕三個響頭,這叫請陰神。」
「記得,磕頭時,一定要頭觸地,心虔誠,頭磕的要響,越響越好,俗話說叩頭越響,陰神越賞。」
賞識的賞。
「有意思。」葉青挑眉笑了笑。
侯二先做了一下示範,可謂是卯足了勁兒,頭磕的那叫一個砰砰響,得虧地面是青石,要是木板,估計都得給磕裂了。
等侯二磕完頭後,葉青清晰地感覺到,一股極為陰冷的氣息附着到了兩尊判官像上,似乎在打量着廟內的人。
「第二步呢,是將寫好的生辰八字與姓名,投入這個銅鼎中,這叫登陰冊。」侯二起身,來到一旁一座三足銅鼎前,將寫有生辰八字和名字的木牌投入銅鼎內。
說來也怪,銅鼎內原本沒有火,但當侯二將木牌投入鼎內後,木牌上竟然燃起一陣翠綠色的火焰。
在葉青四人的感覺中,翠綠火焰沒有任何溫度,反而比三九天的湖水還要寒冷,而在翠綠火焰的灼燒下,木牌被燒成一團灰燼。
侯二伸手在銅鼎內的灰燼中刨了刨,居然取出一塊精美、神秘,似金非金,似木非木的新令牌。
侯二拿着令牌道:「這叫陰令,出現陰令,就證明陰神老爺已將我們的姓名登記在冊,也准許我們進入陰集。只有持有陰令,陰差才准許我們人類進入陰集,但凡沒有陰令者,皆不得進入陰集。」
「切記,在趕陰集期間,一定要保護好自己的陰令,一旦陰令丟失,就會被陰差當成私闖陰集之人,陰差會當場勾走其魂魄,打入十八層地獄。」
「讓我看看。」葉青取過侯二的陰令,陰令入手陰寒,一面刻着侯二的姓名,一面則刻着一個酆字,以他的見識,竟然認不出是何種材質製成。
他明明記得,侯二給他們準備的木牌,只是普通的柳木。
「這陰令的材質不俗,應該能保存很長時間,你不是進過好幾次陰集嗎,應該有很多陰令吧?」
「大爺說笑了,這陰令只有在趕陰集期間有用,一旦趕陰集結束,就會變成一團灰燼。」侯二解釋道。
「原來如此。」葉青笑了笑,將令牌還給侯二,看向楚念酒、林聿淮、小道士三人:「我們誰先?」
「還蠻有意思的,我來吧。」楚念酒饒有興味道,走到判官像前,學着侯二的樣子,磕了三個響頭。
可剛磕完頭,兩座判官像忽然顫抖起來,砰砰砰響了三下,好似還禮一樣。
「呵」葉青唇角輕挑,在魔念感知中,他看得分明,在楚念酒叩頭時,身上忽然湧出一股明黃色的氣息,明黃氣息化為一條虛幻至極的蛟龍,張牙舞爪,仰天咆哮。
而文武判官雕像內,則出現了兩個虛幻的影子,似對空中的蛟龍虛影有所忌憚,故而彎腰還了三禮。
楚念酒身上的明黃氣息,不出所料的話應該是天子龍氣,靖安衛乃是天子近衛,而楚念酒在洛水靖安司又身居要職,乃是實打實的大楚官員,自然有國運加身,龍氣庇佑。
至於文武判官上那兩個虛幻的影子,很可能是酆都陰差。
楚念酒是陽間的官員,而陰差則相當於是陰間的官員,自然受不得他一跪三叩。
「怎麼了。」楚念酒不解。
葉青笑道:「沒事,繼續吧。」
楚念酒依言起身,將早就準備好的木牌投入銅鼎內,不一會兒,木牌被燒成灰燼,楚念酒伸手從銅鼎內摸出一塊陰令。
楚念酒拿到陰令後,林聿淮也上前,但僅僅是象徵性的磕了三個頭,頭壓根就沒碰到地,而文武判官雕像同樣響了三下。
「大爺,你這樣不行,得頭挨地才行。」侯二急忙道。
「無妨。」林聿淮好像猜到了什麼,胸有成竹地將木牌投入銅鼎內,片刻後而從銅鼎內取到了自己的陰令。
「這」侯二張了張嘴,啥時候陰神老爺變得這麼寬宏大量了。
他可是記得以前也有人這樣做過,心不誠,後來不但沒有得到陰令,回去後反而大病了一場,差點兒一命嗚呼。
怎麼到了這位面前,就變了呢?
「無量天尊,小道自幼皈依,只跪道祖,不敬鬼神,還望兩位陰差大人恕罪。」
隨後,小道士走到文武判官像前,並未跪下,而是打了個稽首,而後走到銅鼎前,將木牌投了進去。
「小道長,你這樣是拿不到陰令的?你得磕頭。」見狀,侯二又道,那位大爺好歹磕了三個頭,你這連頭都不磕,也太敷衍了吧。
可他話還沒說完,就見小道士伸手從銅鼎內拿出一面陰令,侯二頓時睜大了眼睛。
他感覺,自己裂開了。
陰神老爺,你是瞎了,還是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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