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大宗派的盛會,於次日舉行。599小說網 www.xs599.com午後,丁若羽陪着離泓在屋內練字,見他寫着寫着突然倒下了,猜他又要進入沉眠。
她力氣較從前大上許多,很容易地扶起他向裏間床鋪走去。搭在她肩上的手忽然動了動,丁若羽扶他躺倒,看到他正半眯着眼,嘴張了張,看上去很虛弱。
她湊過去,就聽到他在咒罵:「浮舟,你這挨千刀的……」
「浮舟是誰?」丁若羽疑問道。
離泓緩慢伸手,想要觸碰她的眉眼。
「算了,同你解釋不清。」他的手摔了下去,人也再度陷入沉睡中。
丁若羽記下這名字,只待日後再探究竟。她將指尖懸在離泓眼睛上方,輕輕道:「你方才的目光和語氣,像是另一個人。」
一個她不認識,對方卻認識她的人。
渡雲山下沐府地底,無眠和南宮憶驅趕着藥人沿原路返回。餵了藥的藥人雖然仍是一副痴傻的樣子,但已經能聽得懂一些簡短的指示。
來到石台下方的池子時,藥人紛紛跳了下去,在暗紅液體裏浸了片刻後,池水降下來,他們也攀着鐵鏈來到入口的石台上,指引藥人們按次序沿着鐵鏈爬過來。
浸過池水後,藥人的皮膚變成了深綠色,發皺收縮附着在骨骼上,還生出一塊塊銅錢大小的褐色斑點。
出了沐府,大門外候着四名手持白幡帶着一口棺材的單薄漢子。
驅趕這麼一大批藥人出境,太過引人注意。這四名趕屍人會使點障眼法,略施法術,將他們變成了送葬的隊伍。
無眠隱隱聽得地底傳來轟隆隆的響聲,隨後腳下震動起來,忙拉上南宮憶,同趕屍人們將藥人驅趕上路。行出數丈遠,再一回頭,沐府一角屋舍坍塌,煙塵四起,遍地狼藉。偶有一兩隻流蜃飄出,亦很快被塵土掩埋,抹除掉所有的生命。
「可憐了沐火的祖宅……」無眠看得一陣心痛。
南宮憶陪她一起站在不遠默哀了片刻,隨後指着山上對趕屍人道:「從這裏走,有條捷徑,還可避開官兵盤查。」
山路陡峭並不好走,他們爬了一會兒,來到一處隱秘的山洞前。南宮憶扒開洞口遮擋的野草,當先進入洞中,點了火摺子照明。餘人跟着前行,發現此洞為人工開鑿,竟將整座山打了個對穿,出去後直接進入了炎國地界,遠比繞山前行要快得多。
一行人哭哭啼啼敲着鑼唱着輓歌,
——賊無恥的分割線——
(以下為用自己另一個文的內容湊字數。今天太忙了,新內容無法跟上,天亮前爭取給補齊。。除夕快樂,做好防護,儘量少出門哦!有個小小的隱藏彩蛋是男主在本章里稍微冒了下頭。。。)
夜色昏沉,蕭莜跑了一天,此時昏沉入睡。只是,這一覺她也睡得極不踏實。
阿歡在書房內,默默望着匣子裏的丹藥,混亂得幾乎無法思考。
蕭莜那異乎尋常的嗅覺,熟練無比的煉丹手法,精準的控制力……這千百年,他只知道,唯有那個人,能做到這等地步。
而角落裏的篆文木簡,蕭莜莫名其妙的夜遊症,也無不指向他所猜測的那個答案。
他坐在那裏一動不動,身子都麻了,久遠的記憶卻如洪水般衝垮他刻意佈下的堅固堤壩。
那個決絕的身影,高傲翹起的嘴角,還有她指尖灼燙殷紅的血……
蕭莜一覺就睡到次日午時。
她進書房時,似是特意打扮了一番,打扮得極為古怪。
她穿得像個道姑。若要細究,她打扮成的是先秦時期陰陽家的模樣。
「我真是鑄鹿。」她一進門便道,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又平靜,又冷漠,一如千年之前。
阿歡居然笑了一聲,慢悠悠道:「想來是了。」
蕭莜終於氣急敗壞起來,衝到他面前,大叫道:「我是鑄鹿啊!」
她突然就抓住了他的手,渾身發抖:「我做了個夢,然後什麼都記起來了!」
「原來他們……他們拉攏我,並不因為我是蕭莜,而是因為鑄鹿!」
「我竟是鑄鹿……」
她面色蒼白,趴在他腿上,反反覆覆都是那麼幾句話。
阿歡面上看不出情緒,心裏卻已然大亂。
即便過去了一千四百年,他也還死死記着這個名字。
她是當時並沒有什麼名氣、卻被諸國首領競相拉攏的女煉丹師,亦是……永生丹的創造者。
就在成婚的前日,他第一次見到了鑄鹿。
二十歲上下年紀,黑白相間的衣衫,身形修長,眉眼細細嘴唇殷紅,滿臉漠然、高不可攀,那股子傲慢氣質,一眼就能從人堆中分辨出來。
婚宴上,她亦出現在了大殿的角落裏。身影一閃而過,望向他的眼裏含着幾分憐憫與嘲弄。
直至下人來尋他,告知他一位韓國王姬有要事見他。
那是魏王宮接待貴賓的大殿,此刻空空蕩蕩,只坐着個女人。她垂着眸子,在他進門後屏退了所有下人。
「我能帶你離開。」她開門見山,神情複雜,笑容奇異。
他同大多數人的反應一樣,問她道:「你是何人?」
「鑄鹿。」她坐直了身軀,依舊是那副生人勿近的模樣,「姬公子或許未曾聽過我的名字,但永生丹想必聽過。」
他幾步就衝到了她面前。
「永生丹已然煉成,」鑄鹿仰起臉看他,雖笑着,那笑卻沒有一點點溫度,「我自五歲起就跟着師傅煉丹,我活着的意義,便在於煉成永生丹。」
她長長地吸了一口氣,眯起眼睛道:「公子將會成為永生丹的第一個試驗品,而我……只有我能帶公子離開這裏。」
「我走了,阿妍怎麼辦?」他冷笑着問。
阿妍是魏國王姬,亦是他的新婚妻子。
「死了,請公子來之前,我已殺了她。」鑄鹿望向他的雙眼平淡無波,甚至澄澈如水。
他不知如何克制自己才沒有當場掐死她。
「比起跟着公子活遭罪,她還不如死了的好。」又是無波無瀾的一句話,鑄鹿卻說到了他一直以來不敢面對的地方。
確實,他太自私,才自以為阿妍是心甘情願陪他一同下地獄的。
再看向鑄鹿,他神色間的茫然與震怒也漸漸消散。
「我不跟你走。」他篤定地給了答覆。
鑄鹿嘆了口氣。他原以為她還會繼續勸說,不想她只是起身,冷漠的態度冰消瓦解,蔻丹似的雙唇又一點一點彎了起來:「你是不知歷經漫長歲月無法老去的空虛與可怕。千載萬載後,所有人都化為泥土,只余你一人孤零零地悲哀存在着,你便一定會後悔。」
他倒退了一步。
可鑄鹿笑着瞅着他,立在原地,只是慢悠悠道:「你後悔了,便來尋我。也許五百年,也許一千年,你都找不到我。不過,這既是你的決定,誰又能管得了那麼多呢?」
她突然咬破了手指,走上前來,在他雙眼和眉心畫了些什麼。
那血液滾燙,瞬間被吸入他的皮膚內,什麼也沒再留下。
鑄鹿面上浮現出些許倦意,將手縮回廣袖內。雪白的臉孔,殷紅的唇,襯得她那副慵懶又稜角分明的容貌異樣的光彩奪目。
他便站在那兒,將她的模樣死死印刻在心底。
鑄鹿轉身乾乾脆脆離開,黑白相間的古怪服飾漸漸被外界的絢爛燈火所淹沒。
一切照舊進行着,只是阿妍,換成了魏長歆。
就在他跟魏長歆服下丹藥不省人事的時候,鑄鹿也被秘密下令處死了。
他復活後調查許久,得知當時魏王以為他二人已經身亡,無法再度甦醒,便將鑄鹿綁起來,一把火活生生地給燒了。另一顆丹藥,也便宜給了前來討要的趙王。
他原本對鑄鹿這個始作俑者所抱有的敵意,似乎亦隨着那把火,漸漸燒沒了。
可是,蕭莜……
他的手依然很穩,輕輕落在她發上,又劃了下來,托起她的臉頰。
「見到那副畫前,我都快不記得鑄鹿長什麼樣子了。」他輕聲笑說。
總之,不是通俗意義上的美人。
蕭莜盯着他,眼睛一眨不眨的,僵着身子道:「都是我,讓你們變成了怪物。」
阿歡俯身將她抱了起來,他一貫擅長控制情緒,卻在這一刻徹底亂了。
在抱起她的時候,他雙臂忽然收緊,將她死命地箍在懷中。
痛意襲來,雖是打了好幾個折扣,但仍舊痛得她皺起了眉。蕭莜胸口發悶,眼前甚至泛起了黑暈,她叫道:「你要怎麼懲罰我都好!」
阿歡抱緊的雙手微有鬆動,卻並不放開她,他在她耳邊,聲音也帶着顫抖:「有了她的記憶,就以為能和她一樣了?你還是你,你永遠也成不了她!」
蕭莜第一次見他這般激動。
她擠出一絲笑來,顯得那麼無力。
「你終究不是那個冷酷無情的女人。」阿歡一隻手挪了上來,輕輕將她的腦袋按向自己肩頭。
「告訴我,那時發生了什麼。」他接着問道,「在我沉睡之後。」
蕭莜忽然神情黯淡。
她眼珠轉了轉,支支吾吾道:「後來我打算一個人逃走的,可還是被他們找到了。那些人怎麼可能放過我?」
她說的也算合情合理,只是,她沒有告訴他,那個時候她完全能逃脫追捕。
鑄鹿是故意留下蹤跡,被魏王的人抓起來的。
她在勸說阿歡離開時,她視若生父的師傅,已然被魏王的人暗中殺害。
師傅沒了,她亦不想獨活。
永生丹注入了師傅一輩子的心血,她看到阿歡,便會想起師傅。於是,她想幫這個少年,幫他避開即將到來的災厄。
他卻拒絕了。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462s 4.2036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