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第一場的訓練後,丁若羽就再也未見到過南宮憶。一筆閣 m.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陳嵐說他早就因為實力強勁而被調入第一組,之後有關他的消息這些年也再沒有聽說過。她曾經亦詢問過無眠,但是無眠只苦笑了笑,組員更迭太快,哪裏還記得那麼多人。
三年了,各人的體能達到了一個很高的程度,內功和招式也練得差不多了,訓練的方式終於改變。
他們開始學習如何使用兵刃戰鬥。
聽教員說,等他們兵刃使用純熟後,就考慮是否提前讓大家接觸巫術了。
修習巫術的死士,會服下一種藥,受制於巫教,一生都無法脫離,否則不光會遭遇無止盡的追殺,單是那藥性發作起來就會讓他們痛不欲生。丁若羽更知道,並不是所有巫教弟子都有機會學習巫術,也不是每個看了巫術秘籍的人都能練得出來。
但會了巫術,只要精神力足夠,會比武技強大許多,甚至能觸及到另一個世界。這樣算來,若有此能力,成為強者的願望也不會太難實現。
丁若羽暗自思索,無論學不學巫術,她都需要加倍努力。
這個世上有沒有神魔?
她不知道,因為從未親眼見過。但是,許多古籍傳說中都有類似的記載,而就在西炎國,這個殘酷的容身之所,他們的巫皇,似乎就是這麼一位傳奇人物。
正想着,教員方彬拍了拍手,幾個黑衣的成年死士抱着兩隻半人高的大木箱擺在了他面前的地上。
那箱子很重,每個至少要兩名身強力壯的死士才能搬動。
「這裏邊是一會兒大家要自己挑選的兵刃,每人一件,仔細挑。」
教員發話,少年們立刻排成兩隊,一個一個挑選起來。
術業有專攻。
丁若羽明白,教員的意思是一旦選擇了一件兵刃,以後就只能精修這一樣,所以才會叫他們認真挑選。
她湊到大箱子前,細細找了一番,寒光交錯間挑出一隻小巧鋒利的銀色匕首。
匕首很輕、很薄,反握掌心宛若無物,鋒刃上泛起幽冷的寒芒,刺得人眼膜微微發痛,卻又能使她熱血。
不一會兒,陳嵐也選好了,她拿着一把短劍,忍不住興奮地詢問丁若羽好不好看。
劍柄別致古樸,劍身玲瓏狹窄,輕巧而靈動,非常適合嬌小的女子練習,丁若羽不禁點頭贊她眼光不錯。
待所有人都挑好趁手的武器後,方彬忽然令其各自在場地上休息,據說上頭巫教有地位很高的大人物要去接待。
臨走前還給了少年們一個嚴肅的眼神警告,以至於他離開許久,都沒有人敢放肆胡鬧。
得到了心愛的兵刃,大家都抑制不住心底的激動,紛紛耍弄起來。
丁若羽靜靜靠在場地一角種植的大樹下,樹蔭蔽住了並不太烈的陽光。她看着遠處群魔亂舞的眾人,輕輕笑了起來。對着被葉子遮擋的天空輕輕轉動掌心三寸寒芒,迷離的銀光也閃爍出醉人的色彩。
匕首在指間翻飛,她摸到冰涼的柄部粗糙硌手,仔細一看,上面有個古體字——離。
多奇怪的名字。
起身胡亂擺了幾個招式,鋒刃破空,竟刮出絲絲火舌來。
「離……莫非是八卦離火的意思?」她想到了什麼,喃喃自語。
從今往後,她將要與它生死相伴了……
冷風吹過空闊的場地,轉眼間嚴冬又至。擁有了各自的兵器後,便不再是方教員集體教習,而是又請來三四名黑衣的死士,分發下兵器譜,每人單獨教數名少年。
時如飛馬,接下來的一年裏,眾人已經漸漸學會了使兵器,也到了外出執行一些簡單任務的時候了。
丁若羽翻了翻抽到的紙簽,神情頓時變得沉重。她的第一個任務是去炎國南部邊城的鬼林子採集一種入藥的靈芝,規定期限為十日。
這個任務,若是在其他的季節倒沒什麼問題,十日的期限也不算太短,去教員處領取的捲軸上畫出了鬼林子詳盡的地圖,以及那種靈芝的樣子,然而……
在西炎國死士營呆了這麼久的她,不可能不知道這是個怎樣的地方。
鬼林子與越國接壤,是炎國最潮濕的地方。其內並非真正有鬼怪作祟,而是每到秋冬之際,便漫布瘴癘,濃霧蔽空,不見天日。即使有地圖,也壓根幫不上什麼忙。
而且,這林子的名字由來,不僅僅是因為它被霧氣繚繞。秋冬之際若誤入林中,幾乎就出不來了。所有這段時間進去的人都會在裏面遇上諸如鬼打牆之類的怪事而被困住,永遠都在繞圈子,時間一長耐心耗光後就只剩下無邊的恐懼,最後或中毒或餓死在林中。
什麼破手氣,竟抽了這個生還幾率極低的任務。
夜漸涼,丁若羽平躺在地鋪上,枕邊放着無眠幫忙準備的包裹。小屋內不時有少年們此起彼伏的鼾聲。
她翻來覆去,想到要去鬼林子,半點也睡不着。
翌日,丁若羽捂着因為一夜輾轉而發痛的前額爬起身來。她苦笑,就這樣的狀態,還怎麼能好好完成任務?
包裹內裝着充足的食水、生活器具以及繩索裝備。她揣好自己的匕首,強打精神在教員處報到後就昏沉沉走出總營大門。
遙遙望着少女小小的身影毅然決然步出大鐵門,一抹灰影也緩緩朝她離開的方向而去。
林深靜謐,遠望烏壓壓一片,根本看不進深處。
煙霧繚繞,仿佛張牙舞爪的鬼影,又像是腐敗凌亂的死氣。
丁若羽深吸一口氣,踮起腳尖小心翼翼向林內探去。
鬼林子,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若不做好標記,很容易迷路。
林中很靜,連一絲風也沒有。她咬着牙硬着頭皮向更深處走去,一路上在低垂的枝杈上系下白色的細布條來確認是否走了回頭路。
枝葉濃密,幾乎擋住了整片天空。即使是正午,也灰濛濛一片,能見度極低。
她不知走了多久,照着地圖上彎彎曲曲的線路,漸漸覺得口乾舌燥。
林間幽暗不見天日,想到才是入林第一天,她並不特別着急,雖明知這裏多待一會便多一分兇險但雙腿確實走酸了。她找了棵濃蔭的大樹,蹭蹭蹬上枝頭拿出水袋飲了兩口水,長舒一口氣向下望去。
樹下,目光所見僅僅數丈方圓。草木深深,甚至沒有絲毫晃動,也沒有鳥蟲的鳴聲。
這不正常的靜,更容易令人心底發寒。
恐懼感一絲絲襲入腦中,丁若羽抱着包裹,背後緊靠樹幹,大氣也不敢出。
可是什麼也沒有發生。密林中靜得如同一片死海。
丁若羽迫使緊繃的身體放鬆下來,不要自己嚇自己。
畢竟只是個十多歲的少女,獨自來到野外,或多或少都會感到害怕。
等恐懼感稍微平息,也休息差不多了,她躡手躡腳爬下樹,樹影如鬼怪一般漆黑地微微搖動,丁若羽向着地圖上的方向往林子更深處探去,林子低矮處的細密小灌木不知不覺間扯破了她的褲腳。
行了許久,大約半天的時間,算算該是晚上了。丁若羽打上火摺子,火光穿透處,隱隱白霧涌動。
密林中的白霧會不會是瘴氣?她眼見那白霧緩緩飄近,忙用打濕了的布巾蒙住口鼻。
得找個地方躲起來,否則這麼貿然撞入瘴氣中一定要中毒。她眼見那白氣貼地而來,急忙爬到樹頂上。
白霧盤桓,連綿不散,丁若羽抱着樹枝一動也不敢動。手中火摺子微光搖曳,暗黃的光線也漸漸暗下來。可是如果沒了火,就什麼也看不見了,現在暫時動不了,她吹熄火摺子,打算等一會兒白霧飄遠了下去時再用。
眼前頓時一片漆黑。她等了一會兒,點起火,打算看看白霧散了沒有,卻詫異的發現,眼前依舊漆黑無光。難道黑暗中火沒點燃?她伸手摸向火摺子,一陣劇烈的灼燙刺得她趕緊縮回手去。既然火燃着……是自己突然失明了!
丁若羽呆呆地掛在樹枝上,在這種危險的情況下,她居然失明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她想不明白,順勢揮滅了火。既然什麼也看不見,要火摺子也沒用了。
她並不是個適應能力很弱的人。進入死士營後,更是學會了面對一些突發情況。想不明白的從不亂想,那樣只會浪費時間和機會。
微微晃動的枝葉輕輕打在她臉上,黑暗中聽覺愈發靈敏起來,她聽到四周響起極其細微的沙沙聲,好像有什么正在緩緩靠近。
雖然很輕很輕,她還是聽見了。
直覺讓她立刻警惕起來,右手入懷,再拿出時緊緊握着一柄小巧鋒利的匕首。
沙沙聲越來越近。寒光閃動,樹上的少女也立即動了。冰冷的刃尖扎入一處硬物,便瞬時有一股勁風襲來!
她慌忙閃身掠過,身後的枝葉嘩啦啦地被掃斷了一大片。尖銳的斷枝劃破了她的胳膊,足下搖搖晃晃地踩在一處伸出的粗枝上,撐不了多久就要掉下去。
她什麼也看不見,只能靠雙耳來分辨此刻情形。黑暗中有嘶嘶的聲音,好像野獸在攻擊獵物前的低吼。來了!纖細的身影驟然彈起,向後疾退,她一仰頭,一抹濃烈的腥臭擦着鼻尖飛速拂過。
好險!忍着漸漸強烈的頭痛,丁若羽明白,剛才擦過的那個東西有着劇毒。但是她不能在此刻放鬆,之前沒有擊中它,那東西隨時會反撲過來。
丁若羽雙足勾着就要斷裂的樹枝倒掛在半空,萬籟俱寂中隱藏着致命殺機。林中,似乎又恢復了之前的寧靜,靜得捕捉不到一絲風聲。
是時候了。
在樹枝斷裂的一瞬間,倒掛的身軀突然蜷起,又倏地崩開,如離弦的箭一般飛射向暗夜的深處!
「噗」的一聲,尖銳匕首劃開了什麼,一包冰冷腥臭的液體噴向她,她慌忙側頭避開。
「太亂來了……」一聲低呼自不遠處傳來,嗅到毒液腥氣的丁若羽這時再也無法保持清醒,沉沉昏了過去。
另一名灰衣人從密密的灌木叢中鑽了出來,三下五除二地提劍刺死另幾條躥上前的花斑毒蛇,踏着奇異步法,將昏迷的丁若羽拖入一處清理乾淨的草叢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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