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軍參謀指着城牆下,正在攀爬城牆的官軍說道:「師長,城外官軍不是我們白天看到的官軍……他們是衛所軍,對於我們來說,基本沒有什麼戰鬥力的衛所軍……」
「衛所軍……」聽到這幾個字,賀國忠的眼睛,直接向外射出兩道精光。
從身邊部下手中結過幾個火把,猛的扔向城外後,大聲命令道:「你們幾個,也把火把扔出去,快……本將要看看,城外這些官軍的真面目……」
幾十上百個火把同時被扔下城牆後,賀國忠腳下的這塊戰場,直接被火光給照得通明。
舉着盾牌,連一身皮夾都沒有的衛所軍戶,赫然出現在賀國忠面前。
看到這裏,一時間還沒有反應過來的賀國忠,大聲反問道:「他朱大典想要幹什麼……派這些沒有戰鬥力的衛所軍向我們發動攻擊,不是讓他們白白送死嗎。」
這個時候,站在身邊的參謀臉上,已經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深吸一口氣後,對着賀國忠提醒道:「師長,末將猜的不錯的話,這些衛所軍,就是被朱大典派出來送死的……」
「官軍發動這場夜襲之前,我們幾個參謀就在猜想:城外官軍會不會知道我們彈藥和裝備不足的消息。如果他們知道了我們的這些劣勢後,他們會怎麼辦……」
「現在看來,城外官軍,一定是知道我們裝備和彈藥不足的事情了。然後,在夜色掩護下,用這些沒有什麼戰鬥力的衛所軍,大量消耗我們有限的彈藥和裝備……」
聽到這裏,賀國忠已經肯定了身邊參謀的想法,沉聲說道:「如果這些都是真的,那就證明,本將還是低估了城外官軍的戰鬥力,低估了官軍軍官的指揮能力。」
說完,直接對參謀問到:「既然你們已經推演出官軍的這種打發,那具體的解決辦法,應該已經有了……馬上告訴本將,你們幾個參謀的具體想法?」
「是,將軍……」隨軍參謀大聲領命道。
「我們的想法是,既然這些衛所軍戰鬥力低下,根本不可能是我們的對手。那我們就可以放棄火器,憑藉堅固的城防工事,用冷兵器堅守城牆,打退這些衛所軍隊的進攻。」
「至於官軍的弓箭手和火槍手,繼續交給火槍營來收拾。」
「不過,為了保證火槍能堅持更長時間,火槍營必須以隊為單位,一個一個出擊,避免火槍因為長時間連續射擊而報廢……」
賀國忠先是點了點頭,然後又搖了搖自己腦袋,最後才開口道:「以隊為單位……想法很好,但是,這樣一來,我們每一輪射出去的鉛彈,不是連五十發都不到……五十發鉛彈,能給城外官軍火槍手和弓箭手造成壓力嗎?」
「肯定可以……」隨軍參謀大聲肯定道。
「只要城外官軍的目的不是真正拿下鹽場,那城外那些火槍手和弓箭手,就不會和我們死戰到底。五十杆火槍射出的鉛彈,足以給官軍火槍手和弓箭手造成混亂,逼迫他們沒有辦法全力壓制我們……」
心中的一系列疑問被解開以後,賀國忠緊張而凝重的臉上,終於露出一副笑容。
對身邊隨軍參謀投去一絲充滿讚賞的目光後,大聲命令道:「說得好,本將命令,馬上改變現在的打法,所有參戰將士,全部按照你剛剛所說的那麼打……」
很快,城牆一線的手榴彈爆炸聲就停了下來。
連續打出幾十發炮彈的六門迫擊炮,也全部停止炮擊。
瞬間安靜不少的戰場上,正不斷撲向城牆的官軍衛所軍,面對眼前忽然消失的爆炸。直接認為,守城虎豹軍,已經沒有這種非常厲害的手榴彈了……
沒有手榴彈,再加上身後火槍手和弓箭手的掩護,一個進攻城牆的大好機會,就擺在所有衛所軍隊面前。
還沒有收到撤軍命令的衛所軍軍官們,沒有放過老天送給他們的機會……
指揮部下,以賞銀為誘惑,繼續向城牆撲區。
浩浩蕩蕩的人流,一波接着一波,源源不斷的湧向已經被鮮血染紅的城牆腳下。而後,沿着雲梯,開始向一丈多高的城牆上攀爬。
也許是為了應證虎豹軍手中真的沒有手榴彈了,當幾十個衛所軍,帶着滿臉炙熱,快要爬到城頭上時,只剩下槍聲的城牆上,仍然沒有向下扔出哪怕一顆手榴彈。
不過,守城的虎豹軍,似乎並不打算就這麼束手就擒……
一個個重達十多斤,甚至於幾十斤的滾石,就好像下雨一樣,被守城虎豹軍高高拋下。而後,帶着呼嘯聲和巨大威力,狠狠砸在城牆腳下密密麻麻的衛所軍中間。
在這輪石雨中,轉眼之間,就有十多個快要爬上城頭的官軍被石頭命中。而後,帶着慘叫聲,和滾石一起砸在地上,生死未卜……
不過,這樣的傷亡並沒有嚇住城牆腳下的衛所軍隊。
在銀子的誘惑下,這些一直生活在生死線上的軍戶們,就好像忘了死亡一般,舉起盾牌,頂着城頭不斷呼嘯而下的滾石,繼續沿着雲梯,向城頭攀爬……
不過,正如賀國忠隨軍參謀所說,這些根本沒有經過訓練的衛所軍,除了勇氣,連最基本的戰鬥力都沒有。
當他們頂着滾石,好不容易爬上城頭,還沒有來得及高興的時候。幾根在火把映照下,向外散發出森森寒光的長槍槍頭,直接帶着勢不可擋的勢頭,向他們胸口扎來。
這個時候,如果是一個久經沙場的老兵,一定會拿起武器,用盡全力,狠狠得擋開這些槍頭。而後,順勢滾落到城牆上,在想辦法擋住接下來可能出現得進攻。
但是,他們是衛所軍,不是朝廷駐軍,更不是訓練有素的老兵。
所以,面對攻擊,全憑一腔勇氣進行作戰的他們,直接呆在了當場。
而呼嘯而至,向他們胸口扎來的長槍,可不管他們是什麼出身。
威力巨大的槍頭,輕易刺穿他們穿在身上的簡陋軍服,扎入他們身體。
當扎入胸膛的幾個槍頭,被守軍全力拔出後還沒有真正踩上城頭的軍戶,已經帶着滿臉的絕望和不甘,重新落到城牆腳下的地面。
就這樣,在滾石和長槍的配合下,不斷湧向城牆的軍戶們,雖然士氣高昂,勇氣可嘉。
可是,他們低下的戰術水平,讓他們沒有一個人有機會真正站上城牆。
對於城頭一線正在發生的這場廝殺,朱大典即使有單筒望遠鏡的幫助,也沒有辦法在夜色中看清。
不過,對於這場並非真正意義上的進攻,朱大典真正需要的不是看清戰況,而是聽清楚戰況……
對,就是聽,聽戰場上的槍聲,聽戰場上的手榴彈和炮彈爆炸聲……
當他聽到進攻開始後,戰場迅速響起的槍炮聲後。充滿期待的臉上,直接流露出一絲髮自內心的笑容。
在朱大典眼裏,只要守城虎豹軍動用火器,就說明自己發動的這場佯功,目的已經達到。
隨着時間一點一點過去,發生在戰場上的槍炮聲越來越微弱,到最後,就只剩下火槍射擊聲時。朱大典臉上的笑容,直接變得更加濃烈,笑得幾乎合不攏嘴。
因為,滿臉自信的朱大典直接認為,虎豹軍有限的裝備和彈藥,已經在自己剛剛發動的佯功中,被消耗的一乾二淨。
完全沒有意識到,爆炸聲停息,僅僅是鹽場守軍臨時改變戰術戰法而已。
鹽場守軍裝備的有限彈藥,雖然消耗巨大。但是,剩餘彈藥,仍然可以打一場規模適中的攻防戰。
不過,朱大典對這一切,並不清楚。
但是,謹慎的他,為了應證自己推斷。在戰場爆炸聲停息後,並沒有馬上命令參與佯功的衛所軍進行撤退……
他在等……等衛所軍繼續向城牆守軍發動攻擊,看看城牆守軍,是不是真的彈藥耗盡。
還是剛剛那句話,朱大典的想法雖好,事實卻非常殘酷。
對這場佯功計劃充滿信心的朱大典,已經在激動和興奮中忘了,正在向鹽場發動攻擊的部下,並不能真正稱之為軍隊。
對付這樣一群人,訓練有素的鹽場守軍,根本不需要使用火器。僅僅冷兵器就足以。
戰鬥之初,賀國忠之所以會下令使用火器,那是因為賀國忠被朱大典表演出來的大陣勢給嚇到了。一旦他反應過來,就不會再使用本來就非常有限的火器和裝備。
戰場上的爆炸聲,足足停了小半個時辰,就連唯一剩下的槍聲,也變得越來越稀疏的時候。已經非常肯定自己判斷的朱大典,馬上下達退兵命令……
官軍退兵,戰場再次恢復寧靜。
如果不是戰場上仍然沒有消散的硝煙,被官軍丟棄的大量火把…..沒有人知道,就在剛剛,這裏經歷了一場非常慘烈的城牆爭奪戰。
鹽場守備師師長賀國忠,經過這場戰鬥後,已經沒有心情繼續進行休息。
重新佈置了一下晚上接下來的防禦後,賀國忠直接走進幾個參謀所在帳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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