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建國的頭等艙機票是布魯斯幫他訂的,而這也是他先前像進了大觀園的劉姥姥,在這為頭等艙乘客準備的候機廳里大開眼界的原因。看書否 m.kanshufou.com
只是,這會兒隨着先前超出想像的衝擊過去,情感上的理智開始回歸後,便感覺這些佈置雖然奢華還不要錢,可羊毛出在羊身上。
1200美元的頭等艙票價,省下的錢都能在首都二環買套房子了——
於是懷着這個念頭,鄭建國原本打算靠着不吃白不吃,吃到就是賺到的想法大快朵頤時,卻沒想到能在這裏見到新井熊,這位聖保羅社區的鄰居。
所以當對方衝着瑪麗說了句什麼,便大步流星的走過來時,鄭建國手中的動作也就停下,面帶微笑的瞅着對方在想怎麼招呼時,人家已經停在距離自己兩米的位置,上身和下身變成了九十度:「鄭醫生,非常榮幸能夠在這裏遇見您,正好我們也沒吃飯,不知是否可以和您共進午餐?」
「新井先生請坐——」
眼瞅着對方這麼客氣,鄭建國也就挪了下凳子站起,衝着對方做了個請的手勢,他和這位並不是初次見面,早在幾個月前的社區會議上便算是相識,可雙方打招呼這還是頭次:「這裏原本就是半開放的公共場所,能遇見新井先生我也很高興。」
「請允許我向您介紹,這是本人兄長,新井康,這是本人妻弟前田建——」
新井熊的身高比鄭建國還矮上一頭,與旁邊的新井康算是半斤八兩,小鼻子小眼的面上掛着柔和的笑介紹起來,倒是旁邊的前田建竟是比鄭建國還高少許,只是兩人不約而同的在介紹中向他再次見過禮,鄭建國則乾脆在對方鞠躬後探出手握了握,四人間也就算是正式認識了:「三位請坐。」
吃飯的時候被人打攪,鄭建國原本是有些不爽的,特別是當新加入的三人坐下,就在他瞅着面前的半個三明治考慮繼續吃還是等等的時候,新井熊已經開口道:「是我們來的不是時候,鄭醫生請繼續用餐便是,我們點的餐也會馬上來——」
「好。」
鄭建國自顧自的繼續吃了起來,便見旁邊遠處望着的瑪麗回過身去,很快就見三個服務員端着餐盤出現,他也就想起了瑪麗先前說過的話:「如果有同行者也可以免費享用——」
「這倆是來蹭飯的?」
心中懷着這個淡淡的念頭,桌子上新加入的新井熊三人卻沒開口,直到鄭建國連正餐都吃完了時,三人也是同時放下,讓服務員撤下了餐盤後要了炭燒咖啡,他也就跟着改變了主意:「給我來杯科納咖啡,原味的就可以。」
「沒想到鄭醫生果然與眾不同,其他年輕人喝咖啡時大部分點些調和類咖啡,以糖或者奶去遮蓋住咖啡中的酸和苦味,卻不知咖啡之所以令人着迷,不正是那夾雜着酸和苦的細膩感——」
面帶微笑的新井熊說着顯然是在分析後做的結論,鄭建國倒是沒想到這位能說出這麼赤裸的馬屁來,當即笑道:「新井先生過獎了,對我來說咖啡的作用還是提神醒腦,緩解疲勞減緩工作壓力,提供工作和學習的效率,所以我選擇原味咖啡,可以用酸苦來加強這個效果——」
「鄭醫生也有那麼大的學習和工作壓力嗎?」
淡淡的笑容斂去幾分,新井熊圓圓的臉上露出好奇之色,繼續開口道:「我聽說您對於學習好像有種天生的直覺,旁人感覺很難的東西在您看來,就好像是輕而易舉——」
「天生的直覺也是要汗水去澆灌,輕而易舉的感覺只是旁人的錯覺,因為我付出的時候沒多少人看到,人們總是會下意識的忘掉付出的過程,而關注於結果上面。」
看到對方想和自己談心,鄭建國便感覺這才是對自己不了解的鄰居們所認為的,這時話沒說完旁邊的服務生端來了咖啡,每人面前放下後也就各自都喝了口,只是沒過多大會旁邊的前田建看了下手腕上的表,先前消失的瑪麗則出現在了旁邊,一口流利的曰語:「新井先生,您的航班可以登機了——」
「看樣子還要學下曰語才行了。」
腦海中隨着瑪麗的聲音閃過這個念頭,鄭建國對面的新井熊已經是站起了身子,操着口英語開口道:「鄭醫生,非常榮幸和您聊天,我們現在該離開了,咱們改日再聊!」
「祝你一路順風!」
鄭建國則是乾脆扔出了句普通話,新井熊愣神之際,旁邊的前田建便伏在他的耳畔邊說了句:「這是祝福咱們出行時,能夠平安到達目的地的願望——」
「謝謝!」
再次說完,面上閃過恍然的新井熊刷的又鞠了躬,這才帶着旁邊同樣鞠躬過的兩人轉身離開,直到在出了候機廳登上了飛機的頭等艙,旁邊的新井康開了口道:「雖然他的穿着打扮已經非常像精英了,但是在吃喝上依然能看出他的暴發戶本色,吃東西不是為了品嘗,而是為了果腹——」
「居移氣,養移體,他來了美利堅還不到兩年,就從個落後國家的學生變成了美利堅的醫生,現在還忘不了挨過餓的苦,吃東西的目的自然是以果腹為主,至於有滋有味的品嘗,那還得等些年頭,你看他喝咖啡就看出來了,目的便是為了提神——」
搖了搖頭,新井熊在乘務員的陪同下帶着兩人到了頭等艙,坐下後瞅向了兩人道:「你們看他吃喝模樣,是像有幾百萬上千萬身家的人嗎?」
「幾百萬上千萬?美元嗎?」
新井康飛快抬起頭問了,便見新井熊眼睛一瞪,這才改口道:「他是怎麼賺的?」
「先是賣了個遊戲設計,然後又跟着去年的白銀大戰賺了一波,在銀價崩盤前平倉離場,當時媒體報出來的就有差不多千萬級的收入,這還是我聽說他搬到聖保羅街才知道的——」
對於鄭建國,新井熊知道的消息並不多,這些內容還是他在參加了不少社區活動的妻子那裏聽來:「以前在社區會議上見過卻沒招呼,所以今天遇見就帶你們倆認識下,前田,切不可因年齡怠慢了鄭醫生。」
「嗨咿!姐夫!我記住了!」
前田建身子前傾後應下,新井熊便點了點頭,這時旁邊又有幾個人影到了頭等艙里,面帶微笑的乘務員推了個小車出現在寬大的走道里,聲音清脆:「各位先生們女士們,歡迎大家選擇達美航空——」
隨着乘務員的聲音響起,飛機一震緩緩的被牽引車推離了登機口,這時站在貴賓候機廳的鄭建國目送飛機消失在跑道盡頭,腦海中也就閃過了個念頭,左右看看發現旁邊不遠處還站着個服務員,便走了過去開口道:「機場跑道最長有多長?」
「3050米!」
身形挺拔的服務員面帶微笑的說過,便見這位頭等艙的貴賓點了點頭竟是不再言語,湛藍的眸子裏頓時閃過好奇,試探着開口道:「先生有什麼需要我服務的地方嗎?」
「沒有,謝謝!」
腦海中閃過3310米的數字,鄭建國隨後的怨念便止不住冒了出來,由於這會兒國內民用機場裏,還沒有任何一條超過3310米的跑道,白天鵝就只能選擇其他的機場進行加油。
考慮到白天鵝的發動機效率,是比原有協和的發動機提高了四分之一,這使得原本每小時差不多20噸的消耗數量降低到了16噸,也就是原有20噸的燃油可以多飛出不到四分之一的距離。
於是乎基於這個現狀,已經進入改裝後期的白天鵝,將滿載的油量數字降低到了120噸的數字,並將原本佔了大半機艙的油箱去掉一半,騰出了更多的空間用以改善機艙的舒適環境,同時由於自身重量,還把滿載起飛距離從3500米降低到3310米。
可3310米的跑道,依舊是比此時首都機場的跑道多出了310米的要求,於是乎想要從首都直奔波士頓,那麼就必須要在這個飛行過程中加一次油。
宇航公司給出的第一個選擇,便是從首都或者港島裝載100噸燃油後,經過三藩市或者波特蘭以及洛杉磯和西雅圖加油,再直飛波士頓。
第二個選擇,是直飛小本子還沒改名的成田機場,這個在前年才啟用的新建機場,擁有一條長度4000米的跑道,可以加完油後直飛波士頓。
之上兩個選擇都是往西去,而第三個則是往東去的話,則是需要經過南越和柬埔寨領空的曼谷機場,這座啟用於1914年的機場,擁有兩條超過3500米的跑道。
只是不論選擇哪個機場作為加油機場,都會浪費20噸的油和一個多小時的時間,起飛和降落的油耗可是比巡航時高多了——可惜善縣機場這會兒還生死未明。
懷着淡淡的怨念,鄭建國又在貴賓廳里吃了些東西後,貴賓廳里又多了幾個明顯是頭等艙乘客的人,好在他沒有去認識的想法,那幾位顯然也擁有和他差不多的想法,是直到瑪麗帶着他和幾人到了登機口時,在旁邊已經排了隊的乘客注視下登上了飛機。
「不是一個人兩條雙人沙發的待遇?」
眼瞅着所謂的頭等艙,只是比較寬點長點大點的空間和椅子,鄭建國腦海中泛起了匪夷所思的感覺,然而發現其他坐下的乘客沒有任何的異議,他也就老老實實的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旁邊的空乘也就介紹起來:「歡迎先生們女士們乘坐達美航空,我們為乘坐本次的乘客們提供免費的香煙和海鮮,如果有乘客需要的話可以直接呼叫我們,謝謝——」
「免費的香煙——」
腦海中閃過前幾次飛行中的吸煙眾,鄭建國也就把這不必要的擔心扔到了腦後,而是將可以放平的椅子設置成了躺椅,也就找出提供的航空雜誌看了起來,很快機身一震旁邊的舷窗外塔台開始移動,身後已經有人招了招手:「乘務員,請幫我送包萬寶路過來——」
「下次飛行時可以備個錄放機和耳麥——」
總結了下這次的得失,鄭建國便掏出了小本本記下,便感覺身後飄來了陣淡淡的煙霧,心中只得祈禱道:「希望這趟航班沒事兒吧——」
「咳咳咳——」
隨着鄭建國祈禱過,頭等艙里頓時傳來了陣撕心裂肺的咳嗽聲,引的乘務員都跑了過去:「先生,您沒事吧?這煙應該沒事——」
「咳——不是煙的事,是我身體的事兒,肺癌晚期了,咳咳,醫生還讓我戒煙,我要是能戒煙,還會得肺癌嗎?」
咳嗽過的嗓門嚷嚷着傳來,鄭建國卻連抬頭去看都沒看,每個人都有選擇的權利,哪怕是無視掉醫生、親人、朋友們的感受依然我行我素,而放在這架飛機上來說,則是乘務員們的感受:「您應該聽醫生的——」
「哼哼,醫生?那群只知道看檢測結果的人也配稱醫生?埋怨我的肺癌都是吸煙導致的,可抽煙的人那麼多,為什麼只有很少很少一部分人會得肺癌?簡直是胡扯——」
好似想起了自己的治療過程,開口的人衝着乘務員發泄着自己的牢騷,而後者顯然礙於自身的本職職責,只能是做着最後的努力:「可是大家都相信醫生們的,身體有了問題就會找他們,這肯定是有道理的——」
「有道理的?那麼你告訴我醫生們做了什麼治好人們的身體,他們只是會用各種工具罷了,藥,針,手術刀,拍的片子,化驗的結果,然後綜合一下這些,就告訴我得了肺癌——」
隨着乘務員的開解,得了肺癌的這位嗓門是愈發的大了,於是在接下來的時間裏,鄭建國便感覺自己坐的不是頭等艙,如果經濟艙裏面有人在飛行途中這麼喧譁,怕是早就引起眾怒了。
然而,這貨自從上了飛機就開始,到這會兒已經嘮叨了不知多久時,旁邊突然多出了張白皙的面頰,金髮碧眼高高的鼻樑紅紅的嘴唇印入眼帘,伴着股幽香便聽她壓低了嗓門道:「這位先生可能是幽閉空間恐懼症,所以他在用這個方法緩解自己的壓力——請您別和他計較,鄭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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