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座,李奇濤眼裏沒有我這個科長,三番五次違令不遵,我昨天已經開了會,強調了紀律和規矩。」胡孝民此時,早沒有了昨晚的和氣。
陸實聲淡淡地說:「他是你的副手,怎麼調教是你的事。」
胡孝民突然笑嘻嘻地問:「柳娜梅也是你的副手,處座調教得如何?」
陸實聲連連擺手:「這個女人可沾不得。」
他喜歡女人不假,但他不會沾柳娜梅,否則的話,情報處怕要易主。而且,柳娜梅的背後是日本人,他其實對柳娜梅防範得很緊。
柳娜梅主管情報一科,胡孝民的工作,還是要向她匯報。
胡孝民走進柳娜梅的辦公室,滿腹牢騷地說:「柳副處長,有重要任務你就忘了老弟,這是照顧我呢?還是不照顧我呢?」
柳娜梅嫣然一笑:「這是日本人給的任務。幸好你沒去,否則躺在醫院的就是你了。」
胡孝民皺起眉頭:「這麼說,我還得多謝姐照顧。」
柳娜梅突然說:「共產黨新成立了一個華南情報局,由香港來的古明岳負責整個上海各處情報組織,還準備設立電台。有沒有興趣打掉這部電台、抓捕古明岳,順勢端掉整個華南情報局?」
昨晚是華南情報局與上海地下黨一次很重要的接頭,按照她的意圖,應該把兩邊的人都抓住。結果人沒抓住不說,梅機關和憲兵隊的人都受了傷,小野太郎和李奇濤,現在還躺在醫院。
胡孝民並不心動:「這是梅機關插手的工作,能給我們?」
柳娜梅說:「影佐禎昭發話了,梅機關要儘量退出具體的情報活動。這些也不是他們的專長,他們插手只會礙事。」
梅機關有更重要的工作,要把全部精力,投入到與汪即卿商談成立新中央政府的事宜中去。至於這些情報戰、特工戰,他們會慢慢抽出去。就算參加,也只派人指導,而不是全程參與。至少,也是以中國人為主。
胡孝民臉上堆着笑:「早就應該這樣了嘛。只要姐一聲令下,情報一科必定全力以赴。只有一點,李奇濤必須排除在外。」
柳娜梅笑道:「你就不怕得罪小野太郎?」
胡孝民嗤之以鼻地說:「他來情報一科後,就沒幹過一件好事。要不是小野太郎介紹的,我真懷疑他是打入我們內部的間諜。」
柳娜梅點了點頭:「昨晚的行動,確實很詭異。」
在得知消息後,她就很不解。中共明明沒有一點防範,為何會突然冒出一個神秘人物?那人身手了得,一人一槍,不僅打得巡捕和日本憲兵隊抬不起頭,還死了兩個日本憲兵。
胡孝民好奇地問:「中共不可能給我們下套,他們什麼時候有這麼強大的武裝了?」
柳娜梅嘆息着說:「那是因為出現了一個神秘的人。」
胡孝民「驚詫」地說:「神秘人?」
眼神與表情的配合非常重要,特別是在柳娜梅這樣的老特務面前,哪怕有一丁點不對,都有可能露出破綻。一旦被她懷疑,將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柳娜梅擺了擺手:「這件事總會查清的。你的第一個任務,是密查一個代號『05』的地下黨情報員。」
胡孝民吃驚地說:「05號地下黨?是不是還有號?」
這件事張曉如也沒跟他說過嗎?難道這是關壽楣的代號?
柳娜梅搖了搖頭:「那就不知道了,我們現在的任務是追查05號。此人很神秘,是中共高級間諜。聽說此人在幾年前就已經打入重慶特務組織,因為某些原因,與上級失去聯繫。這次古明岳急於與他取得聯繫,也是想再次啟用他。」
胡孝民突然問:「05號情報員,會不會就是昨晚的神秘人?」
柳娜梅看了胡孝民一眼,她還真沒想過這個問題:「有這個可能。」
胡孝民笑道:「柳副處長的情報很準確,還得姐指點迷津。」
柳娜梅水汪汪的眼睛瞄了胡孝民一眼:「我能指點什麼,只是在中共那邊有個眼線罷了。」
胡孝民嘆息着說:「好羨慕能在地下黨安插眼線的,我好不容易在軍統安插個眼線,被迫暴露了。」
「眼線一定不能被太多人知道,當初安排魯繼榮到利昌隆五金商行,就差在報紙上登廣告說明了。早點暴露也好,要不然早晚會暴露。」
「這方面我還真沒經驗,姐抽空能不能教教我?」
柳娜梅給胡孝民拋了個媚眼:「只要慧英沒意見,我手把手教你都行。」
胡孝民最是受不了這個,只能落荒而逃。柳娜梅在後面咯咯笑着,她就喜歡看到胡孝民這樣的窘態。
胡孝民終於知道,昨晚張曉如為何會暴露了。柳娜梅竟然在中共安插有內線?她一直在交際科,什麼時候與中共有接觸呢?
毛麗華!
一定是在接觸毛麗華時,接觸到了中共。
柳娜梅第一次與中共接觸,就是為了接近毛麗華。
這個女人太可怕了,蛇蠍心腸不說,對付男人的手段也是屢試不爽。要想個什麼辦法,不露痕跡的將她除掉呢?
開完例會後,胡孝民開着車子出去了,他得去趟同泰里5號,與馮香蓮認真談一次。
馮香蓮早早在等着,她買了好多菜,準備給胡孝民好好露一手。
她現在終於明白了,胡孝民為何總喜歡往同泰里跑,原本她還以為胡孝民對自己有意,現在才明白,原來胡孝民是為了工作。
聽到敲門聲,馮香蓮的心跳陡然加速。
馮香蓮馬上跑去開門,果然是胡孝民。
「胡大哥。」
胡孝民問:「家裏沒其他人吧?」
馮香蓮搖了搖頭:「沒有,王先生都不在家。」
胡孝民沉聲說:「王先生還有個名字,叫張曉如,還有個代號:『擋手』。昨天晚上,他在新民書局犧牲了。」
馮香蓮瞪大着眼睛,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犧牲了?」
以前她肯定不知道犧牲是什麼意思,接觸了共產黨後,她自然明白,犧牲就是死亡。
昨天中午,還與王德歡一起吃的飯,這才隔了一天,怎麼就犧牲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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