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胡孝民的話,施健吾急得直冒汗。胡孝民表面上是給了石橋信面子,可他寫材料要多長時間?朱子明正在受刑,弄死他只要幾分鐘。
施健吾一臉焦急地說道:「處座,能不能先別動刑?」
胡孝民斜睨了施健吾一眼,淡淡地說:「我要是你,現在已經回去寫材料了。你耽誤的每一分鐘,都會讓朱子明多受刑一分鐘。」
施健吾沒再說話,轉身就跑了出去。
石橋信看了胡孝民一眼,沒有說什麼,也轉身走了出去。
胡孝民在後面揚聲說道:「石橋先生,你滿意了吧?既沒讓你擔保,又做了人情。」
石橋信站到門口,不滿地說:「但你拒絕了我的提議。」
石橋信雖只是個伍長,但在他眼裏,自己比任何中國人都高貴。不要說胡孝民,就算是面對趙仕君,甚至是汪即卿,他都應該高他們一頭。
胡孝民微笑着說:「我是不想給石橋先生留下隱患,如果朱子明真是抗日分子,你替他擔保,是不是很不合適?」
「哼。」
他知道胡孝民說得對,但嘴裏卻不承認。
石橋信對施健吾很是信任,認識朱子明很久了,覺得朱子明不可能是抗日分子。但要讓他替朱子明擔保,他還真不想。
石橋信在中國人面前很高傲,但他知道自己在憲兵分隊的地位。沒必要為了一個中國人,而賭上自己的前程。
他在憲兵分隊逍遙自在,津貼高,地位更高。如果犯了錯,會被送到前線部隊,不出三個月,就會死在戰場上。
他們走後,胡孝民給審訊室的范桂榮去了個電話:「十分鐘之內要有結果。」
范桂榮為難地說:「朱子明嘴硬得很。」
胡孝民冷冷地說:「抗日分子能一問就承認?有些人就算打斷他兩條腿,再把手指頭一個一個敲爛,把眼睛挖出來,舌頭也割掉,他們也未必會承認。」
范桂榮感受到了胡孝民的怒意:「是。」
自己用刑幾個小時了,都沒撬開朱子明的嘴,怪不得胡孝民生氣。胡孝民這是提醒他,既然朱子明是「抗日分子」,那什麼手段都可以用的。
施健吾從來沒有這麼快寫過一篇材料,他知道自己寫得越快,朱子明受的罪就越少。用最簡短的語句,把自己得知柏仲超與胡孝民的關係後,派朱子明去監視柏記米號的過程寫了。
他相信,就算朱子明開口,也會這樣說。
殊不知,范桂榮根本就不問了。他知道胡孝民的用意,根本不管朱子明的身份,只要藉機收拾朱子明就行了。
他親自拿着一個榔頭,走到朱子明說明,朝着他的膝蓋狠狠地砸了下去。
「啊喲……媽啊……痛啊。」
膝蓋骨頭粉碎的聲音,能清晰地傳入耳中。朱子明從沒想過,一錘子下來,能讓自己如此痛不欲生。
最令他恐懼的是,自己的這條腿怕是廢了。
皮鞭抽、烙鐵烙,看着恐怖,其實都是皮外肉,休養一段時間就能好。膝蓋被敲碎,就成殘廢啦。
然而,朱子明還沒有反應過來,另外一條腿的膝蓋,也被擊中。
這次,朱子明沒有再痛苦地嚎叫,因為他痛昏過去了。
一桶冷水,從頭澆下,而膝蓋上被一隻腳踩着,碎裂的骨頭,被外力抗壓着,巨大的疼痛通過神經迅速傳到大腦,加上那一桶冷水,朱子明迅速清醒。
然而,他剛睜開眼睛,就看到范桂榮拿着沾着血的榔頭,又站到了自己面前,一隻手死死按着他的手腕,另外一隻手揚起了榔頭。
「范處長,何必呢,大家都是76號的人。啊……范桂榮……我跟你沒完!」
朱子明一開始是哀求,在范桂榮的榔頭砸碎他右手食指時,他發出了痛苦的哀嚎,對着范桂榮破口大罵。
范桂榮再次舉起榔頭:「說吧,早點說了,你就要少受點罪。」
朱子明看了一眼血肉模糊的手指,哭喪着臉說:「我……我真沒什麼說的。」
「啊!」
范桂榮其實都不想跟朱子明廢話,榔頭剛敲下,又高高揚起。他時間有限,十分鐘之內,就要徹底廢掉朱子明。
其實,朱子明的兩個膝蓋都被敲碎,就算現在去醫院,也會留下終身殘疾,已經算半個廢人了。
施健吾在平房的辦公室,似乎也能聽到朱子明的慘叫聲。他拿着鋼筆奮筆疾書,不敢說十分鐘,但最長也就二十分鐘。一寫完,來不及檢查,拿着就往胡孝民的辦公室走去。
施健吾等胡孝民在看時,輕聲說道:「處座,情況就是這樣,我真是一片好意。」
胡孝民慢條斯理地看着,放下材料後,拿起桌上的煙,點上之後,吐出煙霧才輕聲說道:「你是一片好意,朱子明未必就是好意了。我們要時刻警惕,特別是身邊的人,隨時都有可能是敵人。」
施健吾說道:「處座,現在能去看看朱子明麼?」
胡孝民點了點頭:「好,一起去看看吧。」
施健吾恨不得跑去審訊室,可胡孝民走得很慢,他又不能催促。
才到審訊室門口,就聽到朱子明傳來陣陣慘叫。施健吾再也受不了,越過胡孝民跑了進去。
朱子明滿嘴是血,一隻眼睛已經被刺瞎,范桂榮正讓人對他另外一隻眼睛動手。看到施健吾進來,朱子明「嗷嗷」叫着,他的舌頭少了一截,已經說不出話來。
施健吾冷聲說道:「范處長,你怎麼能下這麼狠的手呢?」
胡孝民在後面淡淡地說道:「對抗日分子不狠,怎麼能讓他們開口?難道還要把他們當上賓不成?」
施健吾氣憤地說:「可朱子明不是抗日分子啊。」
看到朱子明的慘狀,他內心充滿了憤怒。胡孝民幹事不行,整自己人倒是高手。
范桂榮拿出朱子明的口供,雙手遞給胡孝民:「朱子明已經承認,他是軍統的人,監視柏記米號,是想知道處座與柏記米號的關係,在合適的時候,伏擊處座。」
胡孝民看了看,又打量了一眼施健吾:「軍統?沒看出來啊,他的上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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