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娜梅在懷疑泄密人員時,突然湧起一種無法言語的恐懼:自己沒有落進馬寧一的陷阱吧?
之前他和渡邊義雄,都策反過新二組的人,本想藉機破獲新二組,沒想到兩次都失算。馬寧一明知道呂妙根是她的人,依然把他留着,通過呂妙根傳遞假情報讓自己上當。
這次的何爽,會不會也是同樣的套路呢?
何爽,到底是為新二組效力,還是替自己做事?抑或是兩邊都效力?
盧義剛幾次與何爽聯繫,都沒抓住機會,這讓她很被動。
柳娜梅沉吟道:「劉炳元,能不能派人暗中把何爽監視起來。盧義剛再與他聯絡,必須第一時間知道消息。」
何爽到底站哪邊,對她來說不重要,反正何爽只是她利用的工具。這次行動之後,如果順利打掉了新二組,或許能讓他留在情報一科,否則就要淪為自己泄憤的犧牲品了。
劉炳元點了點頭:「可以。」
柳娜梅叮囑道:「這次不要驚動情報處。」
劉炳元說道:「我從二大隊情報科調人。」
他原來是二大隊情報科副科長,要借兩個信得過的人,還是沒問題的。
柳娜梅緩緩地說:「另外,你等會與何爽再見一面,在外面秘密見一面,告訴他一件事,和平建國軍第三師第五團團長顧繼民,住在中央旅社。這個消息,你要裝作無意間讓他知道。」
劉炳元說道:「和平建國軍第三師第五團團長、顧繼民、中央旅社,我記住了。」
劉炳元走後,柳娜梅去了趟平洋房,找到駐在特工總部的日本憲兵分隊長澀谷。
柳娜梅特意用日語說道:「澀谷準尉,我想請你協助我抓一個人。」
她在日本受訓半年,不但精通特工技能,也學會了日語。她是日本陸軍授銜的少佐,平常穿的雖是便服,或特工總部的綠色制服,但並不妨礙她陸軍少佐的身份。
澀谷聽到柳娜梅說日語,雙腿並立,恭聲說道:「什麼時候?什麼地點?」
柳娜梅是少佐,他只是一個準尉,柳娜梅能直接與憲兵隊岡村隊長和特高課林少佐對話,與他隔着好幾級呢。
柳娜梅說道:「在中央旅社隨時待命。」
澀谷應道:「嗨!我親自帶人去中央旅社。」
有了憲兵分隊的幫助,柳娜梅信心大增。她從骨子裏不相信任何中國人,要想抓住盧義剛,還得靠澀谷的憲兵分隊。
魚餌已經放下,只要靜待魚兒上鈎就行。盧義剛如果再聯絡何爽,柳娜梅會果斷出手,先抓到盧義剛再說。如果新二組敢去中央旅社,澀谷一定會讓他們有來無回。
胡孝民並不知道柳娜梅的最新計劃,他接到許均鶴的電話,葉耀先今天出院,準備一起去廣慈醫院接人。
開車剛到極司菲爾路76號,許均鶴已經在對面等着。從二大隊卸任後,許均鶴已經沒有專車,人也顯得憔悴了很多。
胡孝民把車停到他面前,下車後,專門給他打開旁邊的車門:「大哥。」
許均鶴點了點頭:「嗯。」
自從到了海社,他就沒享受過這樣的待遇。況且胡孝民還是情報處的副處長,讓他給自己開門,還當司機,這待遇不一般。他心裏很歡喜,臉上卻沒有表露出來。
到廣慈醫院葉耀先的高級病房,總務處的人已經在幫他收拾東西。身為總務處長兼趙仕君的小舅子,葉耀先在特工總部有特殊地位。
葉耀先高興地說:「大哥、六弟,你們來啦。」
他已經能一床走動,醫生讓他多活動,對恢復傷口有利。每天躺在床上,好人也能躺成病人。
許均鶴走到葉耀先身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上下打量着說:「怎麼樣,沒問題了吧?其他兄弟手頭有事,委託我們來接你出院,晚上替你慶祝,所謂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葉耀先笑道:「能走能吃,醫生說除了不能喝酒,再休息幾天就能上班了。」
「不休息一個月,休想去上班!」
門口突然傳來葉淑英不滿的聲音,弟弟今天出院,她再忙也要來接的。
葉耀先語氣中帶着很大的抱怨:「天天待在家裏也沒事幹,再說了,我還得讓柳娜梅看看,是不是我泄的密!」
許均鶴連忙制止:「少說賭氣話,誰都可能泄密,唯獨你不可能泄密。」
葉淑英說道:「許社長、孝民,你們是耀先的兄弟,許處長也受過柳娜梅的誣陷,更是身有體會,不能讓柳娜梅在特工總部為所欲為。她算老幾?不就是仗着日本人撐腰嗎?我們要聯合起來,把她弄走,看着這個女人就生厭。」
許均鶴搖了搖頭,苦笑着說:「我在海社什麼也幹不了,只能替其他兄弟搖旗吶喊。」
葉淑英安慰道:「我知道你當過中共的共青團書計,還當過他們的中央委員,柳娜梅把釘子的帽子扣到你頭上,有些人就翻了舊賬。其實,76號有多少人都是從中共過來的,我家老趙,社會部的孫墨梓,不都當過共產黨麼?現在不還是照樣替新政府做事?」
胡孝民在旁邊聽着嚇了一跳,他只知道許均鶴原來是中統上海區情報科長,後來還兼過副區長,對他中共的情況,並不是很清楚。
現在看來,中統和特工總部的很多高層幹部,都曾經在中共擔任過職務,甚至還是很重要的領導職務。中共的中央委員,放到現在,怕比劉堯的資歷都深吧?
胡孝民在旁邊突然說道:「其實,三哥已經在懷疑柳娜梅,昨晚我與淞滬游擊隊的黃伐見面,原本想把人留在四馬路,結果半路殺出一伙人,把人給救走。這個情報,我只告訴過柳娜梅。上次她深入國統區,誰知道會不會被重慶收買,成為雙面間諜呢?」
許均鶴心裏一動:「這麼說,柳娜梅也是有嫌疑的?」
葉淑英說道:「不管她有沒有嫌疑,都要讓她滾蛋!」
葉耀先咬着牙說:「咱們兄弟幾個,還對付不了一個女人?我姐說得沒錯,這次她敢冤枉我,也得讓她嘗嘗被冤枉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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