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後,山西太原城內。599小說網 m.xs599.com
夜間,星月無光,一陣陰涼的秋風驟起,大道上枯黃的樹葉飄飄搖搖地隨風飛舞,盤旋,並發出蕭蕭颯颯的響聲,和着風聲,象是在悲哀地嗚嚎…
這一夜裏,城裏的人大多睡去,唯有一家三口摸着夜色匆匆忙忙走在大街上。
「走了一,終於快到家了。」寂靜的夜空下,一個背着十歲左右兒童的男子邊走邊。背上的孩子閉着眼睛,已經睡着了。
「還不是怪你,都快黑了,叫你攔個黃包車,你偏不聽。」婦女指指點點,埋汰吧唧。
男子明白她言語中透露的意思,便扯着脖子又道:「嗨,這不都回來了嗎,我不也想着明兒給咱娃子省點錢去學堂報個道嘛。」
聽到男子這般回答,婦女怨氣消散,輕聲喝道:「你話這麼大聲幹什麼,沒看見咱寶睡着了麼?」
一陣秋風拂面,在恐懼的心理作用下,婦女背脊一涼,身體沉重無比,她單薄的雙臂有點不受控制的顫抖,然後僵硬的回頭瞥了一眼黑漆漆的大街,突然警覺地:「哎,老炮兒,我咋感覺……背後總是有人跟着咱們……」
聞言,男子放眼身後,黑漆漆的,空無一物,又看了一眼熟睡的孩子,道:「你莫這些亂七八糟的,頂多半刻鐘就到家了,怕啥!」他話倒是剛氣,雄赳赳,氣昂昂。
秋風嗚嚎,帶着涼意,婦女有些害怕,兩手緊緊攥着男子的褲腰帶「咱們還是走快點吧!」語氣帶着急迫。
一前一後,兩人加快腳步,男子更像是被婦女推着走,忽然,周圍的空氣變得極低,就像進了冰窟窿,令人毛骨悚然。
「嗒……」
「嗒…嗒…」
「……」
「老炮兒,你聽見有人走路的聲音沒?」婦女疑神疑鬼地嘀咕着,她隱隱約約聽到了第三個人走路的聲音。
「嗒,嗒,嗒——」
腳步聲越來清晰,漆黑的夜色中,看不清楚任何景物,腳步聲越來越近,每發出一聲微弱的響動,越是讓人神經緊繃,突然婦女一僵。「啊!」婦女發出一聲驚悚的慘叫,瑟瑟發抖。他們在漆黑的夜色中與一團明亮的黃光撞個正臉。
見狀黃光後面熟悉的身影,男子罵道那人:「他娘的,史更夫,有你這樣打更的嗎?」男子原本膽子不,倒是被婦女給嚇了一跳,心驚膽顫,惱羞成怒。
史更夫提着一盞黃燈籠,鑼鼓挎在腰後,他皺巴巴的碳臉上突然露出詭異的嬉笑,大黃牙缺了幾顆,腦袋圓扁,醜陋至極。
「咦嘻嘻——」
婦女定睛一看是史更夫,撒潑罵道:「人嚇人,嚇死人,半夜打更屁都不放一個,瞎搞個玩意兒。」
這個太原城裏的史更夫,原先是個普通的鄉下農民,後來被地主霸佔了土地,辛亥革命以前,腦子又被縣衙的門夾了,智商出了問題,所以才敢幹起半夜打更的高危職業。
男子索性把熟睡的孩子扔給婦女,道了一聲「抱着。」然後一氣之下,把史更夫按在地上亂揍一頓,鑼鼓在石板地上摩擦出『吱吱』尖銳刺耳的聲音。
「嘿嘿嘿嘿嘿——」
「笑你抹逼啊笑,大半夜的裝神弄鬼!」
史更夫緊握着黃燈籠,他的臉都被打腫了,卻仍然面帶笑容,嘴裏直喊:「別打我,別打我。」
「嘻嘻嘻——」最後他像不受情緒控制似的繼續傻笑。
「還笑,打死你這狗曰的傻娃子。」男子又是一頓爆錘。
突然史更夫帶着哭腔連喊:「疼,疼,疼!」同時面露苦色,還用手指着腰部,可憐巴巴。
「算了,算了,趕緊回去了。」看見孩子打個哈欠睡得迷迷糊糊的,婦女勸解道。
「呸——」男子朝着史更夫吐了一灘唾液,一家三口離去。
史更夫雙手抱膝坐在地上,滿臉憋屈,扔下燈籠,嗚嗚痛苦,突然一陣怪風從拐角處漆黑的巷子深處刮出來,他渾身抽搐,身子一震,眼睛鼓得大大的,雙目無神。
突然,史更夫變得高了一節,面部蒼白,只見他踮起腳尖走路,緩緩取開燈籠罩,點燃了自己的衣角。
……
又過了半刻鐘,一家三口順着一棟聯排高樓的樓道爬回六樓房間,男子打開電燈,頓時漆黑的屋子變得通明,婦女看了看門上貼着的舊符文,合上了木門。
「老炮兒,明兒你去龍角山求個新的驅鬼符文回來。」婦女摸着黑道。
把熟睡的孩子放在床上,男子又打開木門瞟了一眼合上,看到完好無損的驅鬼符文便:「將就用幾,是有兩年沒上道觀去拜拜了。」
「今晚上真冷,從碰到那倒霉的史更夫過後就冷得要命。」婦女找了一件單薄的外衣披在身上,臂不入袖,坐在鏡子前取下髮簪…
突然,在昏黃的燈光照耀下,一雙蒼白的手悄悄地伸進婦女的外衣令她猝不及防。
婦女感受到男子的溫度,嘴角上揚,低聲道:「孩子在這呢。」
見狀,男子拉着她去了另一間臥室,婦女的耳朵一動,愕然止步,疑神疑鬼道:「你聽到有什麼響動沒有?」
隱隱約約,男子也聽到一絲動靜,像是房間外面發出的聲音,他便敷衍道:「嗨,要麼就是風,要麼就是老鼠,有啥奇怪的。」
合上臥室門,在照明的燈光下,瞧着梳妝打扮得有些漂亮的婦女,男子環抱婦女腰間,嘴角一撇,精神亢奮。「剛才是挺冷,現在回到家沒那麼冷了吧。」
「今兒你可真……」
「呼!」
男子言語間,狂風呼嘯,似乎有人在用力推客廳的窗子一般,格拉拉地響個不停。
婦女囑咐道:「去,快去把窗戶關緊。」
「快去啊,愣着幹什麼?聽着煩不煩吶。」婦女見男子半沒有動靜,極不厭煩。
「嗨,今兒這風可真大。」男子一臉掃興。
風開始在外面怒吼,猛烈地搖撼着窗戶,把窗格上糊的紙吹打得噼里啪啦,男子走過去正要檢查窗戶哪個位置沒有關緊,突然,猛的「啪」的一聲,窗戶被狂風吹開,正好擊打到男子面部。
「噗——」見狀,婦女沒憋住笑。然後譏笑道:「老炮兒,你真傻!」
窗戶扇到男子臉上後,他便直板着身體僵硬着不動,狂風在屋內四作,桌子的瓷碗碎落一地,鐵器碰撞出噹噹當的聲音,和着婦女的呼吸,越來越急促。
「老炮兒。」婦女伸出手掌擋住面部,狂風吹得她幾近睜不開眼睛。
男子僵硬死板,窗戶遮擋住側臉,婦女心裏一直讀着秒,開始慌了神。
「老炮兒,你在幹嘛呀!」婦女語氣急迫,起了渾身雞皮疙瘩,一股冷氣自腳底透上腦門。
就在婦女發現男子踮起腳尖之時,突然電燈閃了幾下,頓時整個屋子變得漆黑,只聽房間裏的物品被狂風吹得四處響動,慌亂中婦女忙喊:「哎呀,老炮兒,快開燈,快去開燈!」
婦女雖是嘴上這樣喊着,她自身卻是慌慌張張去摸燈繩,剛剛一摸到燈繩,突然一隻有力的大手死死握住她,頓時嚇的她渾身顫慄,像篩糠一樣哆嗦起來。
同時,窗外的方向傳來「咚」地一聲。
隨後,漆黑的屋內,伴發出悶哼一聲,婦女反抗着奮力拉下燈繩,「咔擦」一聲,房間又變得通明,婦女再一看時,屋內已是一片狼藉,卻空無一人。
「老炮兒,老炮兒你人呢!」惶恐中,婦女衝上前去關窗戶,伸出手正要合上窗門,一股燒焦的肉味撲面而來,不經意間摸到濕噠噠的窗戶,她定睛一看,滿手全是紅紅的鮮血,鮮血順着手臂流進外衣,染得衣袖通紅。
婦女全身不受控制地抖動,余光中俯視到樓下有一團明亮的火光,趁着火光細看,火團里竟然躺着一個人,全身正被火燒燃,紋絲不動且身形熟悉,婦女哀嚎一聲「老炮兒」!
婦女在窗邊鬼哭狼嚎。
倒吸一口涼氣,頓時脊背附上刺骨的寒氣,她額頭上沁出冷汗,哆嗦得停不下來,急速跳動的心臟仿佛快要跳出胸膛。就在此時,房間內電燈『吱吱』作響,忽明忽暗閃爍兩下,霎時又變得漆黑一團,身手不見五指。
「啊——」婦女快要瘋過去,歇斯底里般發出一聲凌厲的慘叫,她突然想到一個恐懼的事情,屋內剛才抓住她的大手,又是誰的…
正驚恐萬分之時,熟睡孩子那間靜謐的臥室內,兀然傳出像是刀砍骨頭的聲音。本着擔驚受怕的心理,婦女極力控制住自己身體,她腦子裏一片混亂,寸步難行。
「嘻嘻嘻嘻嘻——」
突然聽到臥室里發出驚悚詭異的笑,婦女嚇得連連後退,這個笑聲竟是出自一個陌生而又熟悉的聲音…
血管里加速流動的血液讓婦女更加惶恐不安。
頓時,臥室內發出詭異的刀砍聲、濺水聲,還有陰笑聲,響聲交錯,讓人頭皮發麻。數秒內,漆黑的客廳,突然一雙的粗糙大手,死死的勒住婦女脖子,將她高高舉起抵到牆壁上…
立刻,客廳內連續響起兩起「吱吱」的電路聲,眨眼功夫,漆黑的房間再次通亮,婦女一看猛掐她脖子的人,身上早已燒焦,面目全非,唯一能看清的特徵只有那燒得黑漆漆、光禿禿的圓扁腦袋。
「救命……咳……」
婦女張牙舞爪奮力反抗,那雙粗大雙手的力量足以擰斷她的脖子。
「救……命……」極為難受的吼了一聲,她的聲音已經沙啞,從脖子往上滿臉通紅,眼珠子鼓得越來越大。
「嘻嘻嘻——」
詭異笑聲停止以後,不一會兒,婦女逐漸意識衰弱,身體軟綿綿往下沉,徹底斷氣,臨死之前,她的眼睛斜盯着花板,死不瞑目。
頓時,那個燒焦的腦袋圓扁倒地,婦女的魂魄從靈蓋冒出,於此同時,另一道落魄的靈魂順勢揪住婦女的魂魄,開始吸食。
「你為什麼要這樣做……」婦女魂魄在最後一瞬留下一句,她依稀記得,此刻害死他們一家的人,竟是曾經的信仰。
「害得老夫現在只能靠吸食靈魂為生!」
「可恥!可恥!」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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