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你們,還好麗麗有你們這些好同學啊,不然她在外一個人可怎麼辦呢!」千恩萬謝,胡麗麗的母親一雙不滿皺紋的手緊緊的握了過來,被我接住。陳嬌有幾分嫌棄的後退了兩步,阿姨仰起頭看着我,我這才看清她的臉,蓬亂發白的頭髮下,被太陽曬得黢黑的臉,加上皺紋遍佈,看起來確實有幾分駭人。
「沒事,阿姨!這都是我們該做的,麗麗是我們的好朋友,照顧她是應該的!阿姨,你今天沒地方住吧,要不去我那兒,我住在學校外面,離這裏近,照顧麗麗也方便!」我誠懇的說道,說實在的我現在極不想承認自己的推論,但我似乎有點明白胡麗麗為什麼會殺了詹小敏!
胡麗麗生在不怎麼樣的家庭,本就不怎麼自信,詹小敏已開學來便有恩於她,她不能反抗詹小敏的任何要求,不能憑着自己的心情去做事,她需要忍耐。詹小敏家財萬貫,美貌與智慧並存,深的所有人喜歡,只要有詹小敏在,胡麗麗就永遠直不起腰。
「這哪裏行,我就在這裏照顧麗麗,等她醒過來!你們已經幫了很多忙了,我不能再打擾你們了!」胡麗麗的媽媽縮着肩膀說道,然後轉過身拿出一包栗子,一包紅薯條,「這是我從老家帶過來的,不知道你們嫌棄不嫌棄。」
「不嫌棄,不嫌棄!」我趕緊接過來,笑着回答,「謝謝阿姨!」
「謝謝阿姨!」林德坤在一旁也回答道。
「阿姨,怎麼就你一個人過來,叔叔呢?」我見她不像個經常出遠門的,想必到了大街上都不知道往哪個方向走,這樣的常年居住在鄉下的年老婦人,敢一個人來到這個人口稠密的城市尋女,確是難得!
「你叔叔他···唉···常年跟一些不三不四,不務正業的人混在一起,幹些偷雞摸狗的事情,已經很多年沒回家了!」她說起這話,又是淚花打着轉,真是個苦命的人!滿心同情,我犯了辦案人員最不能犯的錯誤,那就是將自己的感情帶到案件之中。一切的現象,證詞,都指向胡麗麗,她今天的反應已經將她完全暴露,其實玻璃碎片上的指紋並不是她的,或許是賣毒藥的人的,但是她卻一時慌了神。沒誰能夠保證自己的能夠做到萬無一失,她被這個萬無一失打敗了,現在只差最後有力的證據。
「今天我可以去你們寢室和你睡吧,這麼晚了一個人回去還真有點害怕!」我對陳嬌說道。
「跟我睡!當然沒問題!」她拍着胸脯!
到了她們寢室,標準的四人間,比我以前住過的宿舍大很多,裝修也好很多,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柜子,書桌,大大的陽台,外面還擺放着一盆長勢不錯的仙人球。因為詹小敏去世的緣故,宿舍空了一個床位,他們的父母已經將她的東西全都拿走了,空蕩蕩的床位,她的桌子上什麼也沒有。
「她的東西大都是被扔了,只有些照片、筆記本、電腦、手機還有一些衣服被帶回去了。」陳嬌見我看着空床位對我說道。
「哦!」好好的意見寢室,現在就剩下兩人,換了誰也不會好受吧!
「嗯···你們回來了?」王慧蘭手裏拿着巧克力,我真是佩服她怎麼什麼時候都在吃,都胖成這樣了完全不擔心的樣子。
「嗨···今天我住在你們寢室,沒問題吧?」我問她,畢竟還有很多人認為我就是殺人兇手呢!
「沒問題啊,反正我們寢室現在空得很,所以我平常都到隔壁寢室呆着,實在是很無聊啊,說話的人都沒有了!現在想想,就算是關係不好,吵吵架,鬥鬥嘴皮子,也比現在強啊!」她砰地一聲倒在床上,床鋪咯吱一聲作響,我猜那一下床鋪一定承受了不輕的壓力。
「說得對!」我回答,「在一起也是一種緣分。」
「其實你是來看看有沒有什麼證據的吧?」王慧蘭慢騰騰的說道,我和陳嬌都愣住了。這是我和陳嬌都沒說破的秘密,我們都對胡麗麗今天的表現都很是懷疑,但是看見胡麗麗的媽媽那副樣子,又知道她家境不好,十分不忍說破。要是胡麗麗真的是兇手,就剩下她媽媽一個人,日後可該怎麼辦呢!這個事實我們都是不願去面對的,所以我們誰也沒有說破,卻被不知道這件事情的王慧蘭一下子說了出來,我們都有些尷尬。
見我們沒人說話王慧蘭繼續說道:「你們不說話我也知道啊,現在這個社會,當面是閨蜜,背後搶男友、捅刀子,再正常不過了!」
聽她一邊碎碎念,我觀察着胡麗麗的床位。她的書桌上東西不多,不過也算是應有盡有:洗髮水、沐浴露是我沒見過的牌子,上面全是英文,應該是進口貨。對於化妝品,她似乎很是偏愛蘭蔻系列,從洗面奶、肌底液、乳液、防曬霜到粉底液、睫毛膏、香水,全是蘭蔻。
另一個格子裏面防着許多書,一些精裝的黑色皮質筆記本,這類的筆記本不像是胡麗麗這個年齡的女孩兒會用的。最上面是一個背面朝上的相框,我拿起來翻過來,是胡麗麗的半身照。照片裏面她穿着一件水藍色的傣族服裝,盤起的髮髻裝飾着水鑽髮飾,畫着淡妝的臉上是自信的笑容。這一身衣服貼合的穿在胡麗麗身上,露出潔白的手臂,白皙的脖頸,精緻的五官,照片中的她如明星一樣閃耀。
桌角上放着一方黑色硯台,上面精雕着寒梅鬧春圖。胡麗麗寫得一手漂亮的字,牆壁上「己所不欲勿施於人」一行草書遒勁有力,瀟灑飄逸,很難想出是那個經常埋着頭不言不語的瘦弱女孩寫的。想拿起墨硯翻過來看一看,立即被陳嬌阻止了!
「別動,它已經被摔成兩塊了!」她說道。
我小心地拿起這方墨硯,它從中間斷成了兩塊,看這斷口便知道是摔的。這墨硯背後還刻着兩個字:俊贈。
「你們問過胡麗麗,送這墨硯的人是誰嗎?」我問她兩,回頭才發現王慧蘭爬在床上已經睡着了。
「不知道,我們問了她也沒回答!小敏經常打趣說肯定是她前男友送的,經常拿這個開她玩笑。」陳嬌洗完頭,用毛巾擦着。
「那是誰把這方墨硯摔壞的?」我問。
「不知道啊,我前天看的時候就已經這樣了!不過反正放在這裏不去碰它也注意不到其實它已經壞了!」
我打開胡麗麗的衣櫃,裏面立即跑出一股很好聞的香水味,蘭蔻香水,我的腦袋裏冒出這四個字。裏面衣服不少,大都是當下最流行的連衣裙。胡麗麗身材纖瘦,皮膚白皙,穿連衣裙很是漂亮,不過似乎平常都不見她穿。
看完了這些,心裏更是複雜,滿心糾結。一切都可以說得通了,事實證明胡麗麗確實是兇手。什麼曾經與詹小敏吵過架的,女生宿舍與她不和的,一直追她的男生,那些我曾經想到過的對象,那些我曾經想到過的可能性,現在根本不用去考慮了。證據確鑿,最後只需要弄清楚她下毒的手法,終於知道事情的真相,我卻沒有太多的開心。
和陳嬌睡在一張床上,翻來覆去睡不着。我從現在的胡麗麗身上,看到了一些自己以前的影子:沉默,不自信。不過她還有曾經的驕傲,雖然已經是過去式。
第二天我沒去上課,坐在咖啡廳看着來來往往的人,看着他們端起杯子喝咖啡喝奶茶,想不通胡麗麗是怎麼下毒的。根據視頻中的記錄,她一直坐在詹小敏旁邊,然後去了廁所,根本沒有接近過水杯,甚至連奇怪的動作都沒有。胡麗麗心思縝密,想必是蓄謀已久的謀殺在詹小敏與陳嬌之間鬧矛盾時捉到了最佳的機會,她有更多單獨與詹小敏在一起的時間,有更多機會下毒,她之所以選擇在圖書館下毒,就是想讓所有人為她當證人。
「嗨···!」艾小軍走進來沖我打招呼,很自然的坐到我對面,拿起桌上的冰水開始喝,「怎麼沒去上課?」
「我在想問題!」我回答。
「什麼問題啊?詹小敏的事?」
「對啊!」我點頭,「我沒想通兇手是怎麼下毒的,杯子上除了詹小敏的指紋,還有誰的?」
「這就多了!」艾小軍正襟危坐,拿出吸管沾了水在桌子上比劃,「胡麗麗的,陳嬌的,還有那個···那個很胖的那個女生的!可是這些都不能說明什麼啊,她們的指紋在上面很正常!他們是一個寢室的嘛!」
「原來是這樣!」我苦笑,對於下毒的手法還是不可知,「你們知道兇手是怎麼下毒的了嗎?」
「不知道,杯子裏除了毒藥和水什麼都沒有!」他搖頭,今天的他似乎很低沉。
「沒其它成分?」我看着他,他搖頭,「可不可能是毒藥放在冰塊裏面,開始冰塊沒有融化,然後冰塊融化了,杯子中的水就有毒了?」
「不可能,這個想法也有人提出過,根據當時的溫度和時間,冰塊不可能在杯子中放那麼久的時間,要是那樣在詹小敏第一次喝水她就被毒死了!」他搖頭說道。
「你今天怎麼看起來這麼低落?」我的問題一下子岔開。估計警方已經將所有的可能性都實驗過了,還是沒有找到答案。
「因為從明天開始我們就不用辦這件案子了!」
「為什麼?難道你們真的認為黃雲超他們兩就是兇手?」我奇怪的問。
「當然不是,老大只是嚇唬他們的,他們這智商怎麼可能想出到現在都還解不開的殺人手法啊!明天上頭要派個三級警監下來,之後的事情由他全權偵查,我們只需要配合就好了!」他失望的說道。
「三級警監?能坐上那位置的,年齡應該不小了吧,多半是個破案高手!」我邊說邊點頭,要來大人物偵辦這件事,我還在裏面攪合什麼啊!
「你猜錯了!人家才二十六歲,因為凡是經過他受理的案子都能在短時間偵破,所以他從二十三歲畢業進入警界,職位便開始直線上升!三年!你知不知道是什麼概念,簡直就是警界的一個傳說!這個記錄我覺得在近五百年內都不可能有人能顧打破了!」他捧着自己的頭做驚恐狀,「這對於我來說簡直就是一個恐怖故事!再過三年我多半還在這個小警員的位置盪悠,天啦,天啦,你知不知道這對我來說是多大的侮辱!」
「你們傳說中的這個人真的有這麼厲害嗎?」聽他如此形容,我也有了幾分興趣,「他既然這麼厲害,怎麼還要來查這麼件小案子?」
「厲不厲害等他來你自己看了就知道了,人家可是說了案子無關大小,只要是傷及人命的都是大案子,有損人民財產安全的事都是重要的事!聽說他之所以對這件案子有了興趣,是因為他在報紙中看了這個案子的來龍去脈,對誰是兇手在心裏已經有了幾分斟酌,這次來只不過是核實自己的猜測!」他一臉無奈,一臉苦笑,「為什麼人與人之間的智商差別會這麼大!」他假裝抹着眼淚,隨後服務員送來了我們的咖啡喝奶茶。
「謝謝!」我對服務員點頭說道。
「你是不是就在等我來呢,連奶茶都捨不得自己點!」他手裏攪動着咖啡,看着我放在桌上的那杯冰水說道。
「最近窮,沒錢!」我實話實說,錢都買了手機,能保證正常的吃飯就不錯了,還來花閒錢喝奶茶那就是不想吃飯了!我盯着他的杯子,一些奶泡沾在杯子邊緣,等他喝了一口之後怎麼攪拌那些奶泡也融不進去,不過他自己似乎並未察覺到這個問題。
「服務員,奶茶里的椰果呢?裏面怎麼沒放椰果?」喝了幾口,一顆椰果也沒喝到。
「您好,這裏面是有椰果的哦!不信我打開給你看看!」然後他拿過奶茶,揭開蓋子,一攪拌裏面的椰果就冒了出來,杯子邊緣沾的一顆椰果也落了進去,混合到其中。
「傻帽!一開始就在裏面好不好!」艾小軍嘲笑我說道。
「是的!裏面是放了椰果的哦,只不過開始沒有喝到!」服務員恭敬的說道,「如果您沒什麼事我就先下去了!」
「哎···哎···」艾小軍用手在我面前揮來揮去,「怎麼了?怎麼了這是?傻了啊?合格奶茶就和傻了?裏面有椰果呢,快喝啊!」我愣在那裏,過了半天才反應過來!
「你說什麼?」我激動的問,「你剛剛說什麼,快再說一遍!」我覺得我的腦子裏正抓住了一些東西,又有點若即若離,不能完全捕捉。
「我說快喝啊!」他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
「不是這句!」
「嗯?那是···我說裏面有椰果啊,只是你自己沒喝到!」他表情怪異的看着我,像在看一個外星人,嘖嘖幾聲,埋頭品嘗自己的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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