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阿濟格大軍擊破邢勝平並與多鐸、豪傑會師,那整個江南的形勢就會完全不一樣,清軍不但能把劉永錫逐出江南省,甚至可以反攻浙江收復杭州,讓劉永錫變成真正的「金華賊」。
所以豪格、多鐸與洪承疇都把全部希望寄托在阿濟格,誰也沒想到阿濟格居然會堅持不住準備回師湖廣,多鐸氣得直咬牙:「英王糊塗,只要他再堅持三五日就一定能擊破邢勝平,他這麼一撤,江南局勢將不堪設想。」
阿濟格回師湖廣之後,江南局勢已經不是不堪設想的問題,事實上京師已經傳來了消息,攝政王與諸位王爺都認為如果大清軍在江南堅持不住的話,必須及早作好下一步打算,至少要維持一個劃江而治的局面。
多鐸、豪格之前對於劃江而治完全沒有興趣,但是現在卻是必須考慮這個問題,雖然阿濟格已經仁至義儘儘量給江南清軍爭取時間,但是他終究還是要回師湖廣,江南清軍也必須考慮下一步怎麼走的問題。
洪承疇就在那裏大罵劉永錫:「劉小賊也太無恥了,他是大明朝的越王,不是大順朝的越王,怎麼能勾結大順流賊,大明朝的歷祖歷宗肯定不會放過劉永錫這賊子!只是形勢既然到這一步,我們寧寧可把江南讓給唐王,也不可能丟給金華賊。」
雖然同樣是丟給殘明,但是兩者的後果完全不一樣,丟給金華賊自然是大清朝永遠不可能涉足江南,可是丟給唐王說不定就有機會打回江南的機會,而且更重要的是江南如果落入唐王之手,浙閩之間肯定會大打出手,這也是大清朝最好的機會。
多鐸對於洪承疇的提議深表贊同:「洪大學士所言甚是,寧可把江南讓給唐王,也不能便宜了金華賊,對了,洪大學士您好象是福建人。」
清廷之所以讓洪承疇到江南來,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洪承疇不但熟悉江南而且還是福建人,有事半功倍的效果,而現在洪承疇在這件事也是特別積極:「我就去聯繫唐王,無論如何都不能便宜金華賊與劉永錫,而且現在南京城內還有一個奇貨可居的存在。」
多鐸對這個問題非常關心,當即問道:「洪大學士是說?」
洪承疇毫不猶豫地說道:「福王,不管怎麼樣,我們把弘光皇帝放出來,金華賊怎麼也要方寸大亂。」
雖然福王在一年時間內根本沒做出什麼業績,而且在政治上他有着不計其數的對手,但他終究是弘光皇帝,浙江的監國小朝廷同樣承認這一點。
因此多鐸一下子就笑出聲來:「還是洪大學士有辦法,我們把弘光皇帝放出來,看金華賊怎麼善後?」
雖然大清朝只承認福王的合法性卻不承認他是大明朝的弘光皇帝,但是為了對付劉永錫與越明軍,多鐸不僅準備承認弘光皇帝的合法性,而且準備做為一張王牌打出去。
類近的消息第一時間傳遞到劉永錫與越明朝廷這邊,以至於張國維不得不提醒劉永錫:「殿下,唐王與福王的事情如果處理不好,恐怕是後患無窮。」
劉永錫倒是非常坦率地說:「張相國,不管這件事怎麼處理,最終都是後患無窮。」
張國維第一時間就明白劉永錫話里的意思:「殿下,這件事難道沒有更好的善後方法?」
劉永錫毫不猶豫地說道:「我相信肯定有,但是你可以問問娘娘和公主殿下,願不願意把監國位置讓出來,既然如此不如讓我當這個惡人。」
張國維雖然很想勸說劉永錫,但也知道劉永錫所說的確實是實情,甚至可以說是金玉良言。
因此他思考了半天還是下了決心:「殿下,這件事還是讓我們來辦吧,我們這些做臣子的就是為主公為憂。」
劉永錫嘆了一口氣:「這種事是要背負千秋罵名,張相國千萬別勉強。」
張國維卻是下定決心:「這種事總是需要有人背負罪名,不如讓我來,畢竟這也是為了國家。」
在這件事上,張國維已經下定決心。
而洪承疇在這件事擁有很多知音,現在阿濟格也有同樣的想法。
「如果不是荊州生變,這次走的太急了,我們完全可以把江西交給唐王,唐王比金華賊更好說話。」
吳三桂當即響應道:「英王說得太對了,寧可便宜唐王也不能便宜金華賊,咱們可以在湖廣這麼幹脆。」
阿濟格頓時眼睛一亮:「沒錯,可以在湖廣這麼幹,咱們在何騰蛟身上可以多費些心思。」
論氣節何騰蛟屬於完人,但是從能力角度來評價就純屬給抗清陣營添亂,從某種意義來說,沒有何巡撫,湖廣的反清義軍反而可能取得更大戰果。
而吳三桂就給出更明確的答案:「現在的形勢已經不一樣了,要用漢人對付漢人,要用明國君臣對付金華賊。」
阿濟格一直找不到對付越明軍的有效辦法,直到吳三桂這麼一提醒他才如夢初醒:「這話說得太好了,要用漢人對付漢人,要用明國君臣對付金華賊。」
但是不管多鐸、豪格、洪承疇還有阿濟格想出了多少對付越明軍的辦法,也不管所謂「用漢人對付漢人,要用明國君臣對付金華賊」的辦法是否有效,現在阿濟格回師湖廣都是不折不扣的事實,所以許多人的心思就;:變得更活絡了。
這其中自然包括了弘光朝的東平侯劉澤清,但是劉澤清心思再活絡,也沒想到阿濟格這麼快就回師湖廣,更沒想到吳勝兆第一個陣前舉義。
雖然劉澤清還有很多機會,但他覺得自己頂多就是第二個吳勝兆,而且從本質來說,劉澤清就是一個典型的晚明軍閥,一切都從自己的利益出發。
「你家越王一年前也跟本老爺是個弘光朝的統軍大將,論地位還不如你劉老爺,現在卻要本老爺俯首稱臣,天下哪有這麼便宜的事情。」
作為說客的陳子龍自然是苦口婆心地說勸道:「東平侯,現在形勢不一樣了,英王阿濟格都回師湖廣,這南京城守不了幾日。」
但劉澤清卻是格外固執:「我可看不出有任何不同,豫王和肅王的大兵一直守在南京,而且我的防區在淮北,南京失守跟我又有什麼關係。」
陳子龍真是佩服這位東平侯,最早聯絡越王與張皇后的就是這位東平侯,但在關鍵時刻搖擺不定的同樣是這位東平侯。
現在陳子龍只能打開天窗說亮話:「東平侯,咱們不如敞開說,您有什麼條件只管提,我盡力辦到,辦不到也可以向越王殿下與張娘娘轉達。」
現在劉澤清說笑出聲來,他得意洋洋地說道:「子龍老弟,這樣才痛快,我的防區跟別人的防區不一樣,就一直在淮安附近,越王即使收復了南京也要繼續向江淮進兵,畢竟自古以來守江必守淮。」
陳子龍剛想說話,劉澤清繼續得意洋洋地說着:「現在本老爺就是明清兩國的勝負關鍵,本老爺站在大清國這邊,大清國自然能夠劃江而治,本老爺助越王一臂之力,則越明大軍可以輕鬆越過江淮收復徐州,就看越王怎麼選了?」
陳子龍沒想到這位東平侯居然把自己看得這麼高,但是強忍怒意問道:「不知東平侯具體想提什麼條件。」
劉澤清毫不客氣地說着:「我覺得弘光朝的制度就很不錯,從淮安到徐州都應當是本老爺的地盤,一應錢糧由我自行徵收,官員也由我自行任命,地方行政由我一言而決,除此之外……」
陳子龍已經被劉澤清的獅子大張口嚇到了,沒想到劉澤清還有除加條件:「東平侯,凡事都應當適可而止。」
但是劉澤清卻是興致正濃:「一年以前,你家越王不過是京口鎮總兵而已,後來調任了臨淮鎮總兵,而現在卻是如日中天濁亂後宮,我要個一字並肩王並不為過吧。」
陳子龍覺得劉澤清已經瘋了,本朝之前就沒有異姓生前封王的例子,即使是劉永錫也是先封越國公,然後因為不世戰功才被封為越王。
而劉澤清太把自己當一回事,居然想着與越王殿下平起平坐,這是自尋死路。
但陳子龍終究是一個很不錯的說客,他並沒有把自己的想法表現在臉上,而是用儘可能中立的語氣說道:「東平侯,一字並肩王是不可能的事情,二字王我或許可以跟朝廷爭取一下。」
但是劉澤清卻是從來不給自己任何機會:「我就要一字並肩王,二字王沒意思,要知道我現在已經是東平侯了,跟黃得功、劉良佐還有高傑不在一個層次上,再說了,如此天賜良機,我不抓住機會當個一字並肩王,豈不是太對不起自己了。」
陳子龍用憐憫的目光注視着這位東平侯劉澤清:「東平侯請放心,您的要求我一定照實轉達給越王殿下和張娘娘,他們肯定從長遠的角度考慮您的要求。」
陳子龍的眼神里儘是憐憫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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