擁有這樣的品質就算不能定義成一個好人,但也不是他自定義中的壞人,反正他本來也沒打算把怒火發泄在別的人身上。
沒對自己出手的人他也殺,那就不是程善笙了,而是被心魔控制的黑化版程善笙。
「你們這是做什麼?誰說我要對你們所有人出手了?我單純就是不相信你們了而已,不是你們想像中那種殺人不眨眼的人,我這個人一向都是秉持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則!
你們不來招惹我,我又沒瘋,幹嘛要遷怒於你們?我只是想警告你們不要再玩別的花樣,否則後果不是你們能承受得起的!」
程善笙略微停頓了一下,發覺大家還在地上跪着,心裏面稍微有些怪異感,沒有當過大哥和領袖的他第一次被人跪拜,還是十好幾個。
遇到這種情形,想必一般的人應該會很有成就感,但程善笙沒有,反倒覺得有點兒不吉利,他總覺得死了的人才需要被跪拜,自己還這麼年輕,這麼健康,享受不了這等待遇。
這些想法說來話長,實則只是一剎那的事情,跪在地上的眾人幾乎沒感到停頓,就聽到他緊接着前面的話說道:
「大家先起來吧!冤有頭債有主,我不管是你們唆使小野綠偷襲我的,還是他自作主張,他現在已經付出了生命的代價,你們安分守己一點,小野綠的事情就可以到此結束。」
程善笙不是爛好人,動了惻隱之心不代表他就會對伊藤等人完全放下了防備,所以無論是前面直截了當的警告,還是後面的潛台詞威脅,他的語速都偏慢,目的是為了達成威懾的效果。
有沒有效果暫時還不知道,但田中和賀崎即將站起來的動作,卻是在聽到小野綠死了的時候,齊齊一僵。
得到了程善笙不計較的許諾,他們懸着的一顆心終於放了下來,可是他們甚至都還沒能來得及的道謝,一顆心又猛地提了上來,如同乘坐過山車一樣,好不刺激!
他倆的視角看不到包圍圈裏面發生的事情,通過這段時間的對話,他們理所應當地認為是程先生殺了小野綠。
這個結論實在是有些突然,兩人原以為程先生還沒想好怎麼懲罰小野綠,所以賀崎替他求情,田中祈求程先生不要牽連別人。
兩人完全沒想到小野綠早就死了,雖然兩人聽到他對程先生發起了偷襲,都覺得他是在自尋死路,可是真的知道他死了,兩人的心情還是有些沉重。
田中要比賀崎更沉重一些,因為他曾經是政要人員,知道炎國的法律禁止殺人,在他的認知中,身為炎國人的程先生最多也就是將他們打成重傷,不會下死手。
然而,程善笙以實際行動打破了他的認知,讓他的心裏有些惶惶不安,一個能力強大且不遵守法律的獵夢人,對他來說是極度危險的人物,他開始為他的朋友感到擔心。
炎國存在獵夢人的事情這麼多年都沒有泄露,政府和修行界必然有着某種協議,而且程先生前不久敲打過他,若是給他朋友知道了程先生的真實身份後,會有殺身之禍。
如今程先生因為偷襲事件對自己失去了信任,他會不會殺掉自己的朋友滅口?
「所有人都退下!」
程善笙聽到菊丸的翻譯時,將他圍起來的人已經自覺地退到伊藤背後,只有伊藤一人還跪伏在地上沒有起來,嘰里呱啦地說着一些他聽不懂的瀛國語。
眼看程先生詢問的眼神看來,一臉死灰的菊丸,艱難地翻譯道:「程先生慈悲為懷,不跟我們一般見識,還對我們如此過分的行徑一再容忍,相比之下,我們就是一群不識好歹的蠢貨,的確不配得到你的拯救...」
發生了這種的事情,程善笙不拿其他人泄憤已是不幸中的萬幸,伊藤哪裏還有顏面再去求程善笙救治他們?篠希等人心裏面也多少有點的數,絕望的陰霾再一次瀰漫開來。
菊丸的炎國語也不是很好,翻譯得不是很準確,聽到伊藤原話的田中,賀崎二人,相視看了一眼,皆從彼此的眼睛中看到了一絲震驚。
田中更是沒能忍住,不確信地問道:「小野綠...不是程先生殺的?」
賀崎偷偷看了一眼程先生,發現他面朝伊藤那一方,沒有注意到自己跟田中,小聲回答道:「應該不是程先生殺的,聽伊藤話里的意思,倒向是伊藤殺的。」
太好了!田中長長地吐出一口濁氣,眉宇中的陰鬱之氣盡數劃開,看來他還沒有老眼昏花,他對程先生的判斷沒有出錯,是一個心地善良的人。
「怎麼了?我怎麼感覺你心情好了許多?」賀崎跟田中站的位置比較近,敏銳地覺察到了田中身上的變化。
「確實好了許多,後面有機會再跟你詳細說,先看看接下來的形式如何發展吧!」
說完,田中就把頭別到程善笙跟伊藤的方向,賀崎目光一閃,知道現在不是開小差的時候,也把視線投到了伊藤他們身上。
程善笙稍稍往旁邊挪了一步,避開了伊藤的正面,無奈地說道:「你能站起來跟我說話嗎?我都說了我不會對無辜的人出手,如果你沒有指使小野綠偷襲,那麼你也屬於無辜之人,你還跪在地上幹嘛?」
伊藤主動撤掉包圍圈向他表達善意,雖說他還是不相信伊藤他們,但態度還是稍稍有些緩和。
「這件事情是我弄出來的...」
「停停停!菊丸你別瞎翻譯了,讓我來!」
菊丸剛開口翻譯了幾個字,田中就急忙出聲打斷了他,再讓他說下去,伊藤非得被他害死不可!炎國語不好,察言觀色總要會吧?沒看到程善笙的一張臉都黑了嗎?
「不好意思程先生!菊丸的翻譯有失偏頗,容易產生誤會,伊藤的原話是這樣的!」
田中跟程善笙道了一聲歉,才翻譯道:「伊藤說此事不能完全跟他脫開干係,假如他沒有率領眾人把你包圍起來,沒有跟你談條件,你就不會分心,以小野綠的身手,根本近不了你的身。」
就開頭一句話,簡短几個字,田中跟菊丸的意思完全不一樣,由此可見,關鍵時刻,一個專業的翻譯官到底有多麼重要,一個失誤,沒事兒都能搞出大事兒來!
程善笙以手扶額,焦着眉頭對田中說道:「你們是很喜歡下跪還是怎麼地?我真是服了,一個個不是怕死得很嗎?我都表示不追究了,怎麼現在又開始搶着認錯了?你們到底是要怎樣?」
「程先生息怒,伊藤是一名真正的武道人,有些事情上面比較一根筋,錯就是錯,對就是對,我馬上去勸他!」
這個程先生心情不好的時候,嘴巴還真是一點都不留情啊!田中眼角微微一抽,先是替伊藤辯解了一下,隨後才跟伊藤說道:「伊藤!你是怎麼回事兒?程先生叫你站起來你就站起來啊!」
伊藤沉默了片刻,依舊沒有站起來,語氣充滿了悔恨地說道:「田中桑,我錯了!全怪我一時衝動,什麼都沒考慮清楚就魯莽行動,惹得程先生不高興,導致他不願意救我們,是我害了大家!」
發生了這麼多事情, 情商不夠用的伊藤終於明白了田中的良苦用心。
當他第二次包圍程先生時,將自己的心裏話不帶任何包裝地講了出來,剛被他狠狠得罪過的程先生還願意鄭重思考。
那一瞬間,他隱隱明白自己用的方式太過偏激,直到後來,程先生沒有因為小野綠的偷襲而對其他人痛下殺手,他認可了有原則的程先生,並且打從心眼裏尊重程先生。
也是在那一刻,他知道自己從頭錯到尾,他的狂妄自大害了大家,倘若一直聽從田中的安排,興許此刻的他們已經獲救了。
「你也是為了大家能夠更快地獲救,站在你角度上,你其實已經做得很好了,尤其是剛剛,換了別人不一定會比你做得更好,老實說我都很佩服你!
可惜世上沒有後悔藥賣,事情都發展到了這個地步,你跪在地上也於事無補,我們再一起另尋他法就好了,我的朋友正在來接我們的路上,估摸着也快到了。」
一個出色的翻譯官,不僅要能夠準確地翻譯別人原話,還要能在某些重要的時刻去促成兩方都想要達成的結果,田中無疑就是這樣的翻譯官。
「田中桑!你不要勸我了,我知道你那個朋友也沒有十足的把握,想要拯救大家,必須得是程先生這樣的修者才行,我從來都沒求過你,這是我唯一一次求你,你讓我幫大家做一點事,彌補一下我犯的錯行嗎?」
田中那句話說的沒錯,伊藤就是一根筋,認定的事情絕不會更改,任你是天王老子來了,還是說得天花亂墜都沒用,田中的那些安慰之語他一個字兒都沒聽進去。
呼!
田中重重地吐了口氣,他明白自己是沒有那個本事把伊藤這頭倔牛給拉回來了,神色尷尬地衝程善笙笑了笑,用炎國語說了一句「再等一下,馬上就好」。
然後用瀛國語對伊藤說道:「程先生不吃你這一套,他問你是不是有神經病,搶着認錯,喜歡給別人下跪?」
「那我確實是錯了啊!有錯就要認,挨打要立正,田中桑,你幫我跟程先生說,說所有的事情都是我一個人弄出來的!
讓他把所有的氣都撒在我身上,不要跟你們置氣,如果能救你們的話,我求他救救你們!什麼條件我都肯答應,殺了我都可以!」
伊藤將埋在地上的頭轉了個方向,一雙眼睛清澈明亮,堅定不移地盯着田中。
「你這又是何必呢?程先生要救我們早就救了,你這樣逼他是沒用的!」
程先生的原則性有多麼強,大家都看在眼裏,要想他改變主意哪有那麼容易,何況用伊藤的命去換大家的命,田中做不到。
「不試一試怎麼知道呢?只要我用我的心,他一定能感受到,我覺得他不是一個無情的人!」
伊藤神色認真地反問了一句,又把菊丸叫了過來,叮囑道:「一會兒你幫我聽着,確保田中桑是原封不動的將我的話翻譯給程先生聽,否則你就打斷他,或者告訴我。」
交代完畢,伊藤直接把頭埋回了地上,態度很明確,意思就是:田中桑你不要試圖改變我的主意了,我的心意已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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