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交好友不是白叫的,田中幾句話,電話那頭幾乎是瞬間就聯想到田中的處境很糟糕,聲音顯得特別焦急。
田中抬起眼帘朝程善笙看過去的同時,程善笙的聲音也響了起來:
「這裏是常寧區揚中路丹東路,但是這條路最近發生了好多起車禍,導致這個區域封路了,他這裏有十五個人,你要麼開大車,要麼多開幾輛車過來,無視封路標識就好了。」
「好的,非常感謝你,我這就趕過去,最多四十幾分鐘!」說完那邊就率先掛了電話。
程善笙聽着手機里傳來的忙音,略有些羨慕地看向田中,感慨道:「田中先生,看來你們的關係真的非常要好,我能聽出來這是一位非常值得交往的朋友,而且你們還不是同一個國家的人,實在是太難得了!」
「我跟他成為朋友有三十二年多了,我跟他的關係不是親人,但勝似親人!他真的是一個非常好的人,如果不是你們獵夢人有規矩,我真想告訴他你就是他千辛萬苦想要尋找的人。」
說這些話時,田中看向程善笙的眼神變換了好幾次,一開始是感動,是追憶,到了後面就只剩下了惋惜。
「有些事情你不告訴他,反而是為他好,他不是修行界的人,了解了太多修行界的事情,會給他帶來數之不盡的麻煩,更有甚者會禍及他的生命。」
程善笙半真半假地警告了一句,聽田中先前的簡單介紹,他的這位至交好友的日常工作是專門探索那些不為世人所知的秘密,且在旁人不理解的境地下堅持了多年,直至現在。
田中或許不會對別人講,但是對他的至交好友大概率不會隱瞞,一旦兩人接觸,田中為了幫朋友滿足心愿,他的朋友為了挽救田中的生命,他這位朋友恐怕會做出一些對程善笙乃至整個修行界都不利的舉動。
到時候不僅獵夢人會受到威脅,就連田中的朋友也會非常危險,普通人只是碰巧知曉了一些秘辛,還談不上不危險,只要爛在肚子裏就沒事兒,可要是敢四處宣揚就會給自己帶來災禍。
程善笙擔心這種情況,田中同樣也因為他的這番告誡湧現出了許多擔憂,陷入了短暫的沉默中。
是人都怕死,田中也不例外,他身上出現的副作用,賽肯瓦力國和大瀛帝國的醫療技術都起不了作用,就算炎國有神乎其技的中醫手段,他也沒抱什麼希望。
基因改造實驗是企圖把普通人變成修者,以他的直覺和推論,想要徹底解除基因改造帶來的副作用,就必須依靠化腐朽為神奇的修者,否則最多也就能做到緩解的地步,類似特效鎮定劑一樣的效果。
自己打了好幾副感情牌,可眼前這位名叫程坤的修者從頭至尾都沒流露出想要幫他們的意思,他想要活下去,只能依靠他那位朋友;想讓朋友找到突破點,就得暴露程坤的身份,可他朋有也會因此而死。
說來他自己都很費解,程坤跟他認識的時間加起來還不足半個小時,照理說他這種從過政的人,不會輕易地相信一個人,可這個年輕的獵夢人對他說出來的大部分話他都選擇相信。
於是田中陷入到了一個進退維谷的尷尬局面,他帶着一群人逃到炎國來,唯一的目的便是想活下去,可是現在有人告訴他,想要活下去,就要捨棄最寶貴的朋友。
他敢保證,這將是他這一輩子做的最難的一道選擇題。
「你們有誰聽得懂他們倆在聊什麼嗎?我怎麼覺得田中桑的表情也開始朝我們變化了?」
「你可以在自信一點,把覺得去掉,他那分明就是絕望的表情,他肯定是不相信伊藤的話,所以親自問了一遍。」
「也許是在說別的呢?你們沒看到他倆剛剛還交談甚歡嗎?大家不要這麼悲觀嘛!」
「拜託,他們兩個素不相識,除了能不能救我們,還能聊啥?」
...
賀崎這個小隊的人看到田中越來越苦澀的表情,好不容易打起的精神又降回了谷底,本來眾人也沒有抱太大希望,一看到苗頭不對,立馬就消沉了。
惠子嘴上勸着讓大家不要那麼悲觀,實際上她內心的真實想法跟其他人也是一樣的,只是因為賀崎還沒有發話以及別的原因,她不想讓大家太消極,影響了賀崎。
「我的炎國語不是很好,他們的交談我只能聽一半,猜一半,事情的確沒有大家想得那麼遭,那名修者好像沒跟伊藤他們說實話,炎國的修者應該有辦法拯救我們,只是...」
眾人一聽修者有辦法拯救他們,一雙雙無神的眼睛迅速泛起了光彩,正期待賀崎的下文呢,卻發現他沒聲了。
他們齊刷刷地朝賀崎看去,發現他眉頭緊蹙,滿臉複雜,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但顯然他們對賀崎沒說完的內容要更迫切一些,包括惠子在內,所有人都很緊張,第一時間追問道:「只是什麼?」
看着那一張張充滿期盼的臉,賀崎深呼吸了一口氣,道:
「我也不知道我猜得準不準確,但是看田中的反應,我們的希望依舊很渺茫!那名修者應該說的是修行界有一條禁忌,不能把修行界的事情告訴給人間界!
田中在炎國有一個探索修者秘密的朋友,田中若是把修者的事情透露給他朋友,他朋友就會死,我們也會死,也就是說我們無法藉助修者的力量解除身上的隱患,田中或許就是因為這個絕望。」
唉!
賀崎剛說完,周圍就響起了一陣唏噓,難道他們真的就命該如此嗎?命運是不是對他們太殘忍了一些?每當他們看到一縷希望的曙光時,立馬就會被殘酷的現實打回無盡深淵。
「可悲可笑!每一次都是空歡喜,早知如此,我還不如待在實驗室呢,有特效鎮定劑在,起碼不用這麼快就丟掉性命。」一名劉海遮住眼睛的男子自暴自棄地抱怨了一句。
另一名滿臉絡腮鬍的微胖男子含恨看了田中一眼,不滿地叫嚷道:「這一切的源頭都是來自田中,不是他我們也不會逃離出來,更不會落得現在這般田地,沒有把握的事就不要那麼武斷!自己冒險就算了,偏偏要拉上我們!」
一石激起千重浪,希望一次又一次地變成絕望,他們終於不再克制自己的理性,有兩人帶頭,人性醜惡的一面在這一刻展露無遺。
「我看他根本就是想拉着大家一起跟他陪葬,我們逃到炎國後,也沒見他對下一步的計劃有多麼上心,好像在故意拖時間一樣!」
「你不說我都沒有意識到,我們到了炎國,田中的行為確實是有些不對勁,尤其是伊藤他們提議對那名炎國修者動手的時候,他當時行為不就是在阻止嗎?我們十五個人一起出手還怕拿不下一個修者?」
「沒錯!他就是在阻止我們,這名炎國修者對我們見死不救,我們為什麼不能來硬的?」
發言的幾個人,一致認為是田中從中作梗,越說越起勁,隨着他們抽絲剝繭一般的將田中的罪狀一一列出,抱怨就變成了討伐。
賀崎除外,五人中唯有惠子不太贊同他們的觀點,面色清冷地說了一句,「當初田中也沒強迫大家跟着一起逃,我們能抵達這裏就代表我們是自願的,莫非一把年紀的大家對自己的行為負責的勇氣都沒有嗎?」
那名劉海遮住眼睛的男子臉一紅,梗着脖子反駁道:「那還不是因為他先說有辦法可以拯救大家,不然我們在實驗室待得好好的,誰會跟他冒險?」
他這樣說其實也沒錯,沒有田中提供的那些消息,大家根本不知道人類之上還有修者這一說,像他們身處的那個體制里,最怕的便是希望!
因為有了希望就會不安分,比如突然得知自己還有機會得救,燃起了希望之火的他們,即便沒有田中,他們也終有一天會逃到炎國。
「是啊!小野綠說得不錯,田中沒來之前,我們所有人在ygzx—086實驗室不是生活得好好的嗎?他一來,整個實驗室的氛圍就變了。」
「看來是我太高看你們了,我原本以為大家下定決心出逃,更多的是因為渴望自由,沒想到你們只是一群想要安逸苟活的行屍走肉!
我想請問你們,086實驗室跟監獄有什麼區別?裏面的我們跟圈養起來牲口有什麼區別?這樣的你們即便解除了身上的隱患,又能做什麼?被抓回去繼續實驗嗎?」
惠子看着這些人,眼中全是失望和厭惡,還有一絲憤怒。
小野綠四人臉上的神情沒有半點變化,想要活下去不是什麼值得丟人的事情,只有活着的人才能做更多的事情,死了的人什麼都做不到。
「賀崎!我們要不要聯繫伊藤,把他受騙的事實告訴告訴他,我們十二個人聯合在一起,說不定能夠制服那名炎國修者!」
小野綠不想跟惠子做無謂的口舌之爭,時間在流逝,他們隨時都有可能重新進入渾噩的狀態,不趁清醒的時候行動,那就沒機會行動了。
「賀崎,你做個決定吧!」
「我們沒有多少時間猶豫了!」
惠子對小野綠他們已經失望透頂,同樣也不想再跟他們說話,她轉過頭默默地望着賀崎,等待他指令,她相信這個男人不會跟小野綠他們一樣。
賀崎揉了揉有些發脹的太陽穴,朝着大家露出了一個微笑,道:「我知道大家都不容易,每個人都有活着的義務和理由,我沒有權利去決定你們的未來!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結果出來了,該做的都做了,我們的這個小隊也沒存在的必要了,所以我現在正式宣佈,小隊解散!你們想幹什麼就放手去干吧!」
「解...散?賀崎!告訴我為什麼?我們做錯什麼了嗎?」小野綠等人完全沒有料到賀崎會做出這樣的決定,臉上充滿了震驚與不解。
「你們沒有錯,誰都沒有錯,我帶着你們到了炎國,這是我對你們的承諾,我做到了,至於救治各位身上的隱患,那不是我能夠做到的,而且現在的結果是治不了,我也想不出別的辦法,就不耽擱大家了!」
賀崎臉上仍然帶着笑意,看上去特別灑脫,做出解散這個小隊的決定,似乎讓他輕鬆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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