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道獵夢師 第一章 心裡苦啊

    不知為何，今天的石門合上的速度比以往快了許多。

    程善笙還沒來得及看清楚外面的世界，只是覺得場景跟來時的通道好像有些不同，正待細看，就聽到背後傳來「轟隆」一聲悶響，他猛然回過頭，發現石門已經關閉得嚴嚴實實。

    「師傅他老人家就這麼不想看到我嗎？關得這麼快！」

    程善笙看着一點兒縫隙都沒有的石門，神情頗為鬱悶，輕聲嘀咕了兩句。

    雖然沒有哪個人會特意去留心一扇門的開關速度，但是這處洞天他絕對算得上是常客，石門的開關速度早就潛移默化地記在了他心中，今天關閉的速度起碼快了兩倍以上！

    聯想到最後趕自己走的場景，程善笙非常懷疑這個師傅是不是有些嫌棄他。

    幸好他沒有看到他一出門，聞人道就迫不及待的把石門關上，並隨手施加了一道禁制，做完這一切才沒繃住笑了出來。

    這要是看到了，程善笙指不定會怎麼想呢！

    唉~

    程善笙幽幽地嘆了口氣，這人越是上了年紀，性格就是越是怪，連師傅這樣的天才也不能免俗。

    但是轉念一想，人家活了上千年，不知道是上了多少年紀了，性子古怪一點兒倒是情有可原。

    不知道聞人道知道他這個小徒弟在心裏面這麼想他，還給他找了一個合情合理的理由，會不會掀開石門暴揍程善笙一頓。

    程善笙顯然沒有意識到自己這樣想是對聞人道的大不敬，他只覺得這樣想了心情好受了不少，隨即就想起了石門外好像不是那條通道的事情，他猛地回過頭。

    眼前是個狗屁通道，這不就是自己的小乾元世界嗎？

    程善笙下意識就要轉身進入洞天找聞人道師傅問問，可還沒等到他的身體做出行動，他就想起了自己的的確是在小乾元世界中。

    啪啪啪！

    一串不太響亮，也不太輕的耳光聲響起，程善笙伸出手在自己的臉上扇了幾下，沒有太用力，下手還是很有輕重的。

    他很想罵自己一句「傻逼」，隨後又拍了拍自己的腦門兒，最近自己的腦子是怎麼了，老是忘事兒！這是太成熟了，提前進入老年期了嗎？

    這不是什麼好的思想覺悟，讓他的心情有些不爽，連帶着他對自己置身於何處又起了一點兒疑心，他杜絕了慢悠悠出去的想法，直接在面前劃開一道光門，邁了進去。

    然後他就看到了一張巨大的程善笙臉堵在門前，差點兒沒把他嚇回小乾元世界去。

    「不是，你每次出來的時候，能不能提前通個氣兒？再有個幾次，我真擔心自己會不會成為第一個被自己嚇死的獵夢師！」

    本來程善笙自己把自己罵了就有些不太舒服，此刻被大腦一下，自然沒有好臉色。

    「你在裏面待了這麼久到底都幹了什麼？而且有那麼一瞬間我失去了所有知覺，要不是醒來的早，我們的軀體都要出問題了！」

    大腦沒有接程善笙的話，兩眼直勾勾地盯着程善笙，眼中閃爍着各種光芒，有疑惑、有好奇、有質問、有恐懼、有分析、有威逼......

    程善笙敢保證，這是大腦有史以來最人性化的一面，可是他卻感受不到一點兒溫度，反而覺得脊背發涼，比沒有感情的時候還要冷漠。

    「我不就進去了一小會兒麼？你應該知道的呀！至於你說你失去了意識，應該是我靈魂出竅了吧！」

    小心翼翼加不確定的措詞彰顯了程善笙的心態，他不想招惹這種狀態下的大腦。

    「進去了一小會兒？腦海世界和意識空間的時間流速沒有標準，但小乾元世界的時間流速是你定下的，你知道外界現在過去多久了嗎？」大腦反問。

    整個腦海世界都在散發着一種叫做憤怒的情緒，程善笙跟大腦本是一體，也感受到了自己的憤怒，他感覺到事情有些不對勁，似乎有什麼事情在他不知情的情況下發生了。

    不過大腦既然現身一見，他沒有同步大腦的想法，老老實實地回答道：「不知道。」

    大腦眼神一凝，驀地射出兩道光，程善笙頓時來到了意識空間當中，大腦也入駐了第二具法身當中，上來就對程善笙一陣拳打腳踢。

    程善笙這下是真知道發生什麼事兒了，不然大腦不會幹出這麼極端的事情來，自己暴揍自己，他也只好認挨，沒有抵抗。

    等到大腦出手的力度和速速降下來，他才問道：「你這打也打了，氣也出了，總該告訴我到底是怎麼回事兒了吧！」

    程善笙不說話還好，一說話他的大腦立馬來了兩記狠的，把程善笙打得有些懵圈兒。

    如果只是挨打，他還能說服自己不發火，反正是自己打自己嘛！但是往另一方面想，他挨打還不能生氣，就覺得非常的憋屈了。

    於是他伸出手擋住了大腦的拳頭，惱火地說道：「不是你到底要幹嘛啊！你打我不就等於是在打自己嗎？有什麼你就說啊！幹這些事兒有什麼意義呢？」

    程善笙服軟的時候大腦不領情，這會兒不耐煩了倒是停了下來，冷着臉冷哼了一聲，「外界快要過去一整天了，你說你在裏面待了多長時間？」

    「你說什麼？一整天？」程善笙瞪大了眼睛，瞳孔中寫滿了震驚，他猜到時間有可能會長一點兒，但沒想到會這麼長。

    他出發到地下城的時間是在下午，算上這些時間，那豈不是說現在已經第二天了！

    到了小乾元世界之後，一共就破除了兩道禁制，破完聞人道就立馬要趕他走，感覺也沒用掉太長時間啊！怎麼會耽擱這麼久？

    程善笙百思不得其解，但同時他又很清楚，在這種事情上大腦是不會騙自己的，於是他把裏面的事情講了一遍。

    大腦在聽到他是去懇求聞人道變回獵夢人的時候，立馬就出言打斷了他。

    「你是不是在裏面被聞人道施了什麼迷魂藥啊！我都跟你說了他不是個好人，讓你少接近他，你偏不信，這下被他使了絆子吧？你本來就是獵夢師，為什麼要重新成為獵夢師？」

    怎麼越來越離譜了，先是時間，現在又是自己沒有變成普通人，究竟是自己出了問題，還是大腦出現了問題？

    明明自己成了普通人那麼久，吃了那麼多虧，大腦為什麼會不知道？不會是困在禁制裏面困傻了吧！

    程善笙決定提醒一下大腦，道：「我上次進來是準備拜聞人道為師的，結果一不小心說錯了話，想成為普通人，他就成全了我，導致我被很多散人追殺。」

    「這些事兒你一點兒印象都沒有嗎？不對啊！你不是可以同步我的記憶嗎？你趕緊同步一下，就什麼都知道了！」

    說完程善笙就開始回憶這段時間發生的所有事情，為了節省時間，他挑的都是一些很重要的事情。

    畢竟兩個程善笙都是程善笙，大腦很快就明白了程善笙在這段日子裏面幹了些什麼。

    「我怎麼會有你這麼笨？你到現在都還沒反應過來被聞人道騙了嗎？真是蠢到家了，被他灌了迷魂湯吧！你從上次進來就沒有出去過！也沒有被廢去修為變成普通人！」

    程善笙的大腦恨鐵不成鋼，差點兒沒忍住又衝上去暴打自己一頓。

    幸好兩者心意相通，系出同源，大腦在同步主意識的時候，主意識也在同步大腦，制止了一場自己跟自己打架的局面。

    但就算大腦真的付諸行動了，估計也打不起來，程善笙此時已羞愧得不知道該用何面目見人了，哪兒還有心思去跟大腦爭執。

    怪不得聞人道師傅那麼快就關閉了石門，原來是弄了一場大夢給我，害我的提醒吊膽了那麼多天。

    程善笙越想越覺得聞人道是個壞老頭兒，這種方法固然是零代價讓他堅定了做一個獵夢師的心念，但他仍然有一種被聞人道耍了的感覺。

    然後，他就要衝到石洞裏去找聞人道要點兒賠償。

    「你給我停下來，趕緊出去掌控身軀，被人耍了一次不夠，還要耍第二次嗎？」

    在意識空間裏發射讓讓的事情，大腦不用刻意去同步就能知曉，所以在程善笙想要行動的那一瞬間，它也知道了程善笙想要幹嘛！

    「不行！我必須得去討一個說法，咱程某人不能吃這樣的啞巴虧！」

    說完程善笙的身影就從意識空間裏面消失，只留下生悶氣兒的大腦留在原地。

    任何人，只要是在自己的世界裏，那就是無所不能的神，程善笙一下子就來到了小乾元世界的山頂處，想要推門而入。

    然而，他這個神不行了，不管是他那個師傅傳授的開啟之法，還是蠻力破解之法，都沒能打開那扇門！

    在這個一草一木，一沙一石都是自己創造出來的世界裏，居然有這麼一塊石頭不聽自己的使喚，這是何等的無奈？

    沒辦法，程善笙只能趴在石門上，用手用力地拍打石門。

    拍了好一會兒，石門依舊沒有要開啟的跡象，洞天裏也沒有聲音傳出來。

    程善笙跟大腦都放了狠話，怎麼可能氣勢洶洶地來，偃旗息鼓地回去？

    他衝着石門大聲喊道：「聞人師傅！你別躲在洞天裏面偷偷看我笑話，我知道你能聽到我的聲音，你有本事弄個夢出來騙我，怎麼沒本事開門讓我進去啊！開門！」

    如此又過了好一會兒，程善笙手軟了，嘴也幹了，但石門依然沒有打開，聞人道是鐵了心不想搭理他。

    程善笙萬分無奈，心裏苦得不行，卻只能接受這個事實，耷拉着腦袋召出光門，離開了這個令人傷心難過的地方。

    出去的途中他不可避免的又碰上了大腦，被無情地嘲諷了兩句，此時此刻的他只想快些出去，找個地方一個人靜靜，一句話也沒跟大腦說就召出了真實之門。

    外界，程善笙的臥室中。

    躺在床上二十來個小時一動未動的程善笙醒了，他掀開被子，準備起床，但一下子沒能起得來，睡久了的不良反應讓他渾身提不起勁兒，估計還有靈魂出竅的副作用。

    唉！

    程善笙長嘆一聲，索性就這麼躺在床上，兩眼無神地盯着天花板，他有些茫然。

    田中的離去、六大宗門的獎勵、沈芊瑩的拜託、歷勝男等人的埋伏......這一切的事情都是假的，那他目前還有什麼是可做的？

    人就是這樣，被事情追着趕時跑得賊快，可一旦沒了那些迫在眉睫的事情，連向前走都懶得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