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旦上了年紀,幾乎都會對鬼神論有那麼一點兒研究,正好公司沒什麼太需要程善笙的地方,林志遠提議程善笙即刻動身去大葉寺,鬼上身這事兒拖不得。
程善笙只好說空聞大師這種高人需要提前預約,他已經提前預約了一個月,要等到周末才輪到他。
空聞大師的名號,無論是在修行界,還是在人間界都有相當大的名氣,林志遠也算是新時代的精英階層人士了,空聞大師這等人物他還是聽說過的,便沒再堅持。
日子平靜了兩天,程善笙周五晚上就悄悄跑到了徐雪峰那邊,準備把田中等人的事情先給解決了,這群人留在炎國的時間越長,就越是容易出現問題。
由於他現在是個窺夢境的獵夢人,絲毫沒有夢境中去見田中等人的估計,講話和氣勢都比較高調。
田忠等人那是一點兒脾氣也沒有,很爽快地就答應了他的要求。
然而就在程善笙以為事情結束,回房休息的時候,田中一個人悄悄摸進了他的房中。
現實不同夢境,如今的他可是貨真價實的獵夢人,田中還沒進屋就被他察覺到了,沒有任何懸念就將剛進屋的田中給控制住。
程善笙的警惕性算是高的,即便他沒有捕捉到其他動靜,但還是小心切快速地打量了一下屋子外的情況。
發現沒有其他人躲在暗處,他果斷關好了門,小聲逼問道:「大晚上的你不睡覺,鬼鬼祟祟摸到我房間裏面來幹什麼?」
他進過田中的腦海,知道此人沒有什麼惡意,大半夜來找自己肯定是有他不知道的事情發生,而且他還要靠着田中下金蛋,沒有一上來就嚴刑拷打。
房間裏沒有開燈,顯得比較昏暗,但田中和程善笙兩人都不是普通人,這樣的環境還不足以阻擋他們的視線。
遭此變故,田中臉上也就被程善笙制住的那一瞬間有些緊張,等看清是恩公之後,他的臉色立即變成了崇拜,行了一禮,微微低頭以示尊敬。
「我來是想提醒恩公一件事情,之前人太多,怕有的人泄露,我不方便直說,所以等到大家都睡了我才來見您。」
聽到田中的話,程善笙立馬聯想到了奚玖言,聞人道製造的夢境那麼真實的,他對夢裏田中說的那些話還是有一定印象的。
只不過那終究只是一場虛假的夢,能跟現實重疊在一起嗎?在夢境潮汐裏面的夢境都跟現實掛不上鈎,師傅他能有這樣的能力?
程善笙就是在腦海裏面稍微琢磨了一下,沒用上多長時間,他點了點頭,示意田中繼續說下去。
田中好歹也是從政多年的人,懂得什麼叫說重點,幾句話就把他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和猜測講了一遍,最後提醒程善笙要注意那個神醫。
居然真跟夢裏面發生的事情差不多!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
程善笙心中的震撼是無法用言語來表達的,田中說的話肯定不是夢中的原話,但重點都是一模一樣的。
奚玖言曾經帶着另外一批人來過這裏,沈芊瑩也經常來看望田中等人,但是他們具體做了什麼田中等人一無所覺。
田中的心比較細,加上在炎國又沒有什麼事情干,於是他不斷地梳理自己的記憶,發現了很多空白期。
最重要的是,也是唯一一點不同的,田中還發現他感知獵夢人的能力隨着副作用一同消失了,他起初認為那些獵夢人是故意隱藏了氣息。
可直到今天在程善笙身上嘗試了一會兒,他徹底明白那個感知力沒有了。 整理完這些重點,程善笙比在夢中的他更加焦急,有獵夢人的能力在,他考慮問題的角度也多了不少,對眼下的局勢有了全新的認知。
田中說奚玖言帶來的另一批人極有可能就是藥宗的人,藥宗的人一直都在幫助炎國處理那些殘次改造人。
既然這些人曾經出現過,那為什麼智梟等人在設局陷害自己的時候,炎國沒有找到田中這些人?是藥宗幫自己隱瞞了,還是因為別的?
煩躁,特別的煩躁!
這是程善笙此時唯一的心情,如果去深思這個問題,就會發現這後面有一張很大的網,有一個天大的陰謀,而他是其中的一條魚,還不知道扮演的是誘餌、獵物、路人甲中的哪一種。
一有不慎就危在旦夕啊!要是藥宗把田中等人的事情告知給了炎國政府,那自己豈不是要死無葬身之地?
製造「假情報」欺騙炎國,私藏炎國通緝的殘次改造人,考慮到這些人還是別國派來的,這兩項罪名都可以要他的命了!
但是為什麼藥宗會幫他保密呢?他跟藥宗又沒有很親密的關係,甚至因為沈芊瑩和裴晟的事情,奚玖言還有點兒看他不順眼。
總不可能是看在萬湮大群島那一戰的面子上吧!
另外,田中等人失去的記憶包含了沈芊瑩和奚玖言,這是不是代表藥宗也掌握了讓人失去記憶的能力?還是說全都是沈芊瑩乾的?
如果是前者,藥宗那就太恐怖了;如果是後者,那會不會是沈芊瑩用毒清除了田中等人和藥宗等人的記憶?
程善笙並沒有因為這個猜想過於大膽就否決,而是認真分析了一下,發現沈芊瑩倒的確是有這麼幹的可能。
他很想立刻掏出手機給沈芊瑩打個電話,但時間已經很晚了,他只能強壓下心中的好奇,先處理田中等人的事情。
目前他尚不能確認藥宗有沒有所謂的陰謀,可田中等人必須得儘早離去了,不然等陰謀開始就晚了。
程善笙回過神,面色嚴肅地盯着田中,問道:「你說人多嘴雜,是擔心有人會在無意間說出去,還是認為有人會給奚玖言通風報信?」
不得不說,獵夢人的思維就是要比普通人強,他在聞人道創造的那個夢裏面,沒想到的方面,沒注意到的細節,不打算處理的事情,此刻全都給發現了。
田中眼中閃過一絲欣賞,他這個恩公不僅實力強勁,頭腦也是相當的好使,有這樣一個恩公在,他接下來的人生必然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還是很光明的那種!
「我也不敢妄下斷言,可畢竟是奚神醫親手救治好了我們,有人對奚神醫充滿的感激是很正常的事情,人之常情嘛!恩公你也不要太怪罪他們。」
能說出這樣的話,就說明田中這個人的人品是值得信任的,懂得感恩,又對自己的隊友負責。
程善笙輕輕點了點頭,眼中流露出些許滿意,「我跟你的想法大致差不多,不會找他們麻煩的,奚神醫也不是我的敵人,我是聽了你的話,想在你們回國的安排上做一點改變!」
田中眼珠子一轉,道:「恩公打算怎麼做還請直說,我一定會全力配合!」
程善笙皺着眉頭想了想,沉吟道:「我想了一下,覺得你們全部人一起回國好像不是太合適,目標太大,我這邊也比較麻煩!」
說到這裏,他突然沒了後文,抬起頭看向田中。
田中沒有插話,但看他的神情,應該是同意程善笙的觀點。
「你剩下的這些同伴當中,有幾個是你信得過的?」程善笙問。
「兩三個吧!」田中幾乎沒有思考,程善笙的話音剛落,他就脫口而出,其實聽到要回國的消息起,他就在思考這個問題。
那麼多人一起回去,怎麼可能不讓賽肯瓦力國的人注意到?要不是說這話的是神通廣大的恩公,他都忍不住嗤之以鼻,破一本盆冷水。
就兩三個人?程善笙有些無語,瀛國的發展水平一直都處在的第一梯隊,經濟體系早就形成了一個較為固定的階層,田中帶着兩三個人回去能搞一個躋身五十強的企業出來嗎?
田中的能力他不怎麼擔心,可問題是田中屬於「逃犯」,不能以真面目回國,很多人脈關係都不能動用,還能那麼容易嗎?
「恩公你在想什麼?是不是覺得我們回國很棘手?」田中見程善笙遲遲不說話,擅長察言觀色的他一眼就看出了程善笙眼中的重重顧慮。
程善笙又看了田中一眼,心想這田中還挺有眼色,便直言道:「五十強企業可不是什么小打小鬧,你沒有幾個得力助手幫忙,能搞定嗎?」
田中拍了拍自己的胸膛,眉宇中滿是驕傲,「區區一個五十強企業,我一個人都能搞定,恩公大可放心!」
賺錢有那麼容易嗎?那可是瀛國五十強啊!一個人是不是有些太誇張了?
儘管程善笙想要極力掩飾自己的不相信,但他瞪大的眼睛還是暴露了幾分出來,不知道又沒有被田中留意到。
就算發現了,程善笙也不會不好意思,因為這不能怪他小瞧人,就是把林志遠放在這裏也會認為田中是在吹牛,
老實說,程善笙的事業路走得不算順利,若不是成為了獵夢人,他估計也就能拿下個翠名苑小賺一波,然後被馮氏兩兄弟欺負致死。
所以別看他現在賺了很多錢就覺得這天下的錢就很好賺了,他很清楚,腦子好的人能在短時間撈上一些快錢,可想要做到瀛國五十強,那就不能光靠腦子了。
就在程善笙用自己的經驗去衡量田中的時候,田中的聲音再一次響了起來。
「說來您可能不太信,我從小的願望就是經商,只是陰差陽錯走上了從政這條路,但是經商這個夢想我從來都沒有放棄過啊!」
說起夢想,田中那張飽經滄桑,看夠人情冷暖的臉上煥發出了一種年輕的光彩,即使在昏暗的環境下,也無法忽視。
瀛國人都這麼中二的麼?有經商的夢想就能做到五十強啦?
不知為什麼,程善笙總覺得田中那張自信的有些過分的臉很晃眼,不免暗自腹誹了兩句。
「考慮到我從政壇退出了可能會窮困潦倒,再加上不能影響到我的政治面貌,因此我繼續沿用了我小時候用的那個身份創業賺錢,做投資,還算是很成功的!」
「後來退休了,我稍稍動用了一下關係,盈利就更加客觀了,只要我回去整合一下,沖入五十強不會太難。」
田中淡淡地笑着,好似再說一件很稀鬆平常的事情。
程善笙終於知道為什麼覺得田中會有點兒晃眼了,不是因為他的牙齒很白,而是因為他在高級凡爾賽。
人家小時候就開始創業了,不聲不響地就通過閒暇時間搞了一個媲美五十強的產業,這不是在嘲諷那些努力一輩子也只是個打工仔的人麼?
程善笙悄悄嘆了一口氣,意興闌珊地說道:「那好吧!你帶兩個下手回去,留一個懂事兒的在這邊幫我,我這兩天給你們準備妥當了,你們就啟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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