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邵祺看着可疑男子手上的動作,臉上頓時被一片陰霾所覆蓋,他嘴角邊的肌肉狠狠地抽動了好幾下,藏在背後的手再次握緊了拳頭。
他很想立即衝上去將魏馨解救下來,但是他心裏更加明白,真要是動起手來,自己絕非眼前這名男子的對手,免不了也要被拿下。
唉!
高邵祺在心裏面頹喪地嘆了一口氣,他絕梟何曾被人逼迫到如今這般田地?這要是換以往,他早就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各種手段使一遍再說,但魏馨精神生命體沒有入體,他不敢妄動。
罷了罷了!反正跑也有可能跑不掉,為了自己的好朋友,為了念梟,只有先行認慫,走一步看一步了。
「程善笙犯下的罪行已是板上釘釘的事情,是炎國政府方面親自囑託我們調查他的,你找我了解得再多又有什麼用呢?就算你把我們三個人殺了,你也只能救他一時,救不了他一世!」
泯夢人發展至今,成員不知凡幾,殺了自己,還有千千萬萬的泯夢人繼續對付程善笙,為了讓可疑男子心存忌憚,高邵祺直接搬出了炎國政府和泯夢人兩座大山。
按照他的認知,不管是修行界的人,還是人間界的人,只要在炎國,那就得遵守兩界條約上的所有款項,沒有人敢無視炎國的威嚴。
自己此言一出,這個疑是程善笙幫手的可疑男子勢必會重新審時度勢,未必不能找到機會將魏馨就出來。
可惜世事難料,那名可疑男子神色絲毫未變,隨手將念梟扔在一邊,神情玩味地盯着他。
「你是從哪兒看出我跟程善笙是一夥兒的了?是不是也太一廂情願了些?大名鼎鼎的絕梟就這點兒水平嗎?」
說到這裏,可疑男子語氣一頓,神色驀地一變,寒聲道:「你好好睜開眼瞧好了!我是被你們泯夢人冷酷無情摧毀家庭的人,我今天總算找到你們了,你們唐香主現在身在何處!」
高邵祺神情一怔,很是覺得意外,原來不是程善笙的幫手,而是昔日的仇家尋上門來嗎?
「我都說了讓你不要跟我耍花招,你今天若是不老實交代,我就把那個蠢兔子放回去,先殺掉你和念梟其中一個,我看逼不逼得出那個縮頭烏龜!」
可疑男子見高邵祺露出疑惑的神情,嘴角一勾,大聲威脅的同時,他雙眼猛地一睜,恍若有一道精光從其眼中迸射出來,直衝高邵祺而去。
下一秒,高邵祺忽然渾身一緊,感覺像是有什麼東西刺入了自己的腦海,他慌忙想要做出反抗,卻發現自己的思維似乎有渾噩的跡象。
戰鬥經驗豐富的他瞬間醒悟過來自己遭遇了什麼,他直勾勾地看向那名可疑男子,眼中滿是驚駭之色。
「你是催眠......」
然而,高邵祺只來得及說了四個字,聲音就戛然而止,眼中的神采也隨之一併消失,整個人如同一具雕塑僵在了原地。
片刻之後,可疑男子渾身一顫,露出了一縷微笑,他緩緩地走到高邵祺身旁,在他的耳邊打了個響指,低語道:「去把你口中的那個蠢兔子給我帶過來。」
然後神奇的一幕就發生了,只見高邵祺的眼珠在眼眶裏抖了抖,本來跟可疑男子是敵人的他竟目光呆滯地點了點頭,聽話地轉過身,朝着另一個方向拔腿就跑。
「這絕梟不愧是十二夜梟先鋒中第三個不能招惹的人,才窺夢境就能第一時間察覺到我施展的是催眠術,這要是到了我這個修為境界,那我不是還有可能會失敗?」
可疑男子看着絕梟離去的背影,神情有些陰鬱地自言自語了幾句。
會催眠術的獵夢師,又湊巧出現在翠茗苑,不是黃天潼還能是誰?只不過他的樣貌稍微發生了些變化,即便是柳自塵在這裏,恐怕也無法在短時間認出他來。
別看他在喻莘媚那裏表現得吊兒郎當的,可真正執行起任務,他還是很小心謹慎的,所謂膽大心細大概就是說的黃天潼這類人的了。
在發現自己有可能被泯夢人注意到了之後,他猶豫都沒猶豫,果斷選擇退走,如果就這麼完了,那當然不是黃天潼的風格,他只是佯裝退走,麻痹泯夢人的戒心。
而且他的本意是想使一出引蛇出洞的計謀來着,好逐個擊破,沒想到他都退到了一個足夠安全的距離,那些泯夢人也沒有跟上來。
為此,他只好改變了原有的計劃,催眠了一幫普通人來這附近幫他尋找躲在暗中監視程善笙的泯夢人,他自己則在躲在安全距離觀察情況。
運氣在有的時候還是蠻至關重要的,他發現念梟的精神生命體離開了身軀,於是他想方設法先控制了念梟的身軀,不讓她返回自己的身軀。
計劃很順利,沒有遇到任何阻礙,接着他就帶着念梟的身軀在這兒等着絕梟過來,假借那些跟泯夢人有仇的身份成功讓絕梟感到了錯愕,趁機催眠了絕梟。
絕梟這一步也沒出什麼意外,現在他就只剩下了最後一步,等到絕梟把那隻蠢兔子帶過來,他將其一同催眠,問出想問的東西後就去找程善笙或者胡建平。
又是超額完成任務的一天呢!
這般想着,沒過多長時間,高邵祺就成功帶着蠢兔子朝他這邊行來。
劉尨屠看着倒在地上的魏馨和那個先前出現過一次的可疑男子,有些摸不清楚狀況,他扭頭看向一旁的高邵祺,疑惑地問道:「邵祺,這是怎麼回事兒?他怎麼在這裏?馨馨她怎麼又躺在地上?」
高邵祺無神的雙眼頻頻抖動,但是卻一個字也沒說出來。
劉尨屠見他這個樣子,臉色一急,焦急地問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你倒是說話啊!你這是要急死我嗎?」
說着說着,劉尨屠就上手了,想要去薅高邵祺的衣領。
高邵祺此刻的目光看起來是有些呆滯,但是遭到劉尨屠的襲擊,他的反應飛快,兩手迅速掐向劉尨屠的脖子,來了個後發先至。
劉尨屠哪兒會料到自己的好朋友會朝自己發難,一個躲避不及,直接被高邵祺掐住脖子舉到了空中。
他拼命掙扎的同時,嘴裏亦是大聲喊道:「邵祺!你這是在做什麼?咳咳...我是你最...最好的...朋友啊!快松...鬆手!」
嗬嗬...嗬嗬嗬...
高邵祺不為所動,兩手死死地掐住劉尨屠的脖子,喉嚨里不斷發出含糊不清的怪聲。
劉尨屠本身就不是高邵祺的對手,再加上被打了個措手不及,掙扎了不到一會兒,他的一張臉就漲得通紅,兩眼往外凸,手上的動作也漸漸慢了下來。
黃天潼在一旁不動聲色地看着,臉上沒什麼神情變化,好似此事跟他沒有關係一般。
如此又過了一小會兒,劉尨屠的頭一偏,兩手無力的垂了下去,其中一隻手好巧不巧地落進了高邵祺的衣服口袋裏。
黃天潼所處的角度看不到劉尨屠的這隻手,只能看到劉尨屠窒息而亡,他這最後一步眼看着也差不多結束了,似乎大局已定,這一切簡直就是完美按照他的設想進行的,
然而黃天潼還沒有下一步動作,異變徒生!
只見差不多快要死去的劉尨屠,他那隻掉進高邵祺衣服口袋裏的手突然間恢復了力量,毫無徵兆地從口袋裏拿出來,向黃天潼擲去一物。
黃天潼眼見這個變故,好似早有所覺一樣,臉上絲毫不見慌亂之色,他一腳踢在地上的念梟身上,令其身軀騰空而起。
劉尨屠擲出的不明物體沒能擊中黃天潼,而是被踢飛起來的魏馨給擋住了。
「蓬」的一聲,不明物體撞在魏馨身上,一股灰色的氣體頓時擴散出來,黃天潼目光一閃,頓時捂住了自己的口鼻。
「不!」
劉尨屠看着大部分氣體被魏馨所吸,前一刻還在彌留之際的他,這一刻就生龍活虎了起來,看着魏馨悲憤地大吼了一聲。
他多想衝到魏馨的身邊去,但高邵祺的兩隻手就像這個世界上最堅不可破的鐐銬一樣,讓他逃脫不得,只能眼睜睜地看着這一切。
高邵祺出現在他面前的時候他就覺察到了的不妥,於是他問了幾個比較私密的問題,高邵祺不僅沒有回答上來,連話都沒說,上來就拉着他往魏馨這兒走。
魏馨至今沒有動靜,哪怕他明知道高邵祺狀態不對,還是選擇跟了過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就算是個死局,沒有魏馨和高邵祺這兩層情感關係,他也得硬着頭皮闖上一闖。
他們三個人是一起行動的,魏馨和高邵祺兩人無論是手段,還是修為都比他高,這兩人都中了敵人的招兒,他又能跑到哪兒去呢?
他要是真的逃了,魏馨和高邵祺不就遇難了?他不可能接受這個結果,所以他才想出了這一招,先裝做上當欺騙敵人,然後趁其不備殺一個出其不意,或許能夠破局。
如果來的是魏馨,他興許還沒有辦法,但是來的是他的好朋友高邵祺,兩人之間有着非常強盛的默契,高邵祺有哪些手段他也了如指掌,這正是他敢前來的底氣。
沒想到敵人技高一籌,沒有被他騙到,反而讓魏馨中了招,他心中的悔恨可想而知。
大約一盞茶的時間過去,灰色氣體完全揮發後,黃天潼才鬆開了捂在口鼻之間的手。
「不錯不錯!你這演技不去演電影真的是浪費了呀!若不是我這個人生性多疑,恐怕今天非得在臭水溝里翻車不可,我記得十二夜梟先鋒里好像沒你吧!你也不比他倆差嘛!」
說到這裏,黃天潼還對着劉尨屠用力地鼓了幾下掌,完全不掩飾對他的讚賞。
黃天潼的此刻絕對是發自內心地覺得劉尨屠利害,怪不得泯夢人敢跟六大宗門叫板,一個普通成員都這麼厲害,不成事兒才怪。
實際上高邵祺也蠻厲害的,這麼大一陣子過去,劉尨屠依舊沒能掙脫被催眠的高邵祺,還是保持着被掐着脖子的尷尬模樣。
擺脫不了,劉尨屠索性也就放棄了無謂的掙扎,省點兒力氣也好,他的目光一直放在地上的魏馨身上,眼中蘊含這濃濃的心疼。
此時聽到黃天潼的讚賞,他才緩緩抬起頭看向黃天潼,眼中的疼惜瞬間變作欲要擇人而噬的怨恨,他張開嘴,聲音沙啞而冰冷。
「我勸你不要高興得太早,今日魏馨若是有個三長兩短,我定會讓你寢食難安,後悔跟我們作對!」
嘖嘖嘖!
黃天潼咂了咂嘴,怪聲怪氣地說道:「噢喲~這就是泯夢人嗎?傳言果然都是真的,這眼神都快嚇死我了!」
劉尨屠哪裏聽不出來他是在說反話,冷哼一聲,沒有接話。
見劉劉尨屠不吭聲,黃天潼眉梢一挑,自顧自地說道:
「看不出來你們三個人的感情還挺深厚的嘛!絕梟這種狀態下都不肯對你下殺手,還有你,自身都難保,還掛念着念梟的安危,如此看來,你不是個普通的泯夢人吧!」
劉尨屠目光一凝,牢牢地閉上了嘴巴。
眼下這種情況,這個不知深淺的敵人明顯佔據絕對的優勢,自己籌謀的那一擊被識破,便再無出手的機會,既然沒有扭轉局勢的力量,他還是說那麼多做什麼?自取其辱嗎?
黃天潼看他一副軟硬不吃的模樣,也不惱,繼續說道:
「我看你剛剛喊得那麼悲戚,像是生離死別一樣,難道你不知道那個毒氣只是改良版的迷魂散嗎?看着挺嚇人的,實際只能將人迷暈而已,念梟沒有大礙,你何必那麼生氣呢?」
劉尨屠眉梢一抬,他還真不知道高邵祺兜里裝的是迷魂散,他只知道高邵祺習慣在身上帶些常見的毒藥以備不時之需,並不知道具體都有什麼效用。
聽聞魏馨沒大礙,他的心思活泛了一些,終究還是沒忍住,向黃天潼問道:「你對她和邵祺做了什麼?為什麼我來時候她就躺在地上,紹祺為什麼變成了這幅樣子?」
黃天潼攤了攤手,一臉無辜地說道:「我沒對她做什麼啊!怎麼你們一上來都覺得我是個壞人呢?我就是挪了挪她的位置,她的精神生命體沒能及時入體,是絕梟讓我把念梟交給他,才挪到了這裏來! 」
儘管劉尨屠不可能會相信眼前之人,但是聽到是精神生命體沒有入體,心裏還是悄悄鬆了口氣。
「少在那裏惺惺作態,我朋友都被你給控制了,看你一眼就能認出迷魂散,你是不是對他下了什麼聽話的毒?你是沈芊瑩派來的人吧!你們南巫教這是坐不住了,想要正式跟我們泯夢人宣戰嗎?」
黃天神色一動,有點兒想把禍水引到南巫教去,但是想到他已經給絕梟吐露了身份,又讓其察覺到了自己會催眠術,南巫教很容易就能澄清自己,達不到混淆視聽的地步。
而且承認自己是南巫教,這只不太蠢的蠢兔子心神不會有太大的變化,思前想後,黃天潼還是故技重施,把對絕梟說的話又給劉尨屠重複了一遍,果然成功讓劉尨屠錯愕了一下。
說時遲,那時快,黃天潼立馬對他使用了催眠術。
現在的時機正好,念梟即便在他催眠期間回歸到了軀體當中,但是中了迷魂散,一時半會兒也醒不過來。
不消片刻,黃天潼的眼中就恢復了神采,但是他臉上看不到任何喜色,反而一臉晦氣地看着面前兩眼呆滯的劉尨屠,然後就一記掌刀劈在劉尨屠的後勃頸上。
劉尨屠本就已經是神志不清的狀態,中了這一掌,直接軟倒在了地上。
黃天潼看着地上劉尨屠,仍是不覺解氣,罵罵咧咧地說道:「接連幾天,不是讓我遇到了掌握終極規則的年輕人,就是讓我遇到可遇不可求無相空規則,這個時代是要變了嗎?」
他剛剛入侵劉尨屠的識海,想要看看泯夢人到底在玩什麼花招,可沒想到劉尨屠的識海一片空白,什麼也看不到,他在裏面用了好幾種方法,試圖找到記憶長河。
但最終都是無功而返,他苦思冥想許久,才想起了那個罕見程度都快趕上終極規則的無相空規則,頓時就有些不開心。
前幾天在程善笙那裏吃了虧,可那好歹是終極規則,即使心裏再不痛快,他也能想得通。
況且在他抽絲剝繭的手法下,還是從程善笙那裏找到了一些消息,他本以為這會是個特例,沒想到今天又碰到了劉尨屠這個怪胎,直接什麼都看不到。
如果時間充足,他倒是可以慢慢去破解劉尨屠的本能防護,但眼下這種局面,他上哪兒去偷些時間來慢慢破解?心情自然不好。
絕梟在外界的評價是一名全能獵夢師,博學且精深,對敵時往往都是採用克制對手的手段勝敵,時至今日他掌握的是什麼規則,特殊能力是什麼都沒人知道,聽起來比那個隱梟還要神秘。
關於這個傳言,相信的和不相信的各佔一半,畢竟傳言往往都喜歡誇大其詞,黃天潼起初也屬於不相信的那一批人,甚至有些嗤之以鼻。
絕梟的年紀才多大?感悟規則推開真實之門就需要不少時間了,學那麼多東西且每一樣都有所得,還能以此戰勝別人,怎麼聽怎麼覺得不現實。
而且他只是一個剛踏上修行路的修者而已,一直活躍在人間界和修行界,怎麼可能誰都沒有逼他用出壓箱底的能力?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08s 3.8941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