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量的黑煙開始消散,天空那巨大的狼頭也早已消失不見。
金之所以能夠在死後還繼續戰鬥,這和他的儀軌有關。
從最開始的黑煙,到之後鏈接黑夜,那些黑煙成為儀軌之後,已經不會因為金的死亡而就此消散。
於是早在一開始,金就已經做好了戰死的準備,他將自身的儀軌分化融入黑夜之中,在自己死亡的那一刻,便直接啟動了自己最後的佈置。
讓黑夜在某種程度上活了過來。
對於三刃劍來說,任何生命體,那都是三劍的事。
因此任何掌握了讓信息的人,在對上讓的時候,都會感覺到頭疼。
要麼讓他無法對自己揮出第三劍,要麼便以非生命體和讓對戰。
只是可惜,到如今為止,大部分人連第一劍都接不住,更別說讓讓用不出第三劍。
而已非生命體和讓對戰的話,但是已經很少有非生命體的實力能夠企及讓如今的高度了。
金半活化的黑夜之狼,讓這個苦修士久違的感覺到了一絲麻煩。
三刃劍再一次放下,讓微微吐了口氣,略微急促的喘息起來,臉上也出現了一些明顯的疲憊,雖然身為聖騎士家族最後的繼承人,但是他的體力也不是無窮無盡的。
在希圖國處理完上古海妖之亂後,他便基本沒有停息的趕來了羅亞,在這裏又遇到了棘手的金。
即便如此,讓也沒有停下來休息一會兒,而是繼續趕路,快步踏入了羅亞城中。
通過劍痕之間的感應,讓能夠感應到奈瑟正在快速的遠離。
如果現在追的話,他或許能夠追上。
但是看着那邊聖力和水流的爭輝,讓直接轉身沖向了那一邊。
在大部分情況下,他都能更加注重大局。
只有在少部分的時候,他會有那麼些私心。
而事實證明,每一次有私心,都不會有什麼好結果。
夏亞神情淡然,但是他的呼吸越來越沉重,眼神也越發的渾濁。
普爾多操控的水流已經足以稱之為血流了,那高度凝聚的罪,變得肉眼可見,仿佛一條條慘白的脊柱,在到處甩動。
周圍一些躲閃不及,卻沒有當場死去的人,在被那慘白脊柱擦中又或是拂過之後,身體便開始不可逆的異變。
罪之力深入他們的身體之中,開始紮根。
他們倒在地上,嘔吐出水來,身上漸漸出現一些魚類的特徵。
而年紀已經太大的夏亞根本沒有能力阻止這一切,他已經無法精細的去操控聖力,現在落下聖力只能將這些被罪感染者直接殺死。
夏亞並不是不願意,而是不能,他一次次正視自己已經老了這件事,然而到了今天,他還是再一次感覺到,自己是真的不行了。
「以你的死亡,來成為我的根基吧,夏亞!」普爾多心中只剩下了這個念頭。
比起精力已經快耗盡的夏亞,普爾多的狀態卻越來越好,他注意到了那個快速趕過來的苦修士。
和讓一起作戰過的普爾多,自然能夠認出那個人是誰。
但是來不及了,普爾多瞬間便將一切都計算了一遍,心中便徹底安穩起來。
讓確實強,身為聖騎士家族出身,讓不單單是苦修士那麼簡單,哪怕已經六十來歲,他的身體狀態還依舊保持着最佳,除此之外他還執掌着聖劍。
如果單論戰力,讓幾乎可以說是聖天音國的天花板。
然而就算如此,他短時間內最多重傷自己,想要殺死現在這個狀態的自己,還不太可能。
「這一次是我贏了!」普爾多手中的脊柱已經徹底化為合適的大小,激盪的血色水流,將夏亞釋放的聖力排開,普爾多一個踏步來到了夏亞的面前。
手中的脊柱就要刺入夏亞的身體,將這位近神的修士殺死,那麼指向神的劍就會完成。
普爾多手中沒有任何的猶豫,但是思緒還是不可避免的走偏。
「夏亞,我們能活着走出這裏麼?」普爾多神情痛苦,年幼的臉上已經滿臉的沮喪。
「能的,信我。」當時的一臉陰沉的夏亞,點了點頭,肯定的說道,雖然他的額頭上已經被開了一個大的豁口,那是被人將腦袋摁在便池裏時,磕出來的。
「吃點吧。」夏亞搜了搜口袋,從裏面掏出一塊果脯,放在了普爾多的面前。
然後低着頭,扒拉起面前泛着餿味的飯菜。
「信我,普爾多!」夏亞又低聲的重複了一遍。
普爾多只是那一瞬間的恍然,便看到滾燙的血液濺射過來,被只是那些血液被包裹着他的水流沖開,並沒有落在他的身上。
三刃劍並沒有從夏亞的身體之中拔出,而是更進一步,直接刺向了普爾多。
普爾多身邊的水流,在遇到劍刃的時候,便開始被分開,三刃劍和脊柱碰撞在一起,普爾多本能的向後退去。
夏亞臉上露出一絲祥和,他嘴角勾起微笑,略微抬起頭向天空看去,雖然一片黑暗,但是他卻仿佛看到了什麼最美好的畫面。
讓抽出三刃劍,夏亞老朽的身體倒下,徹底沒有了生息。
對於讓來說,這就是最好的處理方法,讓普爾多殺死夏亞,那一把罪惡之劍將徹底煉成,普爾多便難以解決掉了。
而夏亞本來都要死,那就要死的有價值。
於是在來不及阻止普爾多的時候,他毫不猶豫出手殺了夏亞。
看着一臉平靜的讓,前所未有的憤怒從普爾多心中升騰,他不清楚是因為自己的計劃失敗,還是因為讓殺死了夏亞。
只是在那憤怒之中,普爾多感受到一絲悲傷。
水流快速的旋轉起來,不斷撞擊着那柄三刃劍,卻並沒有取得任何的成果。
神畫下兩痕,分化了大地和海洋,因此三刃劍是此時普爾多的克星。
普爾多也清楚這一點,然而在憤怒的驅使下,他並沒有按照預先計劃的一般,無論成功還是失敗都快速離開。
而是依舊操控着自身的能力,瘋狂的攻擊着讓。
讓神情平淡,用劍將水流分開,聖力從身體湧出,整個人仿佛化作太陽,聖音隨之奏響,周圍那些已經被罪感染的人們,連痛呼都來不及發出,便在這光芒和聖音之中,身體就此炸裂開來。
普爾多再一次沉入了那龐大的水流之中,將自己徹底潛藏,雖然因為憤怒導致他瘋狂的攻擊讓,但是他很清楚讓的能力。
見識過讓戰鬥力的普爾多判斷出了一件事,那就是現在正是讓狀態最為差的時候。
無法殺死夏亞,但是或許能夠殺死讓呢?普爾多不斷勸說着自己,他不想也不願意退去。
「殺死了我的目標,就用你的命來填吧!」普爾多眼中滿是仇恨,卻正中了讓的下懷。
他見識過上古海妖的恐怖,真正的上古海妖,他哪怕拿着克制對方的三刃劍,也苦戰了兩個多月。
這還是上古海妖並沒有多少智慧,對於力量運用的各種技術遠不如現在人類的情況下。
一旦出現一個掌握了上古海妖力量,又擁有人類智慧和技術的怪物。
那才是一場徹頭徹尾的災難。
讓握住劍的手並沒有因為疲憊而有絲毫變化。
雙方的目光都飽含着殺意,劍刃劈開水流和脊柱碰撞在一起。
彩色的線條再一次在這邊凝聚,阿爾瓦再一次來晚一步。
他看着夏亞的屍體,整個人都散發出了灰敗的氣息。
聖音三傑,突然之間便只剩下他一個人了。
他曾經以為自己解開了長生藥的詛咒,但是到了如今,他才發現,那詛咒從未被解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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