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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幾個衙門都有官員未上朝, 而且,還是在未請假的情況下。
這個迷團很快解開, 穆安之第一個上本, 「大前天接到玄甲衛百戶紀然實名舉報玄甲衛千戶馮剛在春風街香燭巷設私宅置暗娼開賭場,囚禁帝都府在尋的失蹤多日的帝都名角兒小牡丹一案, 臣出於對舉報人舉報之事的保護, 昨夜着刑部潛入香燭巷, 另有帝都府相助, 共捉拿馮剛與諸位大人共計十二位, 名單如下。共查抄宅院十六處, 所得清單如下。」
奉上昨夜杜長史給他寫的奏章。
穆宣帝的臉當下就沉了下來, 玄甲衛魏氏父子出列請罪。
穆宣帝當廷大怒, 「你們是有罪!玄甲衛,是拱衛御駕的親衛,朕交給你們魏家父子, 你們就這樣給朕治軍的!先有俸銀官貪墨軍餉, 再有千戶官做起花街柳巷的生意,你們到底是玄甲衛,還是外頭的下三爛!」
「朕今天就要看看, 玄甲衛究竟爛到什麼地步!」穆宣帝銳利的眼神掃視一遭, 最後落在穆安之身上,「這事既是刑部接下來,朱雀衛護送魏海魏濤父子回府,不許驚擾女眷孩童, 查抄所有書卷文字一應記載之物。」
穆宣帝雷霆震怒,直接發落了玄甲衛魏家父子,穆安之黎尚書出列接下差使,立刻出去辦理魏家抄家之事。接下來尋常小事大家都識趣的把摺子往袖管深處揣了又揣,有幾樁早朝要稟的,大家沒有半點廢話的稟過。
早朝剛結束,穆宣帝召紀然陛見。
紀然這個芝麻小官,能如他這般頻繁陛見的,也沒誰了。
穆宣帝皺眉,「說說,到底怎麼回事?」
紀然沒有半點隱瞞,從馮千戶尋他不是開始說,「臣自幼在軍中,對軍中規矩熟知,從沒聽說過有品階的軍官必需要用軍中佩刀的。倘有的將領就擅□□長戟,難道還要棄槍戟不用,都用兵部統一派發的槍戟殺敵不成?馮千戶無外是想看臣風頭正健,給臣個下馬威。臣要是被他這樣欺負了,以後還拿什麼服人!臣就想看看馮千戶有什麼把柄,給他個好看。也沒想到,這一查就查到一樁大事。」
「臣就是讓人跟着他,看他都去什麼地方。還查過他都有什麼差使,這在軍中並不是秘密。禁衛四軍,朱雀衛負責城北巡視,青鱗衛負責城東,白虎衛在城西,玄甲衛在城南。但是,我查到各千戶百戶巡視的範圍是不變的。這其實不合常理,又不是讓擅海戰的軍隊去打山戰,一個巡街的差使,還能固定不變了?跟了馮千戶幾次,我就發現,他每逢休沐必去香燭巷,我就親自跟過去瞧了一回,這一去把我驚嚇的不輕,我的天哪,我說了陛下莫惱,您這屋子怕也沒香燭巷的宅子闊氣,實在是平生僅見!我還看到一些不雅事,馮千戶也是不講究,人家小牡丹不願意,他就把人家擄去,套上精鋼煉的手鐐腳鐐,乾的那些事吧,特別不體面。」
紀然大為搖頭,「臣發現這事再不能瞞着,我就想,這可怎麼辦?臣第一個就想向魏將軍回稟,可立刻又知道這事不能告訴魏將軍,玄甲衛先前剛發生俸銀官貪墨軍餉之事,魏將軍一無所覺。臣擔心告訴他,此事走漏風聲。臣也想過去帝都府,但帝都府多是處理民案,馮千戶正五品官位,是官身。臣位小職卑,也見不到陛下。聽聞刑部一向有剛直名聲,就向刑部舉報了。此事必要機密而行,刑部的人,臣也不熟。臣找的是江珣,請他引薦杜長史,同杜長史說的。」
這話實不實在,穆宣帝一聽便明。
紀然半點沒掩飾自己的私心,他當初就是想抓馮千戶個把柄報個私仇,也未料到就弄出這麼個大案子。
穆宣帝有些詫異,「你家與杜家也是幾輩子交情,你與杜長史不熟?」
「就小時候見過一回,十幾年沒見,誰知道他怎麼樣?臣是看江珣跟他不錯,江珣是出名的嘴緊事少,臣請江珣牽線與他一見,還真擔心他不中用,把臣坑個好歹。」紀然對杜長史的評價也就那樣。
穆宣帝道,「如今玄甲衛群龍無首,依你看,當如何?」
「臣,臣也不知道啊。」紀然有些傻眼,他也沒做過什麼高官,哪裏知道要怎麼做?
「朕看你入玄甲衛時間不長,就能揪出馮千戶這樣的害群之馬,你在玄甲衛也有段時間了,隨便說說。」穆宣帝把玩着手中一塊瑩黃色玉壁,「朕隨便聽聽。」
紀然想了想,「比較難辦。」
「將士們當差,忠心為朝廷,得有個前提,前提就是能活下去。這種貪墨兵餉的事,是壞軍根本。我聽說軍餉之事是由一位小旗才揭發出來,知道這事後,我打聽出李小旗的家鄉,他就是帝郊人士,就把他又叫回軍中任職,也算安撫下手下弟兄。但是,玄甲衛整體軍隊士氣不比其他三衛,屢出醜事,究竟如程雨、馮剛之人是僅有的害群之馬,還是更壞的情況,實在不敢想。」紀然這樣的年紀,正是敢做敢為的風華之年,故,穆宣帝問,他當真敢說,完全不考慮自己今不過小小百戶之位,「不瞞陛下,臣任職百戶,前任百戶的心腹死忠,溫順知事的,臣還會繼續用他們,若是仗着資歷不把臣放在眼裏,在臣看來也沒什麼需要另眼相待的本事,就把他們洗去了。百戶手下不過百人,猶是如此。玄甲衛這許多人,想重新煉出一支鐵軍,必要有將玄甲衛從上到下清洗個遍,能者留,庸者去,冤者伸,清者用,非如此,不能重整玄甲衛!」
紀然當天便升了千戶,然後,穆宣帝召永安侯進宮,君臣相談半日,中午賜宴,永安侯暫代玄甲衛大將軍一職。
杜長史都得感慨,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他十年寒窗,正經傳臚出身,如今官居五品,在同齡人中絕對屬於佼佼者。可跟人家紀然一比,簡直被比成渣啊。
三個月人還是百戶哪,年都沒過,就升至正五品千戶,與他同品階了。
正感慨着,咄咄咄,琉璃窗被敲響,杜長史抬頭正看到紀然在窗外朝他一臉笑意。杜長史看他那雙盈滿笑意的彎月雙眸,不禁想起那夜紀然出手廢了紀軒之事,暗道,小子,長得再怎麼人畜無害你也是個吃肉的貨。
杜長史笑着自案後起身,不待杜長史出迎,紀然已是進去了,連忙攔住杜長史,笑道,「杜大哥你可別折煞我了。」
「行了,少跟我來這套,說不得過兩天再見你就得是給紀大人請安了。」
「您要這樣說,小弟無地自容。」紀然道,「都是僥天之幸,有杜大哥與刑部諸位大哥們的幹練,我的舉報才能成功。我原想置幾席酒謝杜大哥,如今年下,聽說刑部在忙玄甲衛的案子,年後大哥可得一定賞光。沒旁人,就是大哥,江珣,我,咱們三個。」
然後,他就把袖子裏的請柬取出來雙手遞給杜長史。杜長史笑,「你小紀的酒,一定得去。」
兩人假假的寒暄一回才步入正題,「我這回來,是有些玄甲衛的口供證據想交給杜大哥,興許能對你們審理案情幫助。」
杜長史立刻正色接了,翻開案卷一目十行看過,眼中逐漸亮起來,「送來的正是時候,有這份口供,我們再查魏家馮剛之事,事半功倍,如虎添翼。」
「有用就好。」紀然又露出那種滿滿少年氣的天真笑容來,「我今天就是過來給杜大哥送這個,要是還有需要我們玄甲衛配合的,杜大哥只管開口,侯爺說我們一定配合刑部把案子審清審明。」
「替刑部向侯爺道聲謝,也多謝你親自走這一趟。」
「這還不是應當的。」
紀然哄起人來,小嘴兒也挺甜。
不過,紀然能過來哄人的時間也不多,他初到帝都就搞的玄甲衛上下洗牌,玄甲衛里恨他的不少。好在,那些人如今自身難保,紀然正是初生牛犢不怕死,當初他敢實名舉報,就不怕有人報復。
現在更好,誰報復他誰就有魏家同黨之嫌!
永安侯沒給紀然太多的勾心鬥角的時間,因為永安侯宣佈了一件事,他暫代大將軍一位,玄甲衛大將軍麾下的三品將軍之位空懸,永安侯定下規矩,明年三月以各千戶為營,舉行玄甲衛軍中大比,誰能勝出,就破格提拔為三品昭勇將軍。
頓時,整個玄甲衛都沸騰了,千戶是正五品,昭勇將軍為正三品,只要軍中大比能勝出,便一跨四個品階,官居三品。
這簡直是玄甲衛每一個千戶夢寐以求的夢想!
反正穆安之都聽聞了現在玄甲衛只要各營略一有空,就成天練兵的消息,尤其現在帝都各書鋪子,關於兵法謀略的書簡直都不夠賣,直接賣脫銷。軍營里些大字不識幾個的武官,白天煉兵後,晚上點燈熬油的看兵書。
國子監都跟風開了短期兵略課程,針對的就是這些極需補課的大兵頭,收費那叫一個狠。
*
黎尚書自內閣出來,天空飄起細碎雪花,望一眼鉛灰色蒼穹,細密碎雪混雜着些小冰渣刮在臉上,讓人憑添三分精神。
不過,黎尚書的臉上沒有絲毫輕鬆,更沒有文人雅士賞雪的閒情逸志。
「今年的雪格外多了些。」工部謝尚書道。
裴相道,「河北河南都報了大雪的摺子,他們兩地的雪也格外的多,說是再這樣下下去,怕要凍壞果木凍死莊稼。」
「這就聳人聽聞了些。」陸國公站在廊下,伸手接了幾粒冰雪,「從沒聽說過河南河北有凍死果木莊稼的事。倘是江南一帶,倒有可能,江南地氣暖,一旦大雪,那便是雪災。河南河北地氣不同,北方花果莊稼都更耐寒,便是冬天雪大些,天春一暖,萬物復甦,莊稼也就沒事了。」
卓御史道,「今冬雪大些無妨,就擔心明春會不會雨大。」
禮部韋相經驗豐富,「讓那些報大雪的地方將各地十年前來的雨雪表呈上來吧,咱們看一看,也能多個防範。」
大家說一回話,時辰不早,且因年下,事務並不多,裴相做主,便早些散了。
馬車裏提早升起小薰籠,侍從備好溫湯暖茶,若是腹中飢餓,車壁暗格中還有準備好的點心小食。
黎尚書卻無暇這些享受,他甚至將關牢的車窗打開了一條小縫,風雪進入時,暖香的車窗里陡然多了一股寒意三分清明。
就是這種感覺。
舒服。
入冬連續幾場大雪,街頭都不若以往熱鬧喧囂。馬車咯吱咯吱的軋過路上積雪,晃晃悠悠的回到尚書府。
在老妻的服侍下,黎尚書換了家常棉服,坐在榻上,見老妻捧來手爐,黎尚書擺擺手,「不用這個,我還熱的慌哪。」
「那我打發人給三郎送去。」黎夫人說的三郎是自家兒子,長子次子皆在外地為官,黎尚書留了小兒子在帝都府當差,也是在自己身邊的意思。
見老妻喚來侍女一通吩咐,黎尚書問,「三郎還沒回來?」
「他可比你忙。這些天帝都府輪翻的不是檢查街上流民百姓屋舍,就是施粥放賑義診贈藥之事,哪天都得天黑的伸手不見五指才能回。」黎夫人說,「怎麼今年這雪就這麼大。」
「是啊,都這麼說。」黎尚書道,「咱家也拿出五百銀子,打發人買些糧米,捐到天祈寺,讓天祈寺的和尚幫着賑濟窮人。」
黎夫人與他大半輩子夫妻,知道丈夫這毛病,不信神不信佛的,就是施粥舍藥的事才能想到天祈寺。黎夫人說,「與其捐給天祈寺,何不捐給靜心庵。這些日子,三皇子妃、永安侯夫人時常去靜心庵做善事,也捐了許多米糧。我也去靜心庵瞧過,那裏賬目很清楚的。」
「怎麼你們還認得?」黎尚書笑問。
「這有什麼不認得的,靜心庵可是帝都名庵,裏面的師太很會講經,人也心善。帝都這許多庵堂,都打着積德行善的名號,真正把善行到實處的可不多,靜心庵算一家。」
「三皇子妃也常去?」
「當然啦。聽人說三皇子妃每年把自己鋪子織坊的一成紅利拿出來,半成給慈恩會,半成給靜心庵,都是用來做善事的。」黎夫人給丈夫倒了盞溫水,說,「甭看有些沒見識的總詬病三皇子妃出身低,做事真實在,也真心做事。」
黎夫人嘀嘀咕咕的跟丈夫念叨了許多女眷的事。黎尚書的神思一時又遠了——
這次三殿下佈防馮千戶外宅,並沒有提前知會他,一絲風聲都未漏。
可以理解為是出自保密的需要,也可以說是對他的保護,但往深一步想,未償不是三殿下不信他。
所以,縱是自馮千戶牽出魏家父子,徹查玄甲衛,黎尚書的心中也並沒有太多歡喜。
在官場中馳騁大半生的黎尚書明白,是需要做選擇的時候了。
三殿下穆安之不是個非常重權力的人,這從一開始三殿下入刑部當差,獨選了幾件案子調查就能看出來。如果欲攬刑部大權,入手的不是查案,而應該是對刑部人手的掌控。
但,是龍不會總盤着。
三殿下不重權利,可隨着三殿下一步步展現才幹,獲得認可,他並沒有刻意收攏人心,但,人心已是情不自禁的轉向於他。他並沒有要控制刑部,如鄭郎中這樣的刑部干將已是願意唯三殿下馬首是瞻。
何況,三殿下身邊華杜二人皆非等閒,華長史年邁,進取心尋常,那杜長史年輕俊才,要才幹有才幹,要心機有心機,杜長史是絕不會坐視三殿下安於刑部司這一隅之地的!
真的,是要做決斷的時候了。
與三殿下一路,往後勢必很難洗脫三皇子的印跡。
若有他意,刑部便是將要廝殺的戰場。
因為,哪怕性情溫和如黎尚書,也不願看到刑部大權一絲一絲被皇子吞噬,更不能坐視自己逐漸變成一位空頭尚書。
「哎,我跟你說的話你聽到沒?」黎夫人輕輕推了黎尚書一記,燭光下,一雙年華老去卻格外溫和的眼睛裏帶着絲絲暖意,「你要沒意思,我就把明兒買的糧這麼分派了,一半給靜心庵送去,一半給天祈寺送去。」
黎尚書頜首,「好。」
*
第二日,下午,刑部。
杜長史抱來半人高的卷宗,胡安黎連忙雙手接過,穩穩的放在書桌畔新加的一張短桌上,「今天這麼多,可見玄甲衛一案大有進展。」
「趁着節前,怎麼也得審出個頭緒來。」窗外雪花再起,杜長史這種四季不離摺扇的瀟灑人也搓搓手站在薰籠前烤火了,「今年這是怎麼了,雪一場連着一場,前兒那場剛停,昨兒一宿今兒一天。」
「是啊。聽說帝都府第三次往城隍廟撥了救濟糧。」
兩人正說着話,杜長史望向窗外的眼睛陡然眯起,他一拍胡安黎桌上的卷宗,向外一挑下巴,二人連忙迎了出去。
窗外,一身玄狐大裘的黎尚書撐着傘過來了。
黎尚書未至六旬,在內閣中,這是個正當年的年紀。這位尚書大人自來儉樸,身畔只帶一個隨從。
二人迎至廊下,黎尚書到廊下收了傘遞給隨從,一左一右扶住二人,「成天在一處,何需這般多禮。」
胡安黎打起紅氈暖簾請黎尚書先行進屋,「大人是來找殿下的麼?請大人先喝杯茶暖一暖,學生這就去通傳。」
「有勞安黎了。」黎尚書性子溫和,說句老實話,實不像刑部堂官兒。不過,這樣好性子的上官,底下官員都受惠。即便如杜長史有些挑剔刻薄的性子,也覺着與這位大人相處有如沐春風之感。
「這麼大冷的天,還勞大人親自跑一趟,您有什麼事,打發人過來說一聲,我帶暖轎過去接您才好。」
「殿下在衙門向來都是步行,我等更不敢托大。」黎尚書伸手在薰籠上烤了烤,杜長史道,「我勸好幾遭了,我說這大冷的天,殿下出入就是坐轎,誰能說什麼。殿下偏說轎子裏氣悶,怎麼都不肯。我說殿下也太執拗了。」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這是殿下的好處,不樂享受。」
兩人略說幾句話,胡安黎出來請黎尚書進去。
穆安之的屋子並不算暖和,裏面陳設固然不簡陋,卻也絕稱不上奢華。想到那日抄撿魏府時所見雕樑畫棟、金玉擺設、古樸高雅、茅屋草舍,無不是無數金銀堆。穆安之這裏則透着一股坦蕩的舒適。
花几上幾盆天青色瓷花盅的嬌白水仙伸展着葉脈,開的更好,屋中甜香裊裊。
小易捧上茶來,黎尚書道謝接了。
「大人冒雪前來,可是有什麼要緊事?」穆安之問。
黎尚書看小易一眼,穆安之道,「小易你出去看看,折幾枝梅花回來插瓶。」
小易躬身退下。
穆安之以為黎尚書是有什麼機密事單獨同他說,的確,也是機密事,只是,出乎穆安之意料。
因為,黎尚書放下茶盞,鄭重起身,神色之肅穆,令穆安之心內發懸。繼而,黎尚書自袖中取出一疊文書,幾乎是莊嚴的放到穆安之面前。
穆安之取來看過,是數張黎尚書蓋好大印的空白搜查令,穆安之真的懵了,他不解的看向黎尚書,黎尚書正色道,「刑部許多案件,需要臨機而斷。以後再有任何案情任何事件,臣與殿下一同擔當!」
要說心中沒有震動是假的,甚至,穆安之隱隱有一種明白什麼卻又不太明白的感覺。他的眼神露出疑惑與思索,黎尚書後退兩步,對穆安之鄭重一禮,恭敬退下。
站在窗前,穆安之望着黎尚書的背影漸漸走出院落,風雪一重又一重的落下,檐角、樹梢、庭前、廊下……
偶爾不知哪裏來的一陣朔風,吹動檐角六角銅鈴,發出一陣陣清越悠遠的鈴聲,鈴鈴,鈴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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