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澤瑞爾的探險筆記 58 域外之戰

    58　域外之戰

    黑貂山脈前半段的密林里，有一個頂着一頭黃毛的探險家和兩道小個子的身影不疾不徐的走在厚厚的落葉上。再往上，是青黑色虬勁有力的樹幹，樹幹再往上，是已經落的半禿的參天樹冠，樹冠再往上，就是那一片碧藍的無盡天空。天空的上面，也不知到底是有幾萬米，仿佛已經脫離了瓦洛蘭大陸大氣層的上面，是一片無邊無際、沒有光亮的混沌空間。在這一片混沌中，卻有着兩道柔和的白光，看起來像是在徐徐的走着。

    「老鳥，那個小傢伙，你也認識的。」說話的這道身影，穿着就像是在幾個世紀之前的魔法師制式長袍，拖在地上的長袍青一塊灰一塊，看起來污穢不堪，身材矮矮的，頭髮也結成一塊，看起來就像一個老乞丐，但那雙眼睛，卻像星空一般深邃。如果伊澤在這裏，一定會驚呼出聲的：「老鬼！」同樣，他也是約德爾人麥林突擊隊的創始人，更是所有約德爾人的精神領袖——德林沃特丶維斯！

    「嗯，既然你已經把空間信符交給了他，那看起來那個小傢伙身上多了一副了不得的重擔了，只是不知道，他能不能承擔起這份重擔了。」另外一道點頭的身影，有着一頭金黃色的披肩長發，面目方正，滿面的鬍鬚修剪的非常整齊，身軀修長，一副中年大叔的樣子。這個人，伊澤也認識，就是在來黑貂山脈渡過那片海域時送自己船的大叔，同樣也是凱爾的父親。

    這兩個行走在萬米之上高空混沌中的人，就是伊澤口中的「中年大叔」還有他遍尋不見的「老鬼」，現在的伊澤，還不知道這兩位在大陸上究竟有着多麼大的影響力，哪怕是大發明家黑默丁格，無極劍聖，里約大師這一類的大陸頂尖強者，見到了也要恭恭敬敬的叫一聲前輩，實力和年齡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最重要的，這兩位是瓦洛蘭大陸長久以來的守護者，也是所有守護者裏面的先驅者！在大陸上，凡是能觸及到他們這個層面的，都會恭敬的稱一聲：「聖魔導——德林沃特丶維斯，大天使長！」

    在這一片什麼都看不到的黑暗混沌中，兩道白光就這麼信步走着，好像前面有什麼目的地一樣。終於，兩人停下了腳步。

    「這裏，我們有多長時間沒來了？」大天使長看着眼前仿佛遠無止境的漆黑，剛毅的臉龐上有些微微的波動。

    「太久了。」聖魔導德林沃特丶維斯那深邃的目光像是蒙上了一層水汽，臉龐也在微微顫抖着，就像是回憶到了什麼傷心的舊事，「真的是太久了，久到我已經忘記了有多少年。」聖魔導德林沃特丶維斯邊說着邊緩緩的蹲下身子，一隻手掌覆蓋在漆黑的混沌空間裏，緩緩的出聲了，語氣里充滿了憤怒，「可是就算過去了這麼久，我還是能感覺到，這裏永遠充斥着的亡靈們的那不屈的吶喊，老夥計們，我來了！」話音未落，大天使長也伸出一隻手，兩隻手掌重疊在一起，在這片無邊無際的混沌中。。。

    「給我開！」一道耀眼的白光，就像一柄突過天際的利劍，劃破了這無邊的黑暗。

    。。。　。。。

    這片高空萬米之上的黑暗，就像一塊幕布一樣被那道白光掀起，映入眼帘的，竟然是達數公千尺以上直入雲霄的筆直山峰，又直又滑的山峰，遠遠望去，還真的很像是一把聳立在大地上的巨劍。誰也不敢相信，在萬米之上的高空更高的地方，竟然還存在着這般景象。可是這確是真正存在的，因為，在瓦洛蘭大陸為數不多的知道的人裏面，稱呼這裏為——「外域」！

    「外域，外域。。。」聖魔導德林沃特丶維斯看着眼前的「巨劍」喃喃道。身旁的大天使長臉上浮現出了些許痛苦的神色，「當年我們還是風華正茂的時候，來這裏架起一道防線迎戰虛空一族，大哥初代聖堂，二哥自然武者，四妹靈魂法師，現在，卻只剩下我們兩個糟老頭子了。」

    聖魔導德林沃特丶維斯蒼老的面孔上緩緩划過兩道濁淚，愣愣的看着眼前三道年輕的身影，仿佛在對着他微笑一般。往日一起的經歷，大哥初代聖堂嚴厲的教導，二哥自然武者關切的話語，四妹靈魂法師嗤嗤的笑貌，大家站在這裏共同抵禦虛空一族的點點滴滴，就像發生在昨天一樣。

    「五弟，小矮子，德林沃特丶維斯來了!」　聖魔導德林沃特丶維斯就像變回了一個昨天在隊伍里最受照顧的小弟弟一樣，雖然現在的他已經是蒼老的模樣。

    兩道沖天而起的身影，向着像是聳立在大地上億萬年代的古老巨劍僅存一邊的劍鍔般，位在於巨劍峰的西面的半山腰上。他們知道，他倆要找的人，也同樣的在等待着他們。。。

    在那高高的浮在半空的山嵐中，有着一片巨大到不可思議的黑色陰影，黑色陰影里的某處，忽然傳出了一陣唧唧唧的怪異叫聲，黑暗中，忽然浮現出一個綠色的影子。

    「約德爾人，還有永生一族。。。」黑色陰影里的那道綠色影子看着沖天而起的聖魔導德林沃特丶維斯和大天使長，嘴裏發出一陣怪叫。對於他們的到來，這道綠色身影一點也不感到驚訝，準確一點來說，是在等着他們的到來，已經等了幾百年或者更長的時間。因為這裏是外域，所謂外域，是在驅逐虛空一族後才出現的特有空間，被驅逐出瓦洛蘭大陸的虛空一族生活的空間。

    「虛空。。。先知！」聖魔導德林沃特丶維斯和大天使長緩緩落下，看着身前那一簇綠色影子，冷冷的聲音迴蕩在半山間。

    「看你們兩個現在的這個樣子，喋喋喋，人類，終究是敵不過歲月的。」虛空一族信奉的，只有他們的先知。而虛空先知，具體活着度過了多少歲月誰也無法考究，也許在瓦洛蘭大陸有人類活動跡象的第一天開始就已經存在了。而且，虛空一族也只有一位先知，確切的說，是一直只有一位，也就是眼前的這位。虛空先知是一股能量體，是一股意識體，也是一股精神體，他不會死亡，因為，每當他受到重創時，總會找到一具合適的軀殼來安放自己的精神和能量，也許這具軀殼是虛空一族，也許是豪無關聯的人類，但只有一點，就是這具軀殼一點要強大，只有這樣，才能承載他那無處安放的野心！

    「是啊。」大天使長看着眼前這幅陌生的面孔，不過無所謂，軀殼下面隱藏着的還是熟悉的靈魂，「總好過你這樣的活着。」

    「喋喋，愚蠢！」綠色影子裏虛空先知發出的笑聲就像指甲划過玻璃一般尖銳，「凡人就是軟弱，歲月，才是最大的敵人。而我，卻不受歲月左右！」

    「是啊，你的確不受歲月左右。」聖魔導德林沃特丶維斯似乎是輕輕笑了一聲，眸子的深處有微光在跳躍，「那麼你是想活到，瓦洛蘭大陸覆滅的那一天。。。」說着聖魔導德林沃特丶維斯身上飄起來一陣耀眼的白光，語氣變得冰冷，「還是想活到，你們虛空一族覆滅的那一天！」

    「嘭！」

    聖魔導德林沃特丶維斯雙手手心的耀白色光芒陡然大亮，如『太陽』一樣耀眼，伴隨着一陣陣隨着劇烈爆炸聲。與此同時，大天使長也出手了，一道劍吟聲響起，手裏突然多出了一把閃着金芒的光劍，一劍揮出，一道長足有數十米的巨型迷濛劍芒便直接劃破長空，狠狠地斬向綠色影子裏的虛空先知。

    「喋喋喋。」

    虛空先知一動也不動，發出刺耳的尖笑注視着那奔向自己的宛如太陽一般的光球和巨型劍芒。

    「嗤！」「嗤！」「嗤！」「嗤！」

    虛空先知竟然沒有抵擋，任由兩道攻擊直接落在自己的身上。在一陣輕微的嗤響後，那團綠色影子直接爆炸碎裂開來，兩道攻擊也片刻間消散了。可是碎裂開來之後，四散的綠色影子卻以極快的速度癒合起來，就像是一團氣體。緊接着，那刺耳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喋喋喋，看起來，你們的攻擊比在那場大戰的時候弱了不少啊，是因為你們所說的『衰老』的緣故嗎？喋喋喋，原諒我並不知道『衰老』是一種什麼滋味。」虛空先知刺耳的話語裏還充滿了戲謔的語氣，「看看你們，實力一直在不斷的衰敗，而我，只能是在不斷積累中變的更強。哦哦哦，對了，說到這裏，我突然想起了在那場大戰時你們一起的那個用着一柄長槍，差點重創我的那個傢伙，是叫什麼，叫什麼聖堂是吧？喋喋喋，他人呢？今天怎麼沒一起來？是死了吧！喋喋喋，喋喋喋。。。」

    「大光暴！」

    「正義之怒！」

    回應虛空先知那戲謔嘴臉的，是一陣紅白交錯的烈芒，白光包裹着紅芒，仿若無窮的反射將整個山巔都照耀的無比的紅亮。

    「喋喋喋，既然你們一心求死。。。」代替虛空先知下半句語言的，是那一瞬間膨脹到無限大的綠色影子，以反包圍之勢，吞噬着那道紅白色的烈芒。

    「喋喋喋，喋喋喋。。。」虛空先知的狂笑聲仿佛充斥着這一整片的域外空間，「對了，其實我還要謝謝你們，將我們虛空一族趕到了這片外域。在這片，雖然資源確實少得可憐，但也比在瓦洛蘭大陸紛爭後搶得的那一點點要多得多，多虧你們，我們虛空一族才能發展的這麼快，距離我們虛空一族打開空間隧道，重回瓦洛蘭的那一天不遠了，很可惜，你們看不到了！喋喋喋，喋喋喋！」

    「轟，咔！」

    聖魔導德林沃特丶維斯和大天使長的聯手攻擊一接觸到那片綠色影子，就像被生生的咬了一塊去，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蠶食着，隱隱約約好像還有一道道吸吮聲。

    「呼，呼！」

    大天使長兩隻潔白的羽翼扇打着，輕輕的浮在半空中，下方是緊緊皺着眉頭的聖魔導德林沃特丶維斯，回憶着最早的那一戰里的虛空先知，剛剛的兩道攻擊雖然不能說重創他，但也覺不會讓那時候的他好受，但現在，他輕鬆的接下了。看着越來越壯大的那團綠色影子，悠悠嘆了一口氣，緩緩的垂下頭，「不得不承認，隨着年齡的增長，我們的衰老已經讓我們發揮不出全部的實力了。而且，更重要的是，這一代的虛空先知，的確也越來越強了。」

    伏在半空中拍打着羽翼的大天使長也一臉凝重的點點頭，剛要說什麼，卻突然被腳下一陣驚人的白芒刺到了。

    「老鬼，你要做什麼！」拍打着羽翼的大天使上像是意識到了什麼嘶吼出聲，可是他的速度再快，也抱不住那道以光速沖向那片綠色影子的白芒。

    「喋喋喋，想同歸於盡？你們人類，還真是愚蠢啊！」綠色的影子傳出虛空先知那刺耳的話語，看着急速飛向自己的那道白芒，大笑着迎了上去。

    「嗤！」

    。。。　。。。

    大天使長呆呆的看着自己潔白羽翼上的那一抹嫣紅，眼角流下兩行滾燙的熱淚。那血不是他的，也不是血液呈綠色的虛空一族的，那是。。。

    「老鬼！」

    。。。　。。。

    「不必傷心，我們不就是為這來的嗎。只是在最後一刻，我突然想到必須要為大陸留下一個能指引那幫小傢伙前進的人。以後的日子裏，一定要為那群小鬼指明一條正確的道路，他們是未來瓦洛蘭大陸的主宰，未來，也是他們的戰鬥，我只能用自己最後的力量為他們爭取一點點的時間了。我是不是還像是以前那樣，是隊伍里最需要照顧的小鬼頭。真的，我很想他們，很想大哥、二哥還有四妹。還有。。。我真的好想再回班德爾城去看一眼。。。」

    「轟！」

    在這場萬米高空之上的域外戰鬥，只有大天使長一個人知道。瓦洛蘭大陸上的任何一個生靈，包括每一個半神級強者，還有此時在高空之下緩緩行走的三道年輕的身影，都感覺不到，這場幾百年以來最直接關乎瓦洛蘭大陸安危的戰鬥。可是，在班德爾城注視着整個約德爾人的雕像，卻緩緩的留下了兩行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