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澤瑞爾的探險筆記 28 鐵匠鋪

    28　鐵匠鋪

    班德爾城的商業區，售賣的東西品種並不多。大多是班德爾人自己農場裏種植的果蔬，一些常見的簡單生活用品，還有一些鐵匠工坊里自己打造的小物件，只有少數的幾件武器，大多還是一些精緻的裝飾品。

    這裏的約德爾人看到路過的伊澤幾人時臉上都帶着真誠和熱情的笑容，還會隨手把剛採摘的時令鮮果送給他，這一路走過來，伊澤的懷裏就堆滿了香蕉、獼桃等水果，不過手疾眼快的提莫馬上就替伊澤減輕了負擔。

    而商業區的最後面，隱藏在一片綠蔭和重重疊疊房子的一條街道上，有一個響着歡快「叮噹」打鐵聲的鐵匠鋪，此時的提風，正應伊澤的要求帶着向這個方向走去。

    約德爾人在大陸上最久負盛名的，除了他們矮小的身材以外，還有他們打造的裝備。那已經不能稱之為一項技能啊，準確的來說，那是一門手藝。在瓦洛蘭大陸的其他區域，每個城邦的將軍基本上都擁有着一套來自班德爾城技師們打造的鎧甲，也是一些達官貴族所喜好的收藏品，哪怕是科技飛速發展的今天，那些精密的儀器也媲美不了出來自班德爾城技師們一錘一錘打造出來的裝備。

    「這家鐵匠鋪，是目前班德爾城存在最久的一家了。」提風說着，帶着伊澤轉過一個街角。

    「哇哦，要去波比的家了。」提莫先一步在前面輕車熟路的領路。

    隱藏在街角的一棟屋子，豎立着一直高高的大煙囪，牆壁應該是經過了常年的煙熏火燎變成了灰黑色，總之第一眼看了給人一種很破舊的感覺，在班德爾城眾多的建築中。

    「叮叮噹噹。」「叮叮噹噹。」「叮叮噹噹。」

    隔着老遠，一陣陣叮噹響個不停的敲打聲先一步出來迎接了伊澤幾人。

    「波比鐵匠鋪。」伊澤抬頭看了看門頭上方掛着的一塊牌匾，旁邊還畫着一個錘子，真是簡單明了。

    「波比！」說話的是拉着阿木木先一步衝進去的提莫。提風笑着解釋道：「這家鐵匠鋪的主人，布隆格倫大師是我們班德爾城的倍受尊敬的鐵匠。而剛剛提莫喊的『波比』，是他的女兒。」說道這裏，提風笑了笑，好像想起來一件很好玩的事，接着說道：「『波比』這個名字，就是布隆格倫大師用自己熔爐的歡快聲音來給自己的女兒命名的。而這家鐵匠鋪，則是用『波比』的名字來命名的。」

    「倍受尊敬的鐵匠大師布隆格倫。。。」伊澤一下子想起了自己在兩年前與德萊文那一戰中損壞的科技護臂，不知道在這麼能不能修復，可惜他並沒有帶在身邊，而是交給了大發明家黑默丁格。

    「提莫。」鐵匠鋪的門口探出來一個小腦袋，扎着兩隻高高的羊角辮，很高興的看着一蹦一跳的跑過來的提莫。

    「波比。」提莫上前就是一個大大的擁抱。

    「啊。。。」波比很是羞澀的一笑，高高舉着雙手一幅手足無措的樣子，同是推了推提莫，指了指自己滿是油污的衣服。

    在波比還很小的時候，當其他的約德爾年輕人在載歌載舞，互拋花環的時候，她就已經在鐵匠鋪里幫助自己的父親開始辛勤的工作了。

    「哈哈哈哈，提風和小提莫來了啊。」說話間，鐵匠鋪那虛掩的大鐵門伴隨着一道爽朗的笑聲被一下子推開了。

    「布隆格倫大師。」提風恭敬的一彎腰，伊澤也同樣。同時看向眼前的這位布隆格倫大師，脖子上繫着的一條青灰色的圍裙沾滿了油漬，厚實的臂膀上有着很堅實的肌肉，常年在火爐旁邊所以有着一身古銅色的皮膚，一臉蓬蓬的大鬍子上面還沾着鐵屑，在握手的時候，伊澤還感覺到了他手上驚人的老繭。這就是班德爾城最受尊敬的鐵匠，布隆格倫大師，看起來就像一個常年體力活動的勞動者。

    「哈哈哈，遠方的冒險者，你是需要打造什麼東西嗎？」布隆格倫大師顯然對這些遠道而來請他打造裝備的人已經司空見慣了。豪爽的一拍伊澤的肩膀同時拉着他往鐵匠鋪里走去。雖然布隆格倫大師同樣是約德爾人，但伊澤還是感受到了肩膀上傳來的一股大力讓他頓時矮了一截。

    鐵匠鋪屋子的正中放個大火爐，此時正熊熊燃燒着桃紅色的火焰，爐邊架一風箱，布隆格倫大師一拉風箱，「呼哧呼哧」的聲音響起，同時爐膛內的火苗直竄。

    「哈哈哈。」布隆格倫大師一手持着鐵錘，另一手上握着的鐵鉗上有着一塊通紅的鐵塊，臂膀上的肌肉在跳動，「我正在為德瑪西亞一位將軍打造鎧甲。」

    伊澤和提風在一旁自己的看着，而提莫早就受不了屋裏驚人的熱意，拉着波比和木木坐到屋外的草地上去吃水果了。

    「叮叮噹噹。」「叮叮噹噹。」

    有時打鐵真的好像一支交響曲。風箱拉起，曲子奏響。隨着加熱的需要，那風箱會在平緩均稱的節奏中加速，強力的節拍中充滿希望。那爐中的火苗，一起隨風箱的節拍跳躍，在勁風的吹奏中升騰。待鐵器熱至彤紅，鐵鋏快速夾至大鐵墩上，一番鐵錘上下，一串釘鐺聲響，一陣汗雨飄下，那鐵件便成為匠者的理想器物。

    一塊見方的堅硬鐵塊，就在布隆格倫大師手中變成了方的、圓的、長的。

    「嗤。」

    隨着「吱啦」一聲，一陣白煙倏然飄起，一件外型十個精緻的肩鎧就在布隆格倫大師手中完成了。

    而此時站在旁邊的伊澤和提風兩人，身上早已被汗水濕透。

    「現在的年輕人，已經沒有人願意學習這麼手藝了。」布隆格倫大師擦了擦汗，有些遺憾的看着火爐里跳動正旺的火焰，「沒有力量不能打鐵，沒有膽量不敢打鐵，沒有吃苦精神不願打鐵。現在的年輕人們，更喜歡探究那些新玩意了。」

    伊澤點點頭，比起日新月異的科技來說，確實比這吃苦耐勞的行當更吸引人。但是伊澤也明白，有些東西或許會逐漸被消亡，但卻從來不會被替代。

    「對了。」伊澤突然好像想起了什麼，不能白來一趟。從包里掏出來一個青色的東西遞給了布隆格倫大師，那是他在比爾吉沃特拍賣行時買的那件覺得跟自己很投緣的「探索者的護臂」。當時買它只是因為名字和自己很合拍，卻不知道具體有什麼用途。

    「探索者的護臂。」沒等布隆格倫大師說話，旁邊的提風倒是一眼認出來了。

    「你也認識？」伊澤問。

    「哈哈哈。」布隆格倫大師又是一陣爽朗的大笑，「你這件東西是不是從一個鬍子花白，背着一個大背囊的約德爾人手中買的？」

    是不是約德爾人伊澤到沒注意，不過確實是個鬍子花白坐在地上的一個小老頭。

    「那是我爺爺。」提風說道，「而且這件探索者的護臂正是布隆格倫大師打造的。」

    「那它具體有什麼作用呢？」伊澤急切的問道，現在他的科技臂鎧已經損壞，而且又不知道還有什麼別的武器適合自己。

    「硬。」

    布隆格倫大師吐出一個字，一下子就讓伊澤想到了在他買這件護臂時，跟那個老頭、提風提莫他們的爺爺說的一模一樣。

    「只是硬麼。。。」伊澤有點沮喪。

    「哈哈哈。」布隆格倫大師一陣大笑，拍着伊澤的肩膀，「小伙子，你以為要做到足夠稱得上『硬』是很簡單的事嗎？」

    「每件材料，都有自己的特性，哪怕是小到一粒沙塵。而我的任務，就是把這件物品的特性發掘出來，再加以精煉，知道它的密度能夠稱得上所謂的『硬』。」

    「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無堅可摧？」伊澤仔細的看着手中青色的探索者護臂。

    「哈哈哈，小伙子。」布隆格倫大師又笑起來，「我雖然只是一個鐵匠，但可以明確的告訴你，有形的東西永遠沒有可以永存的。而可以永久流傳於世的，只有思想、知識這些無形的東西。」

    「就像麥林突擊隊創始人的這種精神。」伊澤喃喃道。

    在這片黑貂山脈的南部峽谷的班德爾城商業區小鐵匠鋪里，又有人給伊澤上了人生意義上重大的一課。鐵匠鋪外青蔥的草地上，正坐着三道小小的身影，木訥的阿木木，羞澀的波比，還有一臉大笑的提莫。他們不知道，伴隨着伊澤的出現，他們的人生軌跡也發生了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