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烏雲密佈,一場大雨即將到來,鄱陽王府一隅,箭堂,一身便服的鄱陽王世子蕭嗣,正在觀看弟弟蕭勤射箭,以作考校。
蕭嗣此來鄱陽,當然不僅僅是為了弟弟的事情過來,十一郎在鄱陽過年,已經是很好的懲罰,所以蕭嗣只是要走個過場。
但是,當他來到鄱陽,見到蕭勤之後,真是有些吃驚:十一郎瘦了,原本圓乎乎的臉,明顯瘦了。
具體情況,防閣將軍蔡平去年年底回鄱陽時,就已經和蕭嗣稟報過,當時蕭嗣認為蔡平所說有些誇大。
直到見了蕭勤,才真相信這頑皮弟弟已經悔悟、改過,為當日大鬧家宴的行為後悔不已,不然為何會變得消瘦?
再看現在,蕭勤射二十步靶,已經射了五箭,箭箭中的,射術明顯進步,是苦練的成果。
對此,本就打算走過場、放弟弟過關的蕭嗣,不由得點頭:不一樣了,真的不一樣了。
旁邊,蔡全見表弟射箭準頭很好,而世子表露出讚許的神色,他心中激動不已:
雖然世子此來鄱陽,明擺着就是要讓十一郎輕鬆通過考校,但十一郎表現這麼好,是憑着自己的努力,名正言順通過考核,誰也說不了什麼。
這幾個月,沒有白白辛苦!
箭堂外、屋檐下,一身青衣的李笠站得筆直,等候鄱陽王世子的召見。
鄱陽王世子抵達鄱陽,主要是來處理一些家事,其中包括考校弟弟蕭勤,並且看看一年多來,王府中人是否老實本分。
對於李笠而言,這是結束:他來王府餉家,就是來陪蕭勤的,蕭勤離開鄱陽,他也就可以回家了。
現在,蕭勤在接受長兄的考校,考文,考武(射箭),若通過了,就可以回襄陽和阿耶團聚,若不通過...不可能不通過。
據說世子一向看顧弟弟們,此次親自來鄱陽,明擺着就是要『包過』,所以蕭勤必然是會通過考校的。
所以過了今日,他就大功告成,可以回家。
與此同時,有一個機,意料之外的機會。
忽然,箭堂里出來歡呼聲,那是蕭勤的聲音,帶着喜悅和激動。
那喜悅,仿佛被堰壩阻塞已久的河水,終於找到了出口,便傾瀉而出,酣暢淋漓。
李笠對此頗有同感,蕭勤這幾個月,是真的很努力,那麼當自己的努力獲得認可,獲得回報時,那種喜悅,確實是由心而發。
不一會,一名侍衛出來,對李笠說:「李三郎,世子召你入見。」
李笠趕緊整了整衣服,跟着侍衛進去,見到了那位「肥宅」世子,又看見一臉喜悅的蕭勤站在旁邊。
李笠行禮,蕭嗣看着李笠,有些疑惑,他覺得李笠比去年..前年見時明顯高了些,因為參照物是同一名成年侍衛。
好像還壯了些。
蕭嗣看看弟弟,隨後對李笠說:「李三郎,寡人聽十一郎說了,這幾個月來,你可幫了大忙。」
「去年年底,蔡防閣也說,你真是盡心盡力,幫了十一郎不少忙,有功勞。」
李笠連稱「不敢當」,蕭嗣擺擺手:「寡人考校十一郎,確實進步明顯,也知道自己錯了,所以,不日就要返回襄陽,你可願隨十一郎啟程?」
蕭勤聽兄長這麼說,滿是期待的看着李笠,他希望李笠一起去,常伴自己左右,給自己出謀劃策。
將來,自己有個一官半職,也得讓李笠跟着。
李笠知道世子的話里是什麼意思,毫無疑問這是個機會,但這不是他想要的,因為還不夠。
風險越大,收益越大,李笠很快回答:「小人能跟隨十一郎君左右,是小人的榮幸,不過,更想留在鄱陽。」
蕭勤聞言有些失望,從臉上表情就可以看出來,蕭嗣問:「為何?是怕當年的案子,王府里有人懷恨在心,伺機報復?」
「不是,小人以為,留在鄱陽,也能為王府效力。」
話音剛落,站在一旁的蔡全覺得奇怪:留在鄱陽,那誰還理你?難得世子就在眼前,你不抓住機會,這機會可就再也沒有了。
蕭嗣笑了笑,問:「那你要如何為王府效力呀?」
「第下,小人有一物,想上呈第下過目。」
李笠緩緩說着,見蕭嗣點點頭,他將備好的木盒拿來,然後打開,將裏面的東西拿出,放在盤子裏,端給對方。
蕭嗣定睛一看,愣住了,旁人看了此物,也一個個驚訝不已:白色的瓷碗,這是...白瓷!
盤子裏,是一個外沿為荷花狀的白色瓷碗,其白色雖然不是「純白」級別,白中帶着微黃,卻依舊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因為如今各處瓷窯燒出來的瓷器,基本上都是青瓷,白瓷很罕見。
蕭嗣伸手去拿,動作很快,卻又變得輕柔,輕輕拿起這白色的荷花碗,放在手中,如同捧着個一碰就碎的寶貝,十分小心的看着。
蕭勤見着兄長端詳這漂亮的白瓷碗,也起了好奇心,靠到旁邊,踮着腳探頭看。
蕭勤覺得這瓷碗莫不是塗了一層白色塗料,所以才顯得白,而蕭嗣也這麼認為,用拇指輕輕的搓着碗壁。
卻沒搓出什麼塗料,仔細看了又看,確定這真的是白瓷碗。
而且做工不錯,通體光滑細膩,沒有什麼疤痕,僅就造型而言,並無什麼特別之處,但就憑一個「白」,便可身價倍增。
「這...瓷碗你是從何得來?」蕭嗣有些好奇的問,蕭勤也好奇的看着李笠,李笠回答:「回第下,這碗是前幾日燒制的。」
「什麼?」蕭嗣真的震驚了。
一開始準備要說的話、要做的決定,全都忘得精光,注意力全都被這白瓷碗,以及李笠所說「前幾日燒制的」吸引過去。
前幾日燒制的?
朝廷多少官窯都燒不出白瓷,你前幾日燒制的?
莫非你知道如何燒制白瓷,還有了現成的瓷窯?
年紀輕輕的蕭嗣,自認多年曆練,已經練出城府,不會輕易被些許小事弄得失態,但此時,他呼吸變得急促。
顧不得城府,急得差點站起來:
「你快說說,這是怎麼回事?」
「第下莫急,且聽小人慢慢道來...」李笠依舊從容,這個『驚喜』,是他特別準備的,如今事成與否,就在這小小的瓷碗上。
「鄱陽郡新平鄉如今以制陶聞名,又多有瓷窯燒制青瓷,不過,近日有人琢磨出了配方和工藝,可以燒制出白瓷。」
「那人是誰?」蕭嗣有些急切的問,既然李笠能拿出這白瓷碗,想來知道燒制白瓷之人是誰。
這個人,他必須先找到!
「回第下,郡廨門下書佐劉德才,內人伍氏為新平鄉人,其娘家制陶、制瓷,無意間,燒出了白瓷,然後加以研究,終於掌握技藝。」
「他、他人在何處?快派人去傳..請來!」蕭嗣知道能穩穩燒出白瓷的瓷窯意味着什麼,所以迫不及待,顧不上城府了。
「第下,掌握白瓷燒制工藝的瓷窯,並非他一家,還有一家...」
「是誰?寡人要見,都要見!」
「是,二人均在王府外候見。」
「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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