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走吧,我們先把血食送進保山圖中。」
老嫗替小狐妖嬰寧拭去臉上的淚珠,隨後長嘆了一聲氣。
伸手一揮袖袍,自袖中湧出一陣黑煙,架起躺在地上裝昏迷的林東晃晃悠悠往廳內飄去。
不一會兒黑煙架着林東穿過廳堂,來到最裏面的一處小木室中,木室四面是木牆,沒有家具和窗戶,只在最靠里的牆壁處擺了一張紅木八方桌,桌上點了一盞雕刻古樸花紋的青銅油燈。
銅燈上火苗如豆,似滅非滅,似燃非燃,散發着蒙蒙光亮,把木室內照的一片幽暗。
透過燈光,只見八方桌前的木牆上。
掛着一幅國風古畫,畫卷鋪滿了半個牆壁。
畫中一邊用淡墨勾勒出亭台樓閣,小橋流水,而另一邊卻被一顆枝條縱橫交錯的參天大樹佔據了半邊畫卷。
古樹鬱鬱蔥蔥,虬扎崢嶸,雖是畫作,卻隱隱有一股猙獰壓抑之感傳來。
只是不知為何,筆法飄逸,極具寫意的畫卷卻從古樹邊緣截然而斷,好似被利器一分為二,在銅燈昏暗的焰火下,半截古畫又顯的有些詭異。
黑煙架着林東飄至八方桌前,銀髮老嫗和小狐妖也在畫卷下站定。
老嫗目光看着半截古畫中鋪天蓋地的巨樹。
隨後有些擔憂的朝小狐妖點了點頭,在看到後者輕咬着紅潤嘴唇微微頷首後。
老嫗手一用力,捲起袖袍,手掐蓮花,往八方案桌上一指。
「嘭!」
只見隨着老嫗動作,桌上銅燈本如黃豆般的焰火猛漲,一股淡藍色火焰自燈芯延伸自老嫗指尖,隨後老嫗曲指一彈,焰火便從老嫗指尖彈出,射向畫卷。
幽藍火焰划過弧線,落在古畫上,卻如扔進平靜湖面的石頭般,畫卷上在火焰落處盪起一層漣漪。
漣漪一出,老嫗和小狐妖拉着躺在黑霧上的林東,縱身往漣漪處一躍。
隨後白光一閃,竟雙雙消失在畫卷中。
而古畫之中,參天巨樹下詭異的多了一個滿臉皺紋的老嫗,一個妙齡少女,一個躺於地上,眼睛緊閉的白髮青年男子。
......
假裝昏迷的林東一直沒敢睜開眼睛,但周身法力運轉,桃木劍浮於身側,全神戒備接下來的各種可能。
只覺得似是被什麼東西載着,飄飄蕩蕩一陣,穿過一道屏障後。
便如到了另一個世界般,除了小狐妖和老嫗的呼吸聲,周遭寂靜無聲,掉針可聞。
林東正欲睜開眼睛看看周遭情況,突然聽到小狐妖的說話聲:
「母親,姥姥還要多久才能出關?」
「寧兒,不要說話,等着便是。」
老嫗回道。
隨後氣氛又陷入沉寂,林東都能聽到自己心臟跳動的砰砰砰聲在耳邊迴響。
不一會兒。
又有腳步聲傳來。
隨後,便聽到小狐狸的嬌呼聲:
「小榮,你回來啦。」
剛說完,便立馬傳來老嫗的輕聲呵斥聲:「寧兒,一驚一乍做什麼,安靜,姥姥正在閉關,等姥姥醒來再說。」
又只剩下彼此之間輕微的呼吸聲。
過了一會兒,當林東實在忍不住,正想偷偷睜開確認下胖子是否也進來的時候,突然,只聽到一陣尖細與渾厚並存的哈哈怪笑聲傳來。
笑聲分不出男女,也聽不出具體年齡,林東聽在耳中只感覺異常刺耳。
不男不女聲哈哈笑了一會,隨後停下,便聽到老嫗和小狐妖三人齊聲道:
「恭迎姥姥出關!」
「嗯!」
不分男女的聲音回道:「今日不錯,有兩具血食,姥姥我很滿意,嬰寧和小榮當賞。」
「謝姥姥!」
老嫗回道。
「哈哈哈......」
不男不女的聲音又大笑起來:
「千年前,僥倖從人間聖人劍下不死,如今千年過去,天道好輪迴,人間聖人這老匹夫不知所蹤,而姥姥我卻還存活於世,且靈氣重返世間,此次閉關,更是令我道行大增,尤甚當年,哈哈哈......」
大笑着,不辨雌雄的姥姥語氣卻又變得咬牙切齒起來:
「只可恨這老匹夫,雖未斬我,卻一劍斷了我的寶畫,劍氣把我封印於畫中,不見天日,這些天,你們三人做的不錯,爾後還需多進獻血食,待姥姥我功成之日,破開這該死的封印,定當還你們自由。」
小狐妖三人又是齊聲道:
「多謝姥姥!」
「哈哈哈哈,今日是姥姥我功成出關之日,不再提這等傷心事,且以血食為宴,慶祝一番。」
難辨雌雄的姥姥話音落下。
林東趕緊睜開雙目,卻只見自己躺在了一顆鬱鬱蔥蔥,遮天蔽日的虬扎古樹下,而雙目緊閉的胖子正躺在自己邊上。
胖子雖雙眼緊閉,但胸膛起伏,顯然也是進木屋時被迷倒。
而前方古樹虬扎的根部處,站了四道身影,除了小狐妖三妖外,還站着一個頭髮披散,一身黑袍,眉眼之間滿是陰戾之色,五官卻又分辨不出男女的人。
顯然便是小狐妖三人口中的姥姥。
還沒等睜開眼睛的林東有過多反應,卻只見黑袍的姥姥桀笑着,大袖一揮,隨後便只見從巨樹上垂下許多細細枝條,快速往自己和胖子身上纏來。
眼看就要被枝條纏住。
林東來不及多想,法力運轉周身,單手一拍地面,便魚躍而起,順手把昏迷的胖子往後一拖,便脫離了樹枝的範圍。
隨後口含敕令,在胖子耳邊低喝了一聲:「呔!」
胖子便在喝聲中睜開眼幽幽的醒轉過來。
「嗯?」
姥姥看着垂下的枝條撲了個空,表情先是詫異,隨後桀桀笑了起來:「原來有個小娃娃早就醒了。」
說完,滿是厲色的眼光瞥向一旁的銀髮老嫗:
「鬼母現在連這點小事都辦不好了嗎?」
銀髮老嫗臉色瞬時一白,趕緊躬身戰戰兢兢說道:
「還請姥姥明鑑,這兩人進來時都是中了迷煙的。」
「哼!」
頭髮披散的姥姥重重哼了一聲,隨後又轉過頭來看向一臉戒備之色的林東和胖子,獰笑道:
「嗬嗬,有意思,看來傳承了一點道門的底子,不過也正好,凡人的血寡淡無味,姥姥我很是懷戀修道之人的靈氣之血啊!」
「是嗎,那就看姥姥的本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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