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氏那沒什麼血色的臉上愣忡了下,繼而又有些尷尬,她咳了一聲,似是猶豫要不要跟阮明姿說這個。筆言閣 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可轉念一想,既然阮明姿連那康澤名字都說出來了,那定然也是知曉一些的,應該也是無妨。
但作為一名長輩,還是多少有些難以啟齒。她結結巴巴道:「見過,見過幾次,他跟……跟你月芳表姐,有點交情。」
這「有點交情」……就有點意思了。
阮明姿點了點頭,又問:「沒去找那康澤問過嗎?」
魯氏定了定神,輕咳一聲,多少順暢了些:「應該不能吧……那康澤眼下住在縣城,康家老宅倒是在咱們牛家村不遠的地方,可昨晚上你大舅舅二舅舅就去康家老宅問過了,說是這幾日康澤都沒回來,自然也沒見着你表姐。」
阮明姿點了點頭,又道:「那,月芳表姐會不會是走去縣裏找那康澤了?」
這話驚得魯氏說不出話來。
因着昨兒下午還有人見牛三牽着驢子去河邊洗驢,顯然是沒有去縣城的。再說了,姚月芳一個小姑娘家家的,若是自個兒租驢車去縣城,這牛三定然也是要通知家裏人一聲。
是以,誰都沒往着方面想過。
但,若姚月芳是步行去的呢?
魯氏驚惶不已:「這孩子……應該不會吧?走着去縣城,那可是好幾十里地啊!」
然而說到後面,魯氏自個兒就沒了聲。
她多少對姚月芳還是有一點了解的。這麼瘋狂的事,說不得姚月芳還真能幹得出。
魯氏待不住了:「不行,我得回去,跟他們說,去縣裏頭看看。」
阮明姿卻搖了搖頭,攔住魯氏:「二舅媽,這事我都能想到,你覺得大舅媽這麼了解自己女兒的一個人會想不到?只要你們到處找了都沒有消息回去,她就知道,她女兒定然是去縣城了。」她直言不諱,「大舅媽這是等你們都排除旁的地方了,才好行動呢。」
她方才聽魯氏說起早上一行人出來尋人時,沒有聽到羊氏的名字,便多多少少有了這麼個猜想。
魯氏愣住了,細想片刻後,這還真是羊氏能幹出來的事。
「所以啊,二舅媽也不用着急回去,」阮明姿慢條斯理的分析着,「這會兒雨停了,等出了太陽,把路曬一曬再走也不遲。」
魯氏猶豫了半晌。
阮明姿拋出了殺手鐧,「……二舅媽也別光擔心月芳,也要為月芽兒想一想。」
是啊,若是她有個什麼萬一,她的月芽兒怎麼辦?
魯氏頓時就拿定了主意。
阮明姿見狀,露出一抹淺笑,拉住魯氏穿着蓑衣的胳膊:「好了好了,二舅媽,這會兒既然也沒法回去,不如先去我家洗個熱水澡,再喝一碗暖暖的薑湯,去去寒。」
話都說到這份景上了,魯氏自然也不會再推辭,她露出一個有些釋然的笑:「好!」
這也是趕巧了,正好在雨天來臨前把兩間耳房蓋了出來。
其中一間耳房被阮明姿拿來當了洗澡的地方,裏頭放着個木桶,那木桶是前兩天阮明姿從村子裏箍木桶的人家裏頭買的,洗澡方便了不少;挨着牆的地方堆了一大堆木柴,是先前阮明姿看着陰天,特特搬進來的。
耳房旁邊就是灶房,燒熱水很是方便。
阮明妍搬了個小木墩子,坐在灶台前,往灶膛里填着木柴,幫着燒了一大鍋熱水,讓阮明姿跟魯氏都洗了個舒舒服服的熱水澡。
阮明姿一邊拿帕子絞着濕漉漉的頭髮,一邊指揮着阮明妍放鍋里放生薑,熬了一鍋濃濃的薑湯。
入了深秋,天氣越發寒涼,這個時節最是容易着涼,可不敢大意了。
阮明姿親眼看着阮明妍擰着小眉頭乖巧的喝光了一碗,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自個兒也跟着喝了一碗,又給剛洗完澡出來,同樣也在絞着頭髮擦乾的魯氏送了一碗過去。
三人俱是喝了一碗熱辣辣的薑湯,細細密密的發了一身汗。
因着魯氏這次來的匆忙,也沒有帶換洗衣裳,再穿着稍稍沾濕的外衫又怕着了涼,阮明姿便讓魯氏在被窩裏坐着,蓋了床棉被,她拿着魯氏的外衫去外頭晾在了院子裏。
魯氏被小輩這般無微不至的照顧着,有些侷促,又有些尷尬,看着阮明姿忙裏忙外的背影,張了張嘴,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她只得同坐在土炕另一側的阮明妍搭話:「……妍妍,在看什麼呢?」
阮明妍舉起她手裏的三字經,從炕上爬到魯氏身前觸手可及的地方,把書遞給魯氏看。
小姑娘長長的睫毛細細密密的,小刷子似的撲扇了下。
魯氏不識字,天然對書本有種骨子裏的敬畏感,她「唉呦」一聲,小心翼翼的捧着書,有點手足無措,生怕把書頁給折了卷了,「這麼珍貴的東西……」
魯氏忙把書遞還給了阮明妍,有些艷羨道:「妍妍能認字,會讀書,可真厲害。」
阮明妍羞澀的蜷了蜷腳趾頭,圓溜溜的大眼睛亮晶晶的,抱着那本三字經靦腆的又笑了下。
她不會說話,沒辦法表達心裏的想法,但她想,只要她好好的讀書寫字了,總有一天就能把她心裏的想法寫下來告訴姐姐啦。
院子裏的阮明姿,正小心的把兔子窩上頭積了些雨水的氈布往外泄了泄雨水,免得被壓垮了,雨水全傾倒在兔子窩裏。
院門被扣響了幾聲。
「明姿妹子在家嗎?」一個爽朗的女聲在外頭叫了起來。
阮明姿認出這聲音是石頭的媳婦,小齊氏。
「嫂子,我在家呢。」阮明姿一邊應聲一邊去開了門,就見着門外的小齊氏手裏端着兩碗菜,笑吟吟的站在門外。
「我婆母說了,今兒天氣不好,怕你們兩個小的在家做飯不方便,」小齊氏聲音爽朗乾脆,帶着股天然的笑意,「這酸豆角是家裏頭自個兒醃的,爽脆又開胃,還有這碗肉沫醬香茄子,也是極下飯的。你直接把這兩碗都端走,回頭吃完再把碗送我家去就成!」
她不分由說的把兩個瓷碗塞進阮明姿的手裏。
先前石頭幫着阮明姿修院牆蓋耳房的,再加上多請了工匠趕工,用得都是好料,倒是把五兩銀子花的正好差不多。
阮明姿在耳房完工後又單獨給石頭包了個大紅封,算是辛苦費。
哪怕阮明姿再三堅持,石頭還是以已經拿了工錢為由,執意不肯收。
最後阮明姿也沒法子,便去屠戶那割了一大刀肥瘦相間的五花肉,拎着去了齊大娘家裏,還振振有詞:「人家做媒成了都有謝媒禮的,石頭哥幫我監工,下了那麼多苦功夫,怎能沒有謝工禮?石頭哥不願意收錢,總要收下這塊肉吧?」
好說歹說,齊大娘都被阮明姿的誠意感動了。
這麼知禮又美貌的小姑娘誰不喜歡呢?
最起碼石頭的媳婦小齊氏是看阮明姿越看越喜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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