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明姿若沒記錯,阮鳳是落馬溝的,先前曾經去她家偷東西反被她射了幾個窟窿的厲尺也是落馬溝的。燃字閣 http://m.ranzige.com
落馬溝……
阮明姿生得雖美,但眼下一身狼狽,她舉着火把的模樣映着那張滿是蹭傷的臉,越發顯得慘白。
這會兒一個路過的村人被嚇了一跳,差點就喊出「鬼」來。
阮明姿及時的喊住他:「大叔,跟你問個路。」
她聲音雖然有些啞,但能聽得出來是乾淨清正的少女音,一點都不可怖。那村人定了定神,下意識往阮明姿的影子看了眼。
嗯,有影子,是人……村人這才停下腳步,雖說還是有些忌憚的打量着阮明姿,卻也沒再挪動腳步,等着阮明姿說下去。
「叔,您知道嚴家咋走嗎?」阮明姿道,「家裏有個三歲的哥兒,叫嚴果。」
那村人一聽嚴果,倒是知道阮明姿問的是哪個嚴家了。為了謹慎些,他還是問了句:「你是嚴家的親戚?」
阮明姿頓了頓,只道:「我大姑嫁到了嚴家。我姓阮。」
說到這個,村人態度便是一松,還帶了分笑:「哦哦,原來是阮鳳的侄女,早說。我這就帶你過去。」
村人抽了口旱煙,一邊帶路一邊同阮明姿寒暄着:「……咋這個點過來了?」
阮明姿也不多說,只道:「在山間迷路了,過來一看正好是落馬溝,就想着先去大姑家看看。」
村人點了點頭,感慨道:「我說你咋這一身看着怪瘮人的模樣……小姑娘也是大膽,山裏頭迷路可是要命的。好在是個有福氣的,運氣好,走出來了,還正好是親戚家。」
阮明姿短暫的抿了下唇,沒說什麼。
嚴家在落馬溝算是富戶,搭着高高的圍牆,因着先前嚴母去世,門上的白聯還未撕去,貼在朱漆大門上,顯得有些肅然。
那熱心的村人還幫着拍門叫了門。
裏頭傳來阮鳳的聲音:「誰啊?」
那村人應了一聲:「阮鳳,你侄女迷路了,過來尋你!」
院子裏便傳來匆匆的腳步聲,門哐當響了下,被人從裏頭打開,阮鳳邁出來,詫異的一看,還真是阮明姿。
再一看,阮明姿這臉上帶着傷,身上被劃破一道道的,頓時心裏咯噔一下,還以為大侄女咋了,慌道:「大丫,你咋過來了?這是咋弄的?」
熱心的那村人「嗐」了一聲,同阮鳳道:「你侄女在山裏迷路了,正好過來了,在村口還嚇我一大跳。行了,我就送到這了,我去消食了。」
那村人擺擺手,抽着旱煙溜達着消食去了。
阮鳳見阮明姿小臉發白,舉着的火把也即將燃盡,忙把阮明姿拉進院子,把大門一關。
「去屋子裏暖一暖,我給你倒碗湯,你邊吃邊說。」阮鳳急急的把阮明姿往屋子裏一推,就去灶房熱湯了。
這是嚴家的主屋,只有阮鳳嫁的那個男人跟果哥兒在。
阮明姿叫了一聲「大姑父」,算是打了招呼。
嚴山不大熱絡,正躺在炕上休息,抬眼皮看了一眼阮明姿,「嗯」了一聲,便沒再說什麼。
果哥兒是認識阮明姿的,他從炕邊上滑下來,高高興興的朝阮明姿跑了過來,三歲的小人兒還不到阮明姿的腰高,一把抱着阮明姿的腿,甜甜的喚了聲「大表姐」。
阮明姿摸了摸果哥兒的小腦瓜。
果哥兒興奮的叫着:「大表姐,上次的,好吃的!」
自打上次那個討厭的表哥搶了他吃的後,他就再也沒吃過那麼好吃的吃食。
小孩子雖然沒什麼記憶,但眼前這個漂亮大表姐是跟好吃的捆在一起的,他見着阮明姿,自然就想到了先前的好吃的。
阮明姿從懷裏摸了摸,又摸出三根棒棒糖來,一股腦給了果哥兒:「我來得急,沒帶那個,給你糖吃。」
順手幫着果哥兒剝了一根。
果哥兒好奇的舔了一口,小小的眼睛立即亮了起來,歡喜得很:「好吃!謝謝大表姐!」
果哥兒覺得眼前這個漂亮姐姐真是太好了!
長得好看,還給他好吃的,比先前那個可惡的表哥好多了!
阮鳳這會兒從灶房那邊端來一碗還冒着熱氣的湯,放在桌子上,果哥兒一手舉着那根棒棒糖,一手攥着另外兩根,邁着小短腿朝他娘跑去,讓他娘看他手裏的棒棒糖:「大表姐給的!」
阮鳳愣了下,阮明姿適時的解釋:「縣裏頭新做的糖。」
糖在這時候可是個稀罕物,阮鳳露出個笑來,慈愛的看了一眼歡喜得很的果哥兒,又招呼阮明姿:「快過來喝碗湯熱熱身子。」
阮明姿應了一聲,上前坐在桌前,端起碗來喝了口熱湯。
在這越發寒涼的天氣里,喝到這麼一碗熱湯,渾身都要熱起來了。
阮鳳在一旁嘮叨:「好端端的,跑去山裏瘋做什麼?看看,迷路了吧?得虧你還能找到下山的路,多少人在山裏迷了路直接凍死了你知道嗎?看看你這一身狼狽的。」
阮鳳的話還沒落,院子裏就傳來有人故意放大的聲音:「阮家這是怎麼回事啊?白天老的來,晚上小的來,把我嚴家當成什麼地方了?」
另一道聲音還在附和:「就是!打秋風也不是這麼輪着來打的!」
阮鳳臉上青一道紫一道的,有些難堪,張了張嘴,只有些尷尬的乾澀安慰道:「……那是果哥兒的兩個哥哥,你別聽他們胡說。」
先前一直在炕上躺着也沒怎麼搭理阮明姿的嚴山卻坐了起來,不耐的朝窗外大喊一聲:「兩個臭小子,啥時辰了,滾去自個兒屋睡覺!」
院子裏窸窸窣窣的,有重重摔着門帘的聲音。
嚴山含糊不清的罵了聲什麼,依舊躺下,卻是懶得同阮明姿多說半句。
阮鳳眼眶有點酸,填房原本就尷尬,她一嫁過來就成了兩個孩子的媽。先前兩個繼子又一直養在婆母膝下,婆母防她防得跟賊似的,也一直挑唆着兩個繼子跟她過不去。哪怕婆母死了,前頭那位留下的倆兒子,還是對她頗為看不過眼。男人也不怎麼管,今兒能吼這麼一句,已經算是看在阮明姿的份上了。
還能咋地,忍吧。
她有些語無倫次的朝阮明姿解釋來緩解尷尬,「……大丫,你別放在心上,是先前,先前白天時你奶奶剛來過,跟果哥兒的倆哥哥鬧了點不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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